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籠罩在迷神谷外終年不散,能惑人神識的迷神流嵐散盡;
此時,昔日武道聖地的肅穆不再;
此時,人族最後的強者,最後的希望,甚至,最後活着的人們,都聚集在了此處!
……
在這個人族最後的庇護之地上空,一場大戰,已經走到了盡頭。
“不……”
撕心裂肺的大喊聲,彷彿春雷一般,炸開了漫天煙雲。
伴着這聲大喝,一個嬌弱的軀體,才空中翻滾、跌落了下來。
一身霓裳羽衣,在狂風中舞動,恍若剎那花開,便奪盡了天下光彩。
“……解語!!!”
花解語,一個很美麗的名字,勝過天下羣芳的美麗,善解人意爭如我解語花,可在此刻,花已凋零。
“不……不……不……”
“八荒**獨尊勢!”
“夜~戰~八~荒~!”
嘶啞的男子聲音,帶着無盡的絕望,無盡的恨,無盡的怨,大吼出聲。
伴着吼叫聲,漫天拳影,驚豔刀光,恍若星辰爆開,瀰漫出星雲一朵,橫亙在迷神谷的上空處。
“嗖嗖嗖~~”
幾道銀色的流光,從星雲中電射而出,暴退出百丈開外,纔回過身來,凝立虛空之中。
銀色甲冑,點塵不染,漫天血雨淋於其上,飛速地蒸騰着,化作血雲,更烘托出他們虛空中凝立的身形。
這樣的銀甲人,足有一十二個!
能虛空中凝立,至少也是先天第四重天以上的修爲,再看他們神閒氣定的模樣,其真實修爲,怕是遠遠不止先天第四重。
在這百多年間,武道飛速發展,高手層出不窮,有六御絕巔冠蓋天下,有天下第一人武神橫空出世……
然而哪怕退一萬步來說,先天四重天以上,都是一方霸主級別的高手,可在此時的迷神谷上空,一現就是一十二人!
這十二個銀甲人的身上,或是在胸膛,或是在腹部,或是於肩上……多半都帶着一個深深的拳頭烙印,刀斬痕跡,可是看他們模樣,分明又沒有受到什麼重傷。
這身銀甲,怕不是什麼凡物。
就在此時,一道金光乍現,旋即一個遍體覆蓋着金色甲冑的高大身影,從十二銀甲人中穿出。
“公子!”
十二銀甲人,躬身行禮,無論是動作還是語氣,皆極致謙卑,堂堂一方霸主級別的高手,竟是如同家僕一般。
“公子羽!”
迷神谷上方,那個沙啞的聲音再起,說不出的痛苦、不甘。
“你終於出現了!”
那個金甲人——公子羽,伸手揮了揮,好像在嫌棄空氣不好一般,施施然地開口道:“迷神天最後的強者,先天第九重——凌風,終於不再躲在女人的裙裾底下了,我公子羽,怎麼能不來送你一程?!”
隨着他的動作,激戰揚起的漫天煙塵一掃而空,露出了迷神谷上空處,那個沙啞聲音的主人。
只見,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懷中橫抱着方纔從空中跌落下來的女子,筆直地凝立在虛空中。
這個男子,也就是公子羽口中的凌風,一身鮮血浸透了衣裳,已是看不出本來顏色,所有曝露在外的皮膚上,盡是縱橫交錯的傷疤。
或是新瘡,或是舊傷,密密麻麻,讓人不敢相信,有人受過這樣的重傷,竟然還能活下來。
凌風披散着一頭長髮,遮住了頭臉,遮住了眼睛,好像要將他與這個世界的末日悲涼,隔絕開來一樣。
公子羽的話,凌風恍若不聞,只是伸出一手,拂開面前的亂髮,彷彿是爲了讓懷中的女子,看得更清楚他的樣子似的,口中喃喃:
“解語……解語……”
“你爲什麼這麼傻……”
凌風的手在花解語瓷器般的面容上撫摩着,想要爲她拭去臉上的鮮血,可是他自身的鮮血,還在不住地流淌着,竟是越擦越多,怎麼也擦不乾淨。
“風……”
“解語……”花解語還在笑,胸脯不住地起伏着,伸出小手,似要撫摸一下凌風的臉龐,“……不悔!”
