“龍吟?”
凌風的眼中,驟然大亮,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氣勢恢宏的場景。
……
在一片荒原絕域處,妖獸與人類強者糾纏廝殺。
天外忽有龍吟聲傳來,鋪天蓋地的莽荒之氣席捲而來,一道萬丈劍氣橫絕天地……
最後,在滿地妖獸屍體背景下,殘陽如血,一輛由九龍拉着的白玉車駕,破空而去。
……
這,便是凌風前世曾經遠遠看到過的一次,上天帝駕臨與出手的景象。
據說,但凡天帝出行,定然是以九龍白玉輦代步,其天帝劍氣,更是冠絕古今,最是沛然不可御。
在乍然聽到龍吟聲聲,呼嘯天地的時候,凌風第一個念頭閃過,便是那九龍白玉輦破空而來了。
“嗯?怎麼會?”
凌風眉頭一挑,奇道:“不是說天帝多年來少有露面出手的了嗎?怎麼又……”
“難道……”
凌風心中卻是想起了昨日齊白雲在離去前所說的,會有人來接他們前往覲見天帝。
“不會是用九龍白玉輦吧?”
凌風的臉上,不由得有些古怪了起來,“天帝怎麼會對我們這批少帝看得這麼重?”
就在他心中疑惑的時候,黃裳、安唐、白鐵衣、嚴晴語等人,也從住處中走了出來,與凌風並肩而立,望向天外龍吟聲傳來之處,臉上是一般無二的驚異之色。
天上有龍吟聲聲,地面上凌風等人期待等待,廣場上其餘地方,亦是一片忙碌之景。
無數工匠力士如螞蟻一般涌了進來,昨日裡是平地高樓起,今天無論是亭臺樓閣還是花卉草木,頃刻間盡數搬運一空。
廣場上,重新回覆了空蕩蕩一片的模樣。
同時那數百個少年武者,也被催促着,接引着,開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廣場。
下面的事情,便是屬於少帝的榮耀了,與他們已然是全無了關係。
偌大的廣場上,只有凌風他們二十個人昂然而立,天外則有九條舒展着龐大身軀,散發着濃濃莽荒氣息的天龍,拖拽着通體白玉的車輦,向着廣場上降落了下來。
“莽荒天龍啊,嘖嘖嘖~”
安胖子看着那九條昂着首,拖拽着白玉車輦的神龍,一副口水都要流下來的樣子。
凌風看着那九條莽荒天龍,想到天帝以之來拉扯,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欣羨之色。
莽荒天龍,是荒原莽蒼山獨有的一種強大妖獸,身具雙翼,體型修長優美,那種莽荒氣息,更是傳承自遠古的高貴妖獸血脈所特有的。
據說,每一頭莽荒天龍,不需要特別的修煉,只要成長到成年的地步,就是先天境界,能操控天地元氣,顯化無邊威能。
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沒有能知道了,只知道天帝白玉車輦前拉車的這九條莽荒天龍,的確都是純正的先天境界。
以九條先天境界的妖獸,還是其中的高貴血脈——莽荒天龍——來拉車,這樣的事情也只有天帝這般破妄無路的絕巔強者才做得到,才做得出。
靠得近了,狂風呼嘯天地,凌風等人在廣場上幾乎站立不穩,卻也能更清楚地看到九條莽荒天龍的身姿。
它們龐大的身軀,都有淡淡的霧氣環繞着,每一個動作,無論是探首還是伸爪,都好像是從雲中伸出一般,若隱若現,如夢似幻。
莽荒天龍飛行時候,並不是完全依靠那對巨大的翅膀,而是本身就有飛行絕跡的能力,那對肉翅只是在轉向時候扇動一下,帶起了一陣狂風扭轉罷了。
不等凌風等人看個仔細,那九條莽荒天龍就在廣場上降了下來。
本來數百少年武者,外加他們居住的房屋,佈置的亭臺,遍植的花卉,都還顯得有所富餘的廣場,隨着九條莽荒天龍外帶它們身後的白玉車輦,竟是顯得有些擁擠與舒展不開了。
“果然是龐然大物!”
黃裳等人皆是面露異色,這般巨大的體型,其中又當蘊含着多大的力量?即便是同級別的先天強者,怕也是難與這莽荒天龍匹敵。
——然而,這般另一種眼高於頂的少年天才們色變的強大妖獸,卻只是被天帝用來拉車而已。
“或許……”凌風的眼界畢竟遠比黃裳他們爲高,將目光從莽荒天龍的身上收了回來,恢復了平靜,心中琢磨着:“這,便是天帝派遣九龍白玉輦前來接我們的用意吧!”
“他是想給我們留下什麼印象呢?”
