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和章蓉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感受着彼此的體溫;感受着彼此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感受着兩顆有力的跳動着,並逐漸靠攏的心臟。在他們的身周,似是出現了一道道肉眼看不見的絲線,將兩人慢慢的纏繞,讓他們的心中有了彼此的牽掛。
昏黃的燈光下,兩個相擁在一起的人兒滿臉的祥和舒泰,一股溫馨的氣息從他們身上擴散開來,瀰漫在整個房間中。
一個本來帶着妻子殷切希望的老鼠,在看見窗戶上那溫情的倒影時,突然止步不前,靜靜地觀望着,似是想起了自己鍾愛的妻子兒女,那個雖然黑暗但溫暖的家。
“嘎”一聲在夜空中尤爲淒厲的貓頭鷹的叫聲響起,不止打破了夜空的寂靜,破壞了正靜靜享受彼此心間傳遞的那抹讓人沉醉的溫情的高興和章蓉,更是將那滿臉懷戀的老鼠拉回了現實,送進了地獄。
章蓉輕輕掙開高興的懷抱,退後兩步,臉上帶着迷人的紅暈,迷離的雙眼中透着淡淡的情意。
男女間的情事最是奇妙,讓人難以捉摸。
身爲拜月教這個教衆成千上萬的教派的教主,章蓉可以說是閱人無數,但卻一直孤身一人,直到遇見了高興。沒有一見鍾情,她與高興相識也不長,但將自己保留了三十年的完璧之身給了高興,她卻從未後悔過。也許這是人類本身對於強者的崇拜與親近,也許這就是命中註定的姻緣。總之,章蓉將自己的身心全都交付給了這個看似成熟,實際上只有十三歲的少年。
她用自己的貞潔挽救了高興,但她卻一直沒有以此要求高興爲她做什麼,即便他知道高興身體中所蘊含着讓人心悸的,即便是比自己都強大的力量。
“夫君,請坐。”章蓉伸手理理鬢角散落的一縷青絲,溫柔地看着高興。
高興輕輕地回到椅子上坐下,接過章蓉遞來的茶盞,嗅着章蓉身上傳來的香味,心中既是舒泰卻又十分的緊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低頭喝茶。
一個合格的特工,他除了掌握應該具備的軍事技巧之外,更多的應該擁有極其豐富的社會交際經驗。他們可以利用身邊的一切資源,包括自己的身體,來完成自己的任務,當然任務並不僅僅是刺殺這麼簡單。
然而作爲龍組最精銳的一員,高興實際上不能稱之爲合格的特工。這兩者看似矛盾,實則不然。高興曾今極其出色的完成了所有的軍事技巧訓練,他的成績讓他的所有教官汗顏。但在其他方面,高興的表現實在有些差強人意。
說謊的最高境界便是一句話中的真話比假話要多得多,騙人的最高境界便是付出自己的真正的感情。
一個在情感方面(不只是愛情)受過莫大打擊的人,想要走出陰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在那份情感中他並沒有付出什麼。
經受父母雙亡的慘劇後,高興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欺騙,將他幼小的心靈徹底凍結,讓他的心中裝滿了仇恨的同時,對於情感也愈發恐懼。
擁有神奇的《長生訣》,高興不僅擁有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力量,更是具備了敏銳超人的六識,以及記憶力超羣,反應無比迅速的大腦。所以他不屑於使用歪門邪道去爲了任務不擇手段,尤其痛恨欺騙與謊言。
高興將自己的善良與情感深深的掩埋,只留下那磅礴的仇恨,直到仇恨終結的那一天。
高興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大仇得報的那一天,那一雙澄澈的大眼睛。
當得到那個曾今殺害過自己父母的組織老巢和首腦的消息時,高興激動地徒手砸壞了一所價值三百萬的房子。高興單槍匹馬直奔中東而去,整整五千多個日夜的等待,爲的便是這一天的到來。
那裡不是想象中的人間地獄,相反卻是風景優美的祥和村落。只是在村落的周圍,佈滿了明港暗哨,戒備森嚴。高興沒有任何猶豫,運用自己鬼魅的速度,犀利的身手,從外圍開始殺入。