“呵呵~~”
她竟是還在笑,冰涼的小手在凌風的臉上摩挲着,滿足地呼出了一口氣:“幸好,你現在看不到我的樣子了……”
“……很醜的……”
話音未落,小手無力地跌落下來,呼吸,頓止!
“……不!”
凌風痛徹心扉地吼叫着,將懷中的花解語抱得很緊,彷彿就要揉入了他自己的體內一般。
曾上九天攬明月,霜冷長河映人寒。
縱獨尊**八荒,怎堪那,花不解語,自凋零!
淚水,混着血水,從凌風無神的雙眼中流出,一點一點,低落在花解語失去了生氣,猶自帶着笑容的臉龐上。
凌風的雙眼,竟是早盲!
“你不醜,你怎麼會醜呢?!”
“我好恨,不能再看你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足夠。”
凌風擡起頭來,無神的雙眼,似可透過眼前血染的天地,環顧的強敵,一直看到過去,看到曾經那一個個美好的日子。
“風,你來追我啊~”
情花田裡,她赤着雙足,嬉笑着奔跑;
“風,你看這雪蓮有我美嗎?”
“傻瓜,天下之大,還有什麼美麗,比得上你一個笑容?!”
雪域之巔,有雪蓮綻放,可再美也美不過那個採蓮的女孩兒;
……
映月天池,天上有月,池中有月,兩月之間,有佳人輕舞;
夕陽湖畔,晚照染紅了湖面,天地間最瑰麗的景色,也比不上那個泛舟湖中,只爲他一人歌唱的女子……
……
“……不在了……”
“都不在了……”
凌風喃喃自語,那些美麗的景色,都已毀滅,化作鬼蜮,那個讓所有一切,生出光彩的女子,靜靜地躺在他的懷中,再不能歡笑。
“解語,你等我!”
“就來!”
話音落下,凌風從空中降了下來,落足在一方高聳的古舊石碑頂部。
石碑高古質樸,辨不明材質,有一種歷經了歲月,猶自亙古久遠的滄桑,上書:“迷神天”,三個大字。
迷神天碑!
在公子羽等人的口中,又稱其爲,迷神界碑!
古碑之下,有層層疊疊屍骸,多着甲冑,顯然是公子羽一方人馬。
凌風正是與他們血戰七日,將其斬盡殺絕,才換得這一身幾乎致命的重傷,纔不得不爲花解語庇護,眼睜睜地看着她,香消玉殞在自己的面前。
以極致輕柔的動作,將花解語放在了迷神古碑的頂部,凌風擡頭,盲去的雙眼,望向公子羽一方。
“感人,真是太感人了。”
公子羽一邊鼓着掌,一邊悠然說道:“感人到本公子都不忍心打斷你們了。”
“不過你放心。”
公子羽臉上現出一抹邪邪的笑容,道:“很快,本公子就送你去跟那個女人團聚,如此佳人兒,吾見猶憐惜,怎忍她孤身上路呢?”
“你說是吧!”
凌風冷冷一笑,道:“凌某油盡燈枯,一身致命之傷,公子羽想要送凌某一程,凌某自然歡迎,只是……”
“公子羽,你可敢與凌某單獨一戰!”
“可敢!!!”
“回答我!!!”
凌風驀然三聲大喝,喝散了狂風,喝開了雲氣,喝出了一身血氣沸騰。
公子羽一滯,一聲“戰就戰”到了口邊,就是吐之不出。
“你們十二銀甲,都是先天九重天的強者!”
“你公子羽,更是破妄無路的絕巔強者,怎麼,連與凌某這個將死之人一戰的勇氣都沒有嗎?”
凌風狂笑出聲,明明是殘缺身軀,明明是重傷待死,一時間,竟是在氣勢上壓過了所有人。
“困獸猶鬥!”
“本公子怎麼會與你一般見識?!”
公子羽臉上的戲謔之色終於不見,怒道:“若不是你凌風受這該死的迷神天世界意識眷顧,氣運獨鍾,爲這方末世天地主角,本公子就是與你一戰,又能如何?”
“哈哈哈哈~~~”凌風聞言大笑,“好一個‘若不是’,說得好,真是好,好極了。”
公子羽所說無誤,隨着迷神天強者一個接着一個隕落,凌風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不住地加持到了他的身上。
一些本來不可能擊中的攻擊能命中,本來難以閃過的殺招能避開……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支撐到現在。
要不是這樣,凌風也不可能在血雨持續的三年間,從先天第七重一直攀升到先天第九重巔峰境界。
“公子羽,你很不平嗎?”
