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的聲音逐漸瀕臨極限,曹亭的身軀顫抖的也越來越厲害,但在此時,那股隱隱的雷鳴已經越來越劇烈,說明他和神怪的契合度也越來越高。
曹亭選擇的是巨狿,這是古時候一種形態不固定的神怪,屬於山海怪的一種,特徵是巨大且模糊,頭軀如牛,四爪如虎。
這種神怪類似於獸,想要降服它,做到心意相通,要麼在短時間內以強大的實力鎮壓它,要麼就是和他相處時日長久,以此來取得信任。
當然,神怪都會口吐人言,曹亭祖上有文王血脈,也算是周王室的分支,他憑藉着這種身份,確實是可以暫時讓巨狿不對他放肆,但此時他有些急躁了,故而巨狿與他的交流中,曹亭的聲音已經有些咄咄逼人,這導致巨狿在這一瞬間,對他產生了惡感。
“黃口小兒!”
巨狿的聲音轟鳴作響,在曹亭的心中升起,而他更加的急躁,甚至開始運轉氣血,妄圖用身份逼迫巨狿讓步,他們兩個存在的溝通產生了裂痕,而另外一方,就在此時,南搏身突然睜開了眼睛。
雷鳴戛然而止,但卻達到了一個高亢的水準!
大雷鳴!
心意相通,契合度有八成以上!
“不錯。”
趙遷看着這個人清醒,包括聽着那極其清晰的雷鳴,頗爲讚賞的點了點頭。
而趙嘉則是目露閃爍,嘴角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鬼宿卻沒有看着他,而是轉望向曹亭的方向!
果不其然就在這一瞬間,出事了。
曹亭因爲對方的那聲大雷鳴而出了問題,他感覺到一股氣息的消失,同時心靈出現波動,原本與巨狿的裂痕瞬間擴大,後者乘着這個機會,一巴掌把曹亭拍出了石碑世界。
後者的意識歸位,面色瞬間蒼白無血色!
在這一刻他身邊響起的聲音,是山呼,而不是雷鳴。
大山呼。
曹亭瞳孔收縮,劇烈喘息,手腕止不住的顫抖。
失敗了!
“功虧一簣,太過急躁,實是不妥!”
鬼宿的聲音帶着一種惋惜,在他看來,出身高貴的曹亭實在是不應該輸給一個來路不明的南搏身,後者這個名字聽起來都似乎有些不對勁。
“汝!”
曹亭刷的一下站起來,身形微微搖晃,然而面對南搏身,他根本說不出什麼狠話來。
這沒有意義,輸了就是輸了,死不承認只能讓別人瞧不起。
他受到儒門理念薰陶許久,又身爲周王室分支子孫,這種不要麪皮的事情,他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南搏身此時行了禮,向他道:“曹郎君無需氣餒,且先調整心態,子曰,君子務本,本立道而生,只有基礎牢固,道才能應運而生。”
“空中樓閣,不可建也;鏡花水月,不可久也。”
南搏身再行禮,拱手道:“若曹郎君心有憤懣,日後大可再擇時日,我們,還可試過,只要郎君有意,南搏身,必奉陪到底。”
曹亭的面色逐漸恢復過來。神情上的憤怒也逐漸消失,他低聲哀嘆,吶吶道:
“我沒有什麼可說的,這本來也不是我們兩個人的比試,是我自己好勝心太重,結果出了岔子。”
“我犯了過錯,需要反省。”
鬼宿開口打斷:“不錯,其實你出了大山呼,甚至達到了山崩之聲,已經是名列前茅了,沒有必要爭奪那一二位。”
鬼宿的目光撇向孟破,曹亭和南搏身都轉頭,順着他目光看去,自然也都知道了什麼意思。
“孟破,這位是我暫時比不過的……”
南搏身笑了笑,而曹亭深吸口氣:“今日之一,來日難道還能是一嗎?明年廬山之下,且看爭渡,至青火之間,必有我名。”
“曾子言: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他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
曹亭對此充滿信心!
曾參眼中的儒門,應該是時刻保持積極向上態度的,如果只沉迷於過去的輝煌,靠着前人的老本,那是不可以的,而前人悟出的道理,後人可以更改爲正確,但這需要探討,而不是僅僅憑藉一家s之言就能更改,那種,叫做篡。
這也是當初,曾子在江水畔痛罵卜商(子夏)的原因,他僅僅憑藉自己的理解就去更改孔子的言論,並且傳播給儒家的三代,而這種言論已經被所有聖人弟子認同了嗎?
如果沒有,那這和篡又有什麼不同呢?
兩個人,對於孟破的看法都很微妙,而鬼宿心中想着,孟破應該只是前菜,那個真正了不得的小子,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猛虎撲人前,山林往往安靜的可怕,海嘯升起時,往往聽不到波濤與浪潮。
和氏璧在被發現前,它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塊頑石。
四周的動靜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響,而緊跟着有了情況的,是高長恭!
俊美的少年郎端坐碑前,他的背上上升騰起白色的光羽,而一個少女的輪廓,在此時逐漸出現在他的身體外側!
攝山碑,天帝女!
鬼宿大爲詫異,此時高長恭四周圍繞的聲音,從轟鳴開始,迅速化爲風聲,由小及大,隨後在一道空洞的風吼內化爲山呼!
天帝女的光羽將他包裹起來,山呼聲同樣從極遠處來到極近,在下一刻,微弱的雷鳴驟然響起!
彈指之間入雷音!
不僅僅是鬼宿驚呆了,曹亭與神秘的南搏身同樣驚呆了,他們心中的計較雖然各不相同,但有一點卻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都在思考,這個少年究竟是什麼人?
趙遷看到這一幕,頓時黑的和鍋底一樣!
咋的你比我帥還了不起,現在還不滿足,又要搞點特效還是咋的?!
“哼!”
這一聲不滿立刻讓鬼宿回過神來,他見到趙遷的臉色,心中一驚,連忙一下拍在愣神的相師後背上,低聲呵斥:
“看看看,看什麼看,快找他的名單,快記!”
相師這纔回過神來,立是不敢怠慢,忙不迭答應,隨後翻出名簡來,聲音都有些乾澀,如是念道:
“蘭陵,高氏,名長恭,楚國高氏庶出子弟,二境三階,六重樓,資質……中三等,四等白玉山流雲!”
“所攜竹牌,二等皁,碑聲……彈指入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