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師叔祖~”
老僧門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到底覺得這麼你推我擋下去不是辦法,最終推出了一個人來,站在了枯木禪師旁邊,低聲地說道:“那個……人,不是我們龍隱寺門下,也不是佛門中人。”
話一說完,這老僧趕緊低頭,不忍心看到枯木禪師得知這個消息時候的愕然與失望。
想到老和尚因爲以爲佛門後繼有人而破枯木禪而出,竟然得到了這麼個結果,告知了其真相的老僧都替枯木禪師覺得難過。
這個老僧低下頭去沒有看到,枯木禪師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反應遠遠沒有他想象的來的大!
老和尚只是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壽眉一挑,隨即回覆了平靜,淡淡地道:“是這樣嗎?”
“是……是……”
齊齊低下頭不忍心看到幾個老僧反倒是吃了一驚,一時間都有些結巴了起來。
“祖師你……”
被推出來告知消息的那個老僧試探地問道。
“天龍。”
老和尚打斷了老僧的話,喚着他的法號道:“你可是以爲老衲會失望?”
“天龍……”
老僧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低聲喚着佛號,俯下了首去,“……有錯!”
枯木禪師笑笑,望向那股震動得他出關的氣息遠去的山林,輕描淡寫地說道:“不管那少年是不是我龍隱寺門下,亦不管其是否佛門中人,他,到底是在佛門淨土之地見到了自我,看到了佛陀。”
“也就是說……”
老和尚轉過身來,本來如同木塑佛像般微弱的氣息豁然暴漲,渾濁晦暗的眼中有精芒閃出,“他,與佛門有緣!”
話說完,他的目光在天龍和尚爲首的一衆老僧身上掃過,目光所及,如佛祖從淨土中凝望而來,衆僧無不低頭。
“阿彌陀佛!”
當枯木禪師收回了目光之後,衆僧齊誦佛號,恭敬地道:“我等謹遵法旨。”
“下去吧!”
枯木禪師點了點頭,所有的精氣收斂,好像疲憊到了極點似的,無力地揮了一揮手,隨後原地跌坐下來,重新化作了木塑佛像模樣,與那佛骨塔中隨處可見的佛雕並無二致。
一衆老僧恭敬地退下,一直到退出了老和尚所在的,離擺放佛骨舍利只有一層之隔的塔層後,他們從一個個臉色沉重,加快了腳步,疾步出了佛骨塔。
片刻之後,龍隱寺中沸騰了起來,數百名僧人撒網般地散開,向着山林中搜尋了過去。
“奉枯木禪師法旨,請回有緣人,入我——佛門!”
……
在龍隱寺爲凌風鬧出的一番動靜整得雞犬不寧的時候,在彩雲間白帝城,亦有一些人在念着他……
“凌老弟不知道怎麼樣了,這都一年多快兩年了。”
安唐肥大的身軀半點不顯得臃腫遲緩,全身上下就圍着一條白色的圍巾,在溫泉池子裡淌來淌去。
溫泉池子並不大,也就是方圓三五丈這樣的,不過片刻功夫,他就繞了好幾個圈子。
“胖子,你消停一下成不成。”
溫泉池子的上游處,傳來了一個女子慵懶的聲音。
循着聲音望去,不難看到在附近有七八個溫泉池子,如同北斗七星一般的零星散佈着,說話的女子衣着整齊地躺在某個池子旁的青石上,只是把白玉般的小腳伸入了池水中蕩着。
這女子,自是一年多前,於論道崖與凌風分別的帝女花嚴晴語。
不遠處的幾個池子裡,還分別躺着天之驕子黃裳、俠聖白鐵衣兩人。
凌風還在武院時候,與他站在同一陣線的幾個少年天才武者齊聚一堂,恰似當初他們經常聚會於凌風的少帝居時候一般模樣。
不同的,只是少了凌風!
“你讓胖爺我怎麼消停了,快兩年了,兩年了!”
安胖子強調了一下,隨後整個人往池子裡一扔,“嘭”的一聲,濺起了巨大的水花,讓附近的嚴晴語躲之不及,險些也掉進了池子裡。
“死胖子!”
嚴晴語氣呼呼地想要教訓安唐,那胖子接着說道:“凌老弟的情況有多嚴重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幾個月要是還沒有他的消息,怕是以後也再也不會……”
安唐說到這裡,忽然就說不下去了,碩大的腦袋直接埋入了池水裡。
“……”
嚴晴語也沉默了下來,重新坐在青石上,把蕩在溫泉中的小腳縮了回來,雙手抱膝,下巴放在膝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迷神天成千上萬年的歷史上,有多少驚豔一時,承天下之厚望的少年天才如同彗星般地照亮一時,旋即飛速地隕落,永恆的黑暗,誰又能肯定凌風不是其中之一呢?
同樣的事情,放在冰冷冷的典籍上的時候,無論是嚴晴語還是安唐,都能很冷靜地說時也命也,成長起來的天才纔是天才,隕落的天才什麼都不是等等。
可是,當放在至交好友的身上,放在不久前還並肩作戰的同伴身上,他們亦灑脫不得。
“凌兄不會有事的!”
不約而同地,一直沉默的黃裳和白鐵衣說出了同樣的話來。
兩人相視一笑,黃裳從溫泉中站了起來,任由**的胸膛曝露在陽光下,水珠一滴滴地滑落下來,以相當肯定的語氣說道:“凌兄絕對不會有事的。”
“你們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黃裳圍着圍巾從溫泉中走出,半點不曾停頓地說道:“自從第一次輸給了凌兄後,我一直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他纔是即將到來的大時代真正的主角,註定要掀起驚濤駭浪,寫進典籍,改寫很多東西的人物。”
“現在大時代不過剛剛揭開序幕,各方豪傑依次登場,身爲主角的凌兄,又怎麼可能隕落呢?”
黃裳一邊說着,一邊着裝,當他穿戴完畢回覆了一貫丰神俊朗模樣後,轉過來面對衆人。
包括一直別過頭去,避嫌不去看他的嚴晴語,這個時候都被他的話吸引得望向了他,只見得黃裳面對衆人,以斬釘截鐵地語氣說道:“這是我的預感,我堅信它不會錯,凌兄還會與我們並肩作戰下去。”
“即便是死,凌兄這樣的人物,也註定不會死得默默無聞,死於傷病死於小人之手,他就是隕落,也定然是
——轟轟烈烈,震動天下!”
黃裳雙臂張開,那種語氣彷彿他說的不是一個預感,而是在親眼見證這一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