凌風高昂着頭,哪怕是渾身浴血,卻給人以一種驕傲無比的感覺。
“若不是三年前,古神復甦,天地劫難,我迷神天強者損失殆盡,元氣大傷,就憑你們這些天外之人,也想滅我迷神天?!”
凌風大喝着,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個曾經響徹天地的名號,一個個震古爍今的強者。
老牌頂級強者,站在世界最巔峰的六個至強者:東邪皇皇、西毒霸、南僧王、北丐尊、上天帝、下黃泉!
,合稱:六御絕巔。
近幾十年來,公認的天下第一人,武神——風狂!
精通天下兵器的兵主——東方勝!
一劍破萬法,爲劍癡狂,爲劍入魔的劍魔——求敗!
煉血爲功,血影天下的血神——長恨!
憤世嫉俗,險絕狠辣的殘肢刃主——天殘老人!
俠義無雙的俠聖——白鐵衣!
……
凌風豁然緊握住拳頭,有鮮血從嘴角溢出,是心中大恨,咬破了脣舌而不自知。
如此驚採絕豔的人們,蓋世無雙的強者,在古神難中,要麼隕落,要麼身受重傷,迷神天巔峰武力,幾乎爲之一空。
武神風狂,重傷;六御絕巔,隕其三;
兵主東方勝隕落;
俠聖白鐵衣隕落……
……
隨後便是三年前,公子羽率着一衆強者,降臨。
凌風已經盲了的雙眼前,彷彿還可以看到那一日……
天下第一人武神風狂,在公子羽等人降臨的第一時間,迎面殺上,與十二銀甲人對了一招,與公子羽硬撼一擊,狂笑着浴血殺透重圍,從公子羽等人開闢的空間裂縫中遁出,從此絕跡人間。
那一戰,天外來敵隕其半,十二銀甲人重傷,近一年才愈,公子羽更是一直到了最近,才現身人前。
風狂以絕世之姿,餘下的人族強者,以生命,攔下了他們近三年。
……
興許是拳頭握得太緊,凌風全身上下,骨節都在“嘎吱嘎吱”作響,腦海中那一個個強者,無奈下以重傷之軀迎戰天外來客,最終憋屈身隕的場面,一個個閃過。
聽了凌風的話,想到那些人物,尤其是風狂的絕世之姿,公子羽和他那一衆銀甲人,臉色也不由得有點難看了起來。
凌風自然看不到他們的神色,自顧自地喝道:
“若不是迷神流嵐突然失效,你們又豈能如此肆無忌憚地圍攻凌某,屠戮我人族?!”
凌風幾乎是以絕大的毅力,才勉強剋制住自己不去回頭,聲聲慘叫,一直從身後不遠處傳了過來。
公子羽的手下,已經在屠戮這迷神天最後的人族了,而他凌風,人族最後的強者,卻被拖在此處,不能救援!!!
“若不是我……憑你們,我誰也不懼!”
“好,說得好!”
公子羽再次拍着巴掌,邪笑出聲:“你說得不錯,那些老傢伙的確是不錯,他們叫什麼名字來着?本公子忘掉了。”
“你凌風也不弱,以先天第九重的修爲,竟然能爆發出不下於本公子的力量,不錯,真的不錯。”
“哦~,對了。”公子羽一拍額頭,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凌風,你是想說你若不是幼時受了傷,傷到了氣海,不然我們還未必是你的對手,是吧?”
“可惜啊可惜。”
公子羽的臉上滿是譏誚的憐憫之色:“你根本不懂,你們全都不懂,這個世界很大,迷神天很小,你們,不過是井底之蛙!”
“咦?!”
凌風眉頭一皺,自公子羽他們從天而降,出現在這個世界,並展現出了強大的力量開始,他就知道這個世界很大,迷神天不過是一隅,可笑所有人無論多麼驚採絕豔,都將它當成了全部。
不過讓凌風動容的卻不是這一點,而是公子羽對他的瞭解。
連六御絕巔這樣的巔峰人物,公子羽甚至都不記得姓名,偏偏知道他凌風幼時受了重傷,傷及了氣海。
“嘖嘖嘖~”
凌風猶自驚疑的時候,公子羽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凌風你也算是了不起了,破了氣海這樣的重傷,就是我們也沒有辦法治癒,註定只能是廢人,你竟然還能一直修煉到先天第九重,跟我們一直抗衡到現在。”
公子羽饒有興致地問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如告訴本公子吧?本公子答應你,留你全屍!”