在將外圍那些上過戰場,拿過槍,身上沾染着血腥的組織成員消滅後,高興便跨入了那祥和的村莊。
高興的速度實在太快,當外圍負責安全警戒的一百名組織成員全部喪生,高興跨入村莊時,時間纔過去了半個小時。而此時,村莊中的人卻還沒有注意到,一個渾身沾滿鮮血的魔鬼踏入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面對殺父弒母的仇人,你能手軟嗎?更何況是冷酷無情,殺人如麻的笑佛魔手高興。
村子中共有三百人,多數都是老弱婦孺,完全不能阻止高興殺戮的腳步。當高興渾身帶着滔天殺氣闖入那個組織首領的家中時,他的懷中正抱着一個三個月大小的嬰兒。
一個縱橫了十數年,壞事做絕,讓國家頭疼不已的組織首領,爲了手中的孩子,他選擇終結自己,祈求高興放過這個無辜的孩子。當高興滿是瘋狂殺意的眼睛對上嬰兒的雙眼時,他那剛剛將那首領以及最後一名組織成員送入地獄,如今放在嬰兒那細小粉嫩的脖子上的右掌無緣地開始顫動起來,再也無法收攏。
那是一雙極其澄澈的眼睛,如同沒有一絲雜質的藍天,向世人展示着生命的美麗,將高興眼中的殺意撕裂,同時也將高興心臟外圍那仇恨的外衣撕碎。
當高興抱着那可愛的嬰兒出來,看着原本安詳寧靜的村莊變得烏煙瘴氣,血腥撲鼻,哭聲連片,他的心中再沒有一絲大仇得報的快感,只有一種蕭索的惆悵。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深。
高興沒有這麼做,他離開了那裡,帶走了那個嬰兒,將他偷偷送進了一個設施很好的孤兒院。
大仇得報,高興也失去了生活的意義。那個將制式匕首刺入他的腹中的異國女孩的話總是縈繞在他的耳邊:我們只是機器,機器而已。
當穿越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高興便下定決心從新開始。在鄭氏與高長恭無微不至的關懷下,高興冰封的心慢慢融化,他內心深處對於情感的渴望便爆發出來。
只是在男女感情方面,高興的經驗實在是太過匱乏。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調戲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女孩子,因爲這是有目的的,但他卻無法坦然自若地面對這個讓自己心動,將整個人交付給自己的美人兒。
“夫君,難道怡紅院的那些女子比奴家美嗎?”章蓉換上一副幽怨的表情,打破了沉寂。
當對方比自己還要羞澀緊張時,你的心緒無疑會平復很多。
章蓉雖然也是初次經歷情愛,但她畢竟在紅塵中打滾多年,此時見高興木訥地坐在那裡,神情有些緊張地品着茶,心底的緊張與羞澀霎時消散,便開始逗弄起這個曾今總是雲淡風輕的少年。
“不是。”
“那你竟然寧願將自己新婚的夫人丟在這裡,自己一人跑去怡紅院快活!”章蓉眼中的幽怨似是要將高興融化。
新婚夫人?我們哪裡結婚了?
“難道夫君要始亂終棄,不要蓉兒了?”看着高興愕然的表情,章蓉委屈地嘟着嘴,泫然欲泣。
“這麼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兒我怎麼捨得啊?”高興臉上掛起一抹邪邪的笑容,站起身來,在章蓉的輕呼聲中將她一把拉入懷中,白皙修長的右掌在下一刻攀上了章蓉的胸口。
“嗯”,章蓉喉間發出一聲膩人的輕吟,渾身酥軟地靠在高興的懷中,眼中的幽怨和委屈霎時消散,只剩下帶着羞澀與溫情的迷離。
高興來自現代,那個開放得讓宋朝羞愧的時代,他身爲龍組精銳,雖說在一月前還是地道的處男,但這可不代表他沒有見過男歡女愛,心裡素質差。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爲他對章蓉在感激之餘帶着淡淡的愧疚與喜愛,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適應罷了。
如今章蓉竟然如此赤果果的挑逗,高興若是還一副羞澀的樣子,實在是太對不起他笑佛魔手的稱號,那些死在他手中之人的嘲笑一定會將地獄都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