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如灰,風一吹,便散了。
南華看着滿地的漆黑,空氣中的星辰之火還在燃燒,只是沒有了囂張陰森的黑影。有些人看見第一眼,也會是最後一眼。
收回星辰之火,南華踩在花琰灰燼上,發出吱呀的聲響,向叢林走去。
他離去不久,化成灰燼的花琰之神,散發出點點熒光,最後凝聚成一個虛幻的人影,模糊不堪,神魂不穩,眼看就要消散。
“小子,我一定會報仇的。”黑影狠聲道,說完這句,便朝着洪荒森林深處飛去。
花龍潭。
南華重新到來已經是兩天以後。他一路上斬殺了不少妖獸,大多是二級妖獸,三級妖獸不少,但沒有五級妖獸。
途中,他用妖獸來磨練劍技,破靈劍用的得心應手起來。經過數次的生死搏鬥,劍身上的三道光痕極爲閃亮,隱隱要出現四道。
只有生死的磨練,才能徹底激發身體的潛力,南華深深知道這個道理,所以面臨危險的時候,都是捨棄了最強大的星辰之火,儘量使用劍技。
從黑影和田大牛的談話中得知,黑影背後的勢力在尋找他,可能爲了流星淚。爲了不給南家找來災禍,他決定更要快速提升劍修修爲。
站在花龍潭上,看到被巨龍毀滅的地方,南華四處尋找着三眼通天猴的身影。作爲守護者,它應該還在。
果然,當南華出現不久,一道青光飛射而出,轟隆一聲,來到了面前,眼睛兇光閃閃。他此時的第三隻眼睛緊閉,似有血痕。
看來在與巨龍的搏鬥中,他受了傷。另外兩名男女已經不見了蹤影。
“小子,你沒死?”通天猴咧嘴道。
南華點頭,問道:“我師父可曾來過?”
通天猴哼道:“來是來過,不過以爲你死了,便離開了。小子,你真的是老鬼的弟子?”
南華說道:“似乎沒有必要騙你吧。”
通天猴露出很有人性的表情,嘆息道:“當真是奇怪啊,他怎麼會收徒弟呢?”
南華好奇道:“我師父以前是什麼樣的人?”
通天猴看了看周圍的廢墟,說道:“很難說,不過看樣子,老鬼對你還不錯。他外號笑面佛。雖然笑容滿面,可是心性涼薄,對人對事都冷漠至極。”
“你倒是瞭解不少。”南華淡然道。
通天猴撓頭道:“我與老鬼打過交道,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來這裡。可惜的是,冥域之龍逃掉,化龍潭名存實亡。我也要離開了。”
漫天雪飄,南華望着狼藉一片,說道:“我師父可有話留下?”
通天猴搖頭道:“這個沒有,他以爲你死了。沒想到你命大得很。小子,憑藉我的天眼,覺得你並非心底邪惡之人,與老鬼的距離,還是遠些吧。他爲了妻子,得罪人太多。少不得牽累你。”
南華笑笑,說道:“我身上事情也不少,那就相互連累吧。”
通天猴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南華看了一眼茫茫洪荒森林,收拾一下心情,便朝達摩城的方向離去。
七天後。
城門打開,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而來,守衛士兵的鎧甲鋮鋮發亮。從洪荒森林歸來的狩獵者,拖着疲憊的身體,扛着獵物走進城門。
他們的神情沒有太多的凱旋的興奮,更多的是落寞。爲了生活,去危險的洪荒森林搏命,就算是得到大的收穫,也難以抵消心情的疲勞。同伴被殺,或者看到其他狩獵者斃命,都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淒涼。
百米外,一道身影頎長,被陽光拉的老長的影子,拖到了城門口。他滿臉灰塵,身上衣服破爛,不少地上殘留血跡,是目前進城的最邋遢一人。
只不過此人身上散發的氣息,給人一種極度的寒冷,這是在叢林殺戮無數妖獸纔有的。他的眼睛亮如星辰,灰塵也掩蓋不了英俊的輪廓。
士兵想要上前盤問,可是對方的一個眼神,便使得他渾身一冷,直到對方過了城門,才反應過來,待想要追問,人已經消失在人羣之中。
收購藥材的,收購妖獸的,還有不少買食物補給,都在城門出擺攤,亮出招牌。
進去的那人,正是從洪荒森林歸來的南華,一路上殺戮太多,氣息都變了。他身心疲憊,只想舒服的躺在家中溫暖的大牀上睡覺。
街道上熱鬧非凡,一切如常。但是,南華走到南府門口,發現南府與街道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極度的寂靜。往日昂首挺胸的門衛不見,大門緊閉。
南華心中涌出不好的預感。
他一個翻身,直接從門牆躍進。突然,幾道亮光閃現,直逼南華要害。南華頭也不回,身體詭異的在空中停留着半刻,然後幾個翻身,跳到了十米之外。
“少爺!”攻擊的兩人停下破靈劍,驚喜叫道。