這個時候,凌風已經想明白了,淡淡一笑:“公子羽,你說得對,反正凌某也要死了,告訴你也無妨,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內奸是誰?讓他出來!”凌風冷然喝道。
“不是內奸,公子羽你如何對凌某如此瞭解?”
“不是內奸破壞,迷神流嵐怎會失效?”
“讓他出來,凌某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一個老朋友,如此‘照顧’!”
凌風的聲音在虛空中迴盪,連那漫天血雨,彷彿都降低了溫度,一種莫名的寒意涌動。
“好,本公子成全你。”
公子羽大笑,伸手在身後虛抓。
“撕拉”一聲,好像裂帛一般,本來只有一塊呆板岩石的所在豁然崩潰,一個人影現出。
“障眼法?!”
“竟被這個人躲在此處良久而不知,要是一不留神露出了破綻……”
凌風心中一寒,好在他這段時間爲氣運所獨鍾,哪怕酣戰正濃,也沒有出現什麼紕漏,不然怕是撐不到現在了。
旋即,這些念頭被巨大的震驚淹沒,再無影蹤。
“方德!”
“是……是你!”
凌風的語氣中,有說不出的苦澀與不敢置信,他想過任何人,唯獨沒有想到,這個內奸,竟然是他!
方德,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淳樸厚道,天生一副大俠面孔。
此人少年時既與凌風相識,在武學中因爲過於魯鈍,多爲武徒們所欺負,凌風不知道幫了他多少次,兩人可說相交莫逆。
哪怕到了後來,兩人各有奇遇,先後攀至先天境界,依然來往甚密,可說是凌風的唯一好友了。
現在,這個唯一好友,既以出賣了他,出賣了迷神天所有人的內奸身份,站在了他的面前。
血雨天降之後,方德身爲名聲顯赫的一方先天強者,就從來沒有出現在主戰場上過,凌風本以爲他是無聲無息地,戰死在了某個地方,還曾爲其感傷過。
從沒有想到,當這個摯友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竟是這般情況,如此身份!
“凌兄……”
方德有些郝然模樣,遲疑地招呼了一聲。
凌風心中一冷,看着他現在這個好似相當不好意思的神態,再想到其一直埋伏在左近等着暗算,頓覺得兩個人完全無法重合在一起。
“我們數十年的交情,從武學蒙童到先天強者,我凌風處處照顧於你,哪裡對你不住?”
凌風的聲音先是苦澀,到得後來,終於化作濃濃的憤怒。
在他心中,這方德之可惡,更在公子羽等人之上。
公子羽等人,身爲天外來敵,彼此立場不同,
沒有什麼好說的;方德是他凌風一生摯友,竟然做出這等事情來,無異於當頭一棒。
“對得住我?”
“哈哈哈,你凌風的確是‘對得住’我這個朋友啊。”
方德的郝然之色,一點一點消失,好像被觸及了什麼痛處一般,怒吼道:“你霸道絕倫,一生武功也走得唯我獨尊的路子,愈挫愈勇,永不言敗,的確是了得!可我方德也不輸你,憑什麼從小到大,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把我當成你凌風的跟班?!”
“再說朋友,哈哈哈,凌風,你奇遇無數,可曾與我分享過?”
“你少年時氣海被破,還能修煉到那麼強,讓我怎麼都趕不上,這裡面的秘密,你可曾透露過半點給我這個摯友?”
“那個秘密,讓你一個廢人都能修煉得這麼強,要是給我,我方德早就成爲天下第一人了!”
方德氣喘吁吁,好像把一生的積鬱,全部宣泄了出來似的。
凌風臉上的憤怒,慢慢散去,搖了搖頭,竟是懶得再與方德多說什麼。
不把所有秘密跟其分享,不把所有好處給他,就不是當他摯友,便把凌風對他的所有幫助,所有好處,全數忘卻,只有濃濃的怨恨!
如此扭曲的心,還有什麼好說的。
遑論凌風了,即便是站在方德身後的公子羽等人,臉上也浮現出了輕蔑之色。方德是投靠了他們不錯,不過這可不代表他們會看得起這個小人。
“呵呵呵~呵呵呵~”
似是宣泄完了,方德竟是輕笑了起來:“凌風,本來就是這樣,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對你下手。”
“你還沒騙凌某的秘密,自然只會繼續當你的摯友!”