凌風百思不得其解,不曉得以天帝的身份,何必做這等事情?
他回過頭來,目光橫掃而過,將所有人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
黃裳是目露精光,彷彿是在大喊着:“大丈夫當如是!”
白鐵衣神色沉凝,隱有慷慨激昂之色,好像是在想象着駕馭九龍白玉輦,縱橫於妖獸戰場上,拯救天下蒼生。
安唐臉上肥頭都在顫動,蘿蔔般的指頭掐動着,
似在盤算着能將白玉車輦連帶上九頭莽荒天龍賣上多少納幣。
嚴晴語眼睛發亮,似能看到自己獨自站在九龍白玉輦高處,顧盼自雄,看誰還能以女子視之。
少昊雙拳緊握,嘴脣抿得緊緊地,若是站在九龍白玉輦上,以絕代強者之姿,重返有昊一族……
……
“不管你是什麼想法。”
凌風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天帝啊,你怕都是打錯了算盤。”
“這些,可都不是尋常人物啊。”
此時,距離九龍白玉輦降落到廣場上,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那爲其威勢掃蕩開來的煙塵,猶自在向着四面八方瀰漫着。
然而,那九頭莽荒天龍卻已經不耐了,龍吟一聲,以極其不善的目光望向了眼前的二十個小人兒。
看到那豎瞳中射出的兇光,凌風等人心中都是一個激靈,哪裡還不明白它們的意思,忙不迭地登上了九龍白玉輦。
等到他們上了白玉車輦,才發現他們的注意力一直爲前面的莽荒天龍所吸引,竟是忽視了這白玉車輦一般無二的不同凡響啊。
“天帝就是天帝,好生大氣啊。”
凌風站在白玉車輦的前部,看到腳下白玉鋪陳的地板延伸出去,別說他們二十個人,即便是人再多上十倍,依然能綽綽有餘地站下。
這哪裡是白玉車輦,簡直可以改名叫白玉京了。
置身其間,凌風等人才真正體驗到了白玉車輦的不同尋常之處。
先是白玉車輦中,彷彿是自成了天地,始終有一種暖暖的感覺籠罩着;
再是他們踏上白玉車輦的腳步聲,在渾然一體的白玉中傳遞着,迴響起了“叮叮咚咚”,似是珍珠滾落玉盤般的聲音,又似琵琶聖手調音,信手自成曲調。
當這聲音入耳的時候,凌風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這麼一個景象:天帝高臥於車輦當中,前方白玉平臺上有國色天姿的女子,身着霓裳,**玉足,翩翩起舞。
何須絲竹,哪要管絃?自有天成的音律,一起組成天籟夢幻般的歌舞。
什麼叫排場?這纔是!
九龍拉車,四季如春,霓裳羽衣,鼓瑟吹笙……
與上天帝相比,白石書生齊白雲那個排場,簡直是侮辱了“排場”兩個字。
“天帝就是天帝啊!”
明白了九龍白玉輦的妙處後,所有人都在心中讚歎、欣着。
黃裳、凌風等人,雖然沒有經過溝通,但是終究沒有一個是愣頭青,一個個都是站在白玉平臺上,不曾動過想要進入車輦中坐一坐的念頭。
天帝派出九龍白玉輦是禮遇,真要不知道進退,那就是自找不自在了。
站在九龍白玉輦的前部,耳聽着莽荒天龍龍吟,龐大的白玉車輦拔地而起,周遭的天地倏忽遠去。
莽荒天龍繞過了通天梯所在的那一方山體,從雲中穿過,自白石山的另外一端向着山巔處掠去。
一路上,有一個彷彿明月墜入了大地形成的巨大湖泊,有沿着山體依次排列下來的庭院莊園,有鬱鬱蔥蔥與皚皚白雪的分界線
……
最終,九龍白玉輦帶着凌風等人,穿過了如同圍巾般包裹在半山腰上的雲層,掠過了一片冰藍色的天地,直到了白石山的最巔峰處,緩緩降落了下來。
一路所見,諸般景觀,各種異狀,讓衆人心中堆滿了疑問,但在那緊張興奮的氣氛下,卻沒有人說出口來。
遑論是一衆少年天才,即便是九條在下面耀武揚威的莽荒天龍,在抵達了白石山巔後,也乖覺了起來,那震耳欲聾的龍吟聲是再也沒有,連喘息都隨之輕微了。
在山巔處,莽荒天龍拖拽着白玉車輦降落的地方不遠處,一座純由藍冰凝成的山壁,佔滿了凌風等人的視野。
“天帝?!”
凌風心中一凜,隱隱約約透過藍冰山壁,似有一個人影,盤膝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