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當雄先下手爲強,將長巴約一干人等拿下,當雄大喝一聲道:“來人,把他打入地牢!”
就有人將長巴約帶走,很熟練地給他戴上手腳鐵鐐,押入官邸裡的地牢中。
地牢入口處在一間石室中間,順臺階而下,露出了深入的通道,封閉於地下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顯得格外的陰森可怖。
這是奴隸主關押囚犯的地方,當雄
裡面有三重鐵製柵欄分隔區域,第一層區域是內中看守人員休息的地方,第二處區域則在通道兩邊總共十間的牢房,均用鐵柵欄圍着,應該是關押輕罪犯人,每處都囚禁了十多個犯人,第三處則是最裡層,只有六間牢房,四周都是石頭,只得一處小鐵門。其中有一間是水牢!好在長巴約沒給關進去,被關到一間牢房裡。
裡面就一個便桶和地上鋪着的草墊,從坐在虎皮上的貴人一下子轉爲了階下囚,讓長巴約頗爲惱火。
“咳,這該死的當雄,居然敢對我下手!”長巴約憤怒地想着,他是一位智者,度量得失,應該是當雄自恃武力雄厚,聽到長巴約從唐人那裡採買到的絲綢和精美器皿、茶葉等,當時長巴約說有十多萬貫的財貨,結果財帛動人心,遂對他下手!
“只有拖延時間,等大唐軍隊一到,他們合攻清水河鎮了。”長巴約盤算着。
之前也有預案,萬一事件不諧時該當如何處置,有點創意的方法是他的人逃,唐軍追,藉此混進鎮裡,奪取鎮門!
“豈有此理!”他正在自怨自艾,卻聽到鐵門打開的聲音,是之酒宴上見過的當雄手下的幕僚桑嘎,還有兩個武士,他們手裡拿着粗有手指的繩索,讓長巴約心中一跳。
桑嘎是一個帶着樣貌精悍的漢子,他皮笑肉不笑地道:“長巴約大人,聽說你想給論賊報仇?!”
“不錯!”長巴約保持着尊嚴地道:“我要給大相報仇!”
“那麼,你說奉了國舅之命採買歸來那是假的嘍,你想借這個名義,帶兵進邏些,好給論賊報仇?”桑嘎推斷道。
“你們還不太傻!”長巴約bs地道。
“唐人的軍隊跟在你們隊伍的後面吧?”桑嘎語出驚人地道。
“沒有,我是自己行動的!”長巴約否認到,自出兵至今,長巴約相信自己管制得嚴厲,根本沒人與當雄通風報信。
“沒有?”桑嘎冷哼道:“你在論賊手下時,就已經與唐人勾結,現在論賊死了,你怕給國舅清除掉,就勾結唐人,攻打吐蕃!”
長巴約心忖真是聰明,他肯定矢口否認。
“你是論賊餘孽,又勾結唐人,罪不容赦,我家大人說了,就在這裡送你去見論賊!”桑嘎猙獰地道。
“啊!”
兩名武士衝將過來向他下手,把繩索用力地套向長巴約的脖子,長巴約極力反抗,但手腳被縛,豈可抗拒,結果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脖子給套上了死亡之索。
他們暫沒下手,卻聽得桑嘎寒聲道:“逆賊長巴約,只要你將你與唐人勾結的計劃交待清楚,就饒你一條狗命,否則,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長巴約瞠目結舌,嘴巴無聲地張合三下,最終說出:“一可爲之,豈可再爲!”
他身爲吐蕃人,投降唐軍一次,第二次又投降給回吐蕃,第一次還可以說識事務,第二次可就怎麼算了?
投降專業戶?
他雖精明會算計,卻不代表他沒硬氣!
他閉上眼睛,靜待厄運的到來!
“既然不肯投降,那就放了他!”桑嘎大喝一聲道。
“嚇!”長巴約倏地睜大眼睛,足有銅鈴般大小。
武士忙着給長巴約解套開鐐,門外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道:“長巴約,對不起了,做兄弟的給你賠罪!”
鑽進一個魁梧身形,不是當雄還是誰!
結局出乎意料,長巴約半晌出不了聲。
武士解開了繩索和鐵鐐,這當雄還真的半跪下地,給長巴約賠罪道:“兄弟,對不起了,你受驚了!”
“你這混賬東西!”氣到長巴約上前給他一拳,通的一響,當雄硬生生地受了,嘴裡道:“兄弟,你打多幾拳,消消氣!”
“滾,還不重設酒宴向我們賠罪!”長巴約不爲已甚地道。
“這好說了!”當雄趕快地道。
一刻鐘之後,長巴約一衆重新變成座上賓,當雄給他們敬酒壓驚道:“麴薩若(吐蕃國舅)無道,迫害論大相,我早就不服他了!”
“而且,他執政之後,壓迫我等,肆無忌憚!”當雄咬牙切齒地道。
他那裡出產砂金,因此去了西域,請了高手匠人給他鑄造一套諸佛黃金神像,有過去、現在、未來三佛,還有脅從諸佛,雕刻惟妙惟肖,金光閃閃,傳神入目,放在佛堂裡顯得莊嚴而肅穆。
當雄視爲心頭寶,客人來時都請他們去觀瞻,同道的乾脆一起參佛。
論欽陵時期,他是一代雄主,豈會在意財貨,曾去過當雄佛堂裡同參,不僅讚不絕口,還贈送許多敬佛禮物。
等到麴薩若上臺執政,當雄就倒了大黴,他給邏些方面的來人,強索了他這套黃金佛像送去給麴薩若,否則他的權勢難保!
今天拿走黃金佛像,明天還會拿走什麼?
須知清水河鎮出產砂金,而且開發也早,還在商路上,可是塊肥肉!
但麴薩若勢大,當雄勢單力孤,無法發作,豈料長巴約到來,初時他以爲長巴約也是懾於國舅爺的力量而投靠,不想長巴約要造反!
不過當雄閱歷久長,不敢輕信於人,經過一番試探,知道長巴約是堅定的造反派,哪還忙不迭地與長巴約共商大計!
長巴約這才記起當雄每當有貴賓到來時,都會引他們去他家那著名的黃金佛堂,今個兒沒帶他去,是佛像都給搶走了,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你也有今天啊!”
他說起麴薩若來同樣恨之入骨,因爲邏些方面勒索了他二十五萬貫的財貨!
長巴約雖然有錢,急切中也湊不出這麼多東西,將自家老婆的私房錢都給動用了,才湊夠這筆支出。
兩人說起麴薩若都是恨得牙癢癢的,當雄當天發誓道:“我加入你們,爲論欽陵大相報仇,共破邏些!”
長巴約大喜,將他後面跟隨來的唐軍消息和盤托出。
聽聞唐軍大舉進入高原,當雄心中暗凜。
長巴約邀他去見韋晞,當雄遂與長巴約同往唐軍隊伍處,他只帶了百餘騎兵,以示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