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太后殿下、皇帝陛下!”武承嗣進宮,拜見兩位至尊。
“表兄來了,賜座!”李旦是個淳淳君子,吩咐內侍道,至於武則天,她是長輩,又是至尊,不必對武承嗣客氣。
武承嗣坐定後,東拉西扯地說了一會話,然後上奏道:“東突厥後汗國骨咄祿請求內附!”
“他們求和了?”李旦不禁興奮地道。
突厥人自認爲是狼神的子孫,桀驁不馴,偏生得他們控弦十萬以上,一旦南下,大唐震動,一日數警,歷代唐主聽到突厥人來了個個都睡不着覺。
現在低頭認輸,李旦雖不掌權,但也高興。
“正是!”武承嗣滿面笑容地道:“阿史那骨篤祿派出了使臣,找到臣下,一是認錯,說之前罪我大唐乃大錯特錯,再三請罪,並送上好馬三百匹!牛一千頭,羊一萬隻!”
突厥人也沒什麼東西可給大唐,給來給去的只是牲畜,所以遊牧民族要不就是騙,騙不來就搶中原的東西,他們什麼都缺,連只木桶都做不來。
“二來,他們請求內附!”言訖,武承嗣遞交突厥人的呈情表。
他兼管禮部,有資格與突厥人打交道,自然,收了突厥人不少的賄賂。
突厥人是沒出產什麼東西,但他們有以前搶的東西,頗有好貨,就拿出來送人。
其實突厥人最想打通關節的是大將軍韋晞,他是主將,只要他點頭講和,就大事定矣。
否則就算與其他官員談判,他跳出來搗蛋的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只是去到公主府門前,門官說大將軍沒空見他們,連見都不見。
油鹽莫進,錢他有的是,馬匹他也不缺,美女他不敢收,權勢突厥人也給不了他。
無奈之下,只好求到武承嗣那裡,武承嗣倒是收錢肯辦事,而且給力,立即求到了御前。
“那你先擱這裡吧!”武則天也不與他囉嗦道。
武承嗣又說了一會的話,然後他告辭離開,李旦也離開了。
“婉兒,你怎麼看?”武則天問上官婉兒道。
“可虛與委蛇,不戰不和,待我們的計劃發動。”上官婉兒說道。
“講給武承嗣聽嗎?”她問起來。
“不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武同天搖頭道。
“遵旨!”。
……
武承嗣奉旨與突厥人談判,但他作不了主,開出的是武則天定下的價碼:
東突厥後汗國骨篤祿去除尊號(不得再稱大汗);
部族分爲十部,分散到各州去,除了骨咄祿有都督之位外,其餘部族酋長都沒有,所有突厥人成爲唐人,向大唐宣誓效忠,受大唐地方官的管轄!
“這這這……”東突厥使臣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比起以前承襲太宗朝起的“民族區域自治”(酋長當都督或刺史,可世襲,朝廷不干涉各族內政)有了極大的倒退,條件苛刻無比。
以前過得快活,唐人不管他們的行事,還有錢糧白送,甚至突厥人鬧事,打到唐人,唐人怕事,多是忍讓。
現在,唐人想肢解突厥部族,若干年之後,還會有突厥人嗎?
不服?來戰!
要是戰得過的話,突厥人就不會派使臣,能夠用刀箭取的東西,狼神的子孫不會用嘴巴來說話!
雖說大唐政局有所不穩,但大唐的軍隊依舊保持穩定,以大將軍韋晞一干將領在虎視眈眈,他們也與以前的將領大不一樣,是先殺光了再談判。(和空氣談咩?)
使臣頭痛無比,他作不了主,只能派快馬騎傳往突厥牙帳彙報。
然後突厥貴酋們還價,大唐再還價,雙方扯皮,時間不斷推移。
……
春天到來,在杭愛山的突厥人趕着牛馬羊羣陸續南返。
那邊雖然安全,但冬天風雪極大,寒冷,雪厚到讓牲畜也無法扒開,弄不到雪下的牧草,結果,死掉的牛羊是以前的一倍。
往南,雪更薄草更長,下雪時牲畜也能夠翻開雪去啃草吃。
沒有牲畜,很快人就會餓死,因此春天一到,他們就忙不迭地往南走。
但在大唐實際控制線之內,他們還不敢進入。
與之前相比,突厥人覺得日子不好過。
他們不能搶劫爲生,只能夠放牧維持生計。
越往南,水草越豐茂,尤其是黃河邊上,有水有草,那裡的草長得象有油一般,喂什麼牲畜都齊刷刷地猛長個子。
過往,突厥人佔據黃河北岸,還經常在黃河南岸放牧,就象自己家一樣。
現在,黃河兩岸都給唐人佔據了,唐人的牧民們,在那裡優哉遊哉地放牧,而他們只能乾瞪眼。
不僅唐人牧民出現在黃河北岸,唐人農民也出現了,他們開墾荒地,引水灌溉,喜上眉梢。
在內地,人均分田百畝,還經常不夠分。
這裡,名義上分田二百畝,實際上是他們有多少能力開墾多少畝都沒有關係,只要上交糧食就成!還有大片的無主牧區任由放牧,這對於勤勞的‘中國’農民來說簡直是天堂。
至於突厥人打過來,農民伯伯怕是怕啊,可官府說了在北岸種植、放牧所得,官府包銷,給突厥人搶了,官府不包賠但會給百姓口糧活下去,給他們資金重新來過,一定三年。
軍隊也是不得已而爲之,雖說軍隊可以屯田,但那些大頭兵們豈願意拿鋤頭,搞不好兵變都有可能!
只要有一絲的可能,那麼就招募國內農民來幹活唄。
此地離國家內地州縣也近,還是可以招募一些農民前來幹活。
總有不怕死的農民.
而在西域就不成了,離國內太遠,大兵們想要吃到糧食真的需要自己拿鋤頭幹活。
有的突厥人試圖越境,很快出現大唐的騎兵,旋風般地趕來,大聲吆喝,驅趕他們。
年輕的突厥人自然忿忿,想動刀箭!
勞資以前的地盤,特m的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唐人來爽歪歪了?
年長的突厥人則止住了他們,點頭哈腰地離開。
面對着族人的疑惑,年長的突厥人苦笑道:“看他們的馬!”
年輕的突厥人看馬匹就明白了,對方的馬沒有掉膘,該死的,唐人奢侈到用糧食餵馬!
過了一冬的馬匹都會“春瘦”,此時長跑作戰的話,死掉的機率非常高!
而用糧食餵馬,有油水(用豆子喂)的馬匹就能跑,不受春瘦的限制。
大家不對等,這仗可怎麼打。
年長的突厥人不僅會看馬匹狀況,還會觀察唐人的精神面貌,看到的是躍躍欲試,想的是突厥人鬧事的那種,唯有長嘆一聲,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