經過了一系列的事情,先是狩獵節得到了冠軍,使得南家地位提升,然後在劍塔大敗達摩城第一人墨宗,爲這幾年一直被欺負的南府衆人出了一大口氣。南華的地位,不再是以前的廢物少爺,而是象徵着南府欣欣向榮的標誌性人物。很多南府的少年都以南華爲偶像。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南華皺眉道。
護衛答道:“南家和墨家大打出手,死傷不少,夫人吩咐下來,開始戒嚴。”
南華點頭,說道:“辛苦了。”
急忙回到大廳,裡面不少南府的高層都在。南子坐於首位,查看着情報,眉宇間盡是擔憂之色,兒子的未歸,一直使她放心不下,奈何南府大難將至,不得已打起精神。有了福伯的支持,她的地位穩如泰山。
“娘!”一聲叫喊,南子渾身一震,擡頭望見南華微笑而立,嘴脣顫抖着,久久說不出話來。大廳裡不少南府的高層滿眼高興。
衝到兒子面前,一把摟在懷中,南子眼眶泛紅,喃喃道:“你回來了,我還以爲你不回來了。”
南華安慰道:“怎麼會呢,兒子始終都站在娘身邊。”
福伯暗中鬆口氣,微笑看着母子團聚。
“娘,發生什麼事情了?”南華問道,“府上戒備森嚴,難道墨家舉家來攻?”
南子放開兒子,收拾心情,說道:“倒不是,南家的產業這幾天都遭到了神秘人的攻擊,損失不小。娘便找回所有掌櫃,把力量集中。以防萬一。”
南華目光一閃,寒聲道:“墨家終於忍不住了。這樣也好,先安排老弱婦孺到安全地方,免去後顧之憂。”
南子笑道:“這我早就安排。老弱婦孺都安排在後山,我把府上的高手分成四隊,其中一對就負責南府的防禦。就算墨家來攻,也能抵抗不短時間。”
南華問道:“墨家有什麼底牌嗎?”
南子臉色微變,其他人都變得沉默。大廳裡一片死寂。
福伯凝重道:“墨家有兩名劍宗高手。一名來自青雲門,墨宗的大師兄,實力是二星劍宗,還有一名是墨家的老祖宗,墨無痕,和我一般,剛突破劍宗不久。墨無痕不是我的對手,但是我卻打不過另外一名劍宗。”
南華明白南府的處境,對方兩名劍宗,絲絲壓住南家。多出來的劍宗足以橫掃其他人。目光一閃,他淡淡道:“放心吧,其中一名交給我對付。”
衆人一驚,南子急道:“你開什麼玩笑啊,你只是劍士,怎麼可能打得過劍宗。”
南華咧嘴笑道:“娘,你相信我。我自有保命絕招。我師傅來了嗎,若是他到來,兩名劍宗何足掛齒。”
南子聽到南華的師傅,先是一喜,隨即眼神黯淡,說道:“南宮先生,不是和你一起出去了嗎,怎麼你一個人回來?”
先前,南子還以爲南宮鳴不想見生人,此時聽到南華的話,知道他沒有來,心中的一縷期望破滅。
“說來話長,在洪荒森林走散了。”南華略去危險的部分,簡要說了事情的大概,道,“所以,面對墨家,我們還是得靠自己。”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大笑聲。
“南家的縮頭烏龜們,有種出來決一死戰。”
隨即南府響起整齊的腳步聲,把大廳護住,一名管事前來稟報:“夫人,墨家派了十幾名高手在門外叫囂。咱們該如何是好?”
南子擺手道:“讓他們去,十幾個人,不是主力。仔細打探墨府的主力在什麼地方,我擔心外面的人,只是緩兵之計。”
“是。”管事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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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出去會會他們。”南華說道。
南子搖頭道:“讓他們叫囂吧。咱們以不變應萬變。”
見衆人憤憤不平的神色,南子淡淡道:“我的命令,你們不服嗎?”
被南子的目光一掃,就算是德高望重的老人都乖乖低頭。他們在平時的事情還能插話,可是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們知道不行。南府大部分武力掌握在南子手中。南子巾幗不讓鬚眉,財政大權,軍事大權,都牢牢掌控,其他的,讓他們去鬧。現在終於起到了絕佳的效果,一聲令下,無人不服。
待衆人散去,留下福伯和南華母子。
南子問道:“你師傅真的不來嗎?”
南華點頭道:“應該不會來吧。我和他已經走散。”
“你怎麼說有把握對付劍宗呢,”南子又問道,“如果沒有把我就不要冒險,你父親只有你一根獨苗。就算南家全部毀了,你也要給我活下去,懂嗎?”
南華見母親神色嚴肅,暗歎一口氣,知道母親對如今形式悲觀,點頭道:“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