凌風冷冷一笑,對這個小人的心思,他算是看明白了。
“說得不錯。”方德撫掌而笑,“只可惜啊,凌風你不懂,你沒去過天外的世界,不知那是怎樣的精彩,不知道雙方的力量差距有多大。”
“你們抵抗,根本就是徒勞的,不如讓你們的死,給我作爲進身之階吧!“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凌風輕笑着,卻無心再去想,他沒去過天外世界,修爲猶在他之下的方德,又是怎麼去過的?方德是怎麼知道天外真實實力的?
這些疑問,在這一刻,都已經不重要了。凌風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在一點一點的冰冷,就好似懷中那個柔軟一樣。
凌風,沒有多少時間了。
“那就這樣吧!”
凌風無神的雙目,緩緩地轉動着,在十二銀甲人,在方德,在公子羽的身上,掃過。
身後,哀鳴之聲不知何時停止,那被庇護入迷神谷中的最後人族,死絕!
偌大天地,這個生他養他,他愛過恨過努力過失望過得意過的世界,陷入了死寂。
真正的迷神天人,除了內奸方德,遁去天外的武神風狂外,或許就只有他凌風一人了。
獨自一人,堅持到了最後!
“你們不是想知道,凌某的秘密是什麼嗎?”
“是什麼讓凌某氣海被破,還能修煉到今日?還能與你們戰到此時?”
“我告訴你們!”
雖然明知不對,但公子羽等人,還是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凝神傾聽。
“不好!”
方德爲凌風摯友,多年的交情,讓他從凌風的神態中,看出了讓其毛骨悚然的東西,驚呼了一聲,就要暴退。
“來不及了!”
“吾友,你也留下來陪我吧!”
凌風狂笑着,狂風乍起,恍若整個天地的風起,都匯聚到了此處,在此時此刻,豁然爆發了出去。
“有問題!”
“他想拉我們一起死!”
公子羽等人也發現了問題,雖然不知道凌風有什麼底牌,能與他們同歸於盡,但本能的還是想退避開來。
奈何,正如凌風所說的,來不及了!
“呼~吸~天~地~~”
凌風狂笑中俯下身去,將花解語的屍體,緊緊地抱在懷中,旋即整個人浮空而起來,恍若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了無數的狂風。
一呼吸間,似是抽空了天地。
“砰砰砰砰~”
凌風的體表不斷地炸開,血肉化作雨水而下,即便如此,強大的吸力猶自不減,反倒在不住地攀升着。
“這到底是什麼?”
公子羽等人驚駭得臉色雪白,他們看得分明,凌風與他懷中的花解語,幾乎被這洶涌而來的巨大壓力碾成齏粉,糅合成了一體,可那狂笑聲,匯聚而來的狂風,猶自不止。
強大的吸力下,哪怕是公子羽破妄絕巔的修爲,竟也只能如龜爬一般,無法飛遁。
公子羽猶如此,遑論其餘人等。
方德與十二銀甲人,更是不進反退,被不住地吸往迷神古碑處。
整個天地,陷入迷濛,身在漩渦中的衆人,沒有人注意到,漫天血雨都爲之龐大的力量扭曲;
沒有人注意到,凌風腳下的迷神古碑一寸寸風化,湮滅,化作了漫天的塵埃;
沒有人注意到,在迷神古碑之下,一顆明亮的,足足有西瓜大小的明珠破土而出,經行處震散了所有的塵埃,放出耀眼的光芒,滴溜溜旋轉着,投入到了旋風的中心處。
至此,一切凝滯,只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如黃鐘大呂一般,傳遍了整個迷神天!
“一起~~死吧!”
“不~~”
凌風狂笑着,大吼着……公子羽等人驚叫着、絕望着……
最終,一切化作一聲洞開天地巨響,恍若鴻蒙初闢,坍塌到了極點的爆炸。
“若有來生,我不會再無力地只能眼看着,我珍視的人一個又一個地死在我的面前。”
“若有來生,我要登臨絕頂,宇內獨尊,不再無力地聽着,同族哀嚎至絕。”
“若有來生,我要保留迷神天的有生力量,以待大劫。”
“若有來生,我要讓天外之人看看,我迷神天人,不可輕辱。”
“若有來生……”
……
“且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