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捨得回來了？”
大長老冷哼一聲，吹着鬍子，頓着柺杖，正對着凌風所來的方向。
不需要眼睛，他就比蒙族在場的所有人都還要早一步發現凌風的歸來，早在蒙族人驚呼出聲前，他空洞洞的眼眶就“望”了過來。
大踏步走過來，凌風微微一笑，也不解釋，只是略一躬身，見禮道：“大長老，我來遲了。”
其他人等都有些詫異，大長老對他們積威日久，每一個自問與凌風易位而處的話，這會兒不是戰戰兢兢說不出話來，就是忙不迭的解釋，哪裡敢像他這樣，一句來遲了就想矇混過關？
別的也就罷了，畢竟蒙武的地位在那裡，唯獨蒙山，這小傢伙早就將蒙武視爲最大的對手，見狀覺得逮住了機會，忍不住就想出言譏誚。
還不等蒙山將醞釀了好幾遍，自以爲最能讓凌風下不來臺的話說出來呢，那邊大長老開口了。
他略帶着幾分焦急地道：“蒙武，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出了問題？”
大長老一邊說着，一邊以柺杖頓地，頗有幾分自責地道：“哎，我早該知道，你那樣頻繁地施展百戰法，身體肯定會承受不住的。”
“爲難你了，爲我蒙族，你堅持到這個地步。”
他動情地上前，伸手拍着凌風的肩膀，道：“實在不行，蒙武你盡力而爲就好，不要太過勉強了。”
凌風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旁邊那些蒙族人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若不是這一幕就發生在面前，他們怎麼也不會相信這是一貫嚴厲得讓整個蒙族都懼怕的大長老懞天會說出的話來。
最誇張的就是蒙山了。
這個少年到口的話生生地嚥了下去，隨即好像被口水給嗆到了一樣，劇烈地咳嗽不止，滿臉的神色簡直可以用驚嚇來形容。
“咳咳~~”
凌風乾咳了一下，不着痕跡地退後半步，大長老的熱情與關懷讓他都有些受不了了，轉移話題道：“大長老，我沒有耽擱比武吧？”
“沒有，還差一點。”
蒙山方纔緩過氣來，陰陽怪氣地道。
他心裡面那叫一個鬱悶，不知道大長老怎麼就轉了性子，對蒙武這麼好？簡直比親兒子還要膩愛？
“一定是他表現好，爲我們蒙族和大長老爭得了面子。”少年暗暗握住拳頭，心中發誓，“我一定要打敗他，那樣的話，大長老一定也會這樣關心我的。”
少年人的心思本就難解，自然更沒有人能看得出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此時的凌風身上。
凌風暗暗皺眉，心中嘆息：“原本還想着不再回來，不再參加，這下可好，竟然還趕上了。”
“不過……”
凌風一邊應付着與大長老的對話，一邊分出心神，感悟這塊大得誇張的比武場上氣息。
肉眼還看不出什麼來，若以心神去感應，以迷神天珠所化的天眼來看，整個比武場都籠罩在恐怖的狼煙巨柱般的煞氣當中，沖天而起，震散無邊雲氣。
凌風之前還沒有注意到，其實以比武場爲中心，方圓裡許之多，天上常年連一片雲彩都沒有，更是從來不曾有一滴雨水，會滴落下來。
但凡雲氣，飛至比武場上空，定然會被凝固了無數年的沖天殺氣和煞氣衝散。
這種恐怖的煞氣，凌風生平沒有在任何地方看過，或許只有在迷神天走到末路時候，從偌大世界無數生靈身上誕生的怨氣匯聚在迷神天碑下之際，才能與其媲美。
只是當年那個時候，凌風雙目都在長時間的鏖戰中盲去，即便是真的如此，他也看不到。
現在，這沖天煞氣，以及凝聚着這煞氣的土地，就在他的面前。
“就是這裡！”
“若是在這種情況下，再次去衝擊，或許就能衝破能層隔膜，將戰意貫通神魂，形成先秦大將般的特殊能力。”
凌風眼中閃過欣喜之色，他之所以對這大將之能如此熱衷，自然不是對這個能力本身如何，畢竟他不可能如先秦大將一樣，手下有千軍萬馬可供指揮。
他要這個大將之能，是要驗證心中一個想法！
“開始吧！”
“我都要等不及了。”
凌風心中閃過諸般念頭，對那個想法，那個猜測的期待更是推到了極致。
應付完蒙族中人，離輪到他上場又還有一定時間，他見縫插針地以恢復爲藉口，堂而皇之地在蒙族駐地盤膝坐下，閉上了眼睛。
旁邊的蒙族中人，不遠處上輪番的戰鬥，迴盪在整個比武場上的歡呼聲……，一切的一切，盡數遠去。
凌風的心神不住地沉下來，融入整個比武場，融入充斥所有的滔天煞氣裡。
恍惚間，他似乎又回到了戰場，回到了在洞窟中融匯戰血時候進入的幻象當中。
“只剩下一次機會！”
凌風在鼓盪氣血時候，一個明悟涌上心頭。
“戰血裡蘊含的精華在上一次感悟時候，就幾乎被消耗殆盡了。”
“這一次若還是不成，那麼直接掌握大將之能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真要到了那個地步，要嘛就是放棄此念，要嘛就得在百族會盟中戰到最後，以得到那個最後獎品。”
凌風很不想選擇最後一條路。
經過蓬萊仙山裡的一番遇合後，他有一種預感，覺得這平靜了許久的先秦遺失之地，怕是要重新混亂起來。
到了那個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又有何人能知？
凌風不想捲入其中，能最好的辦法就是及早的抽身而退！
“來吧！”
“再試一次！”
凌風腦海中的諸般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旋即他就摒棄了所有的雜念，將全部心神都沉入了心中，沉入了滾滾煞氣了。
“轟！”
凌風猛地顫動了一下，覺得整個心神空間都在震盪，無數煞氣好像找到了一個缺口，向着他泄洪而來。
“不好！”
“怎麼會這樣？動靜太大了。”
凌風心中一驚，現在想要停止又不能夠了，直覺得整個人都被拉入無邊血戰的戰場上，只有一人一劍，定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沙沙沙~~”
無邊戰場，滔天血氣，無邊煞氣，擂動戰鼓，奔騰戰馬……
這一切都讓凌風分心不得，轉眼間忘記身外一切，沉浸入那種感悟當中。
“咔嚓~”
雞蛋破殼般的聲音，在他的心中響起，之前久久破之不開的阻隔，在這一刻終於裂開了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