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敲門聲晚了一秒鐘,賴亞軒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活着,至少她能感覺到蒙面人的憤怒,那槍聲隨時可能響起。
又是幾聲敲門聲,讓蒙面人擺頭示意了門外。因爲燈是開着的,所以,屋內被人認定是有人的。
“不想馬上死,就老實點。”
“我知道,我知道!”賴亞軒聲音顫抖,調整了情緒後,問道,“誰啊。”
“你點的外賣到了!”
外賣!蒙面人把槍摁在腦門上:“你想耍花樣?”
“沒,我沒想耍花樣。”賴亞軒其實也不明白爲何這會有外賣上來,但是至少讓她看見了希望,便硬着頭皮說,“我如果不開門,他會懷疑的。”
“讓他放在門口。快說。”
希望又瞬間破滅,但賴亞軒又不敢違抗。
“好!”她只能大聲道,“你先放在門口吧,我等會去取。”
“你確定要放在門口?上次有個顧客就是大晚上把東西放在門口,結果被別人取走後還投訴了我!你還是開一下門吧!我可不想又被投訴。”
簡直就把外賣小哥當成了神,賴亞軒激動的都快哭了!她希望事件能出現轉機,因爲只要蒙面人同意自己開門,勢必得鬆開身上的束縛。一旦繩子被解開,賴亞軒便可得到希望。
然她低估了蒙面人的決心,既然不能遮掩,那也不需要遮掩。特別是從賴亞軒的神色中,蒙面人讀出了外賣也許是個幌子。
“你敢報警的話,我敢保證,你立馬就沒命!”說完這話後,他拿着*朝着賴亞軒的腦袋上就是砰的一下。女記者瞬間昏迷,而蒙面人也立馬通過貓眼看向門外。
從着裝和舉止上,蒙面人就判斷此人絕對不是外賣小哥。見其身形有些熟悉,蒙面人也想試探一二。他將面罩拿下,馬維宇露出了本來的面目。打開門,低着頭,他伸手直接接過外賣,道了一聲謝謝。
在兩人一個對視後,都是本能的,又第一時間將外賣鬆開,便又互相一腳踹向對方的腹部。這一腳力道不小,讓兩人都吃盡了苦頭。踉蹌中,馬維宇抓住椅背,又是隨手將椅子扔了出去。
杜克施原本還想趴在牆邊緩一會,眼看椅子直接飛來,趕緊一個躲閃。啪的一下,椅子撞擊的牆壁出現痕跡,馬維宇可沒手下留情。
“站住!”忍着腹部的疼痛,杜克施直接追了下去。
他早該猜到蒙面人就是馬維宇,也早想過自己即使追過去也不是馬維宇的對手。現在追出去,只是留住一點希望,因爲他想問問馬維宇爲什麼這麼做。
就在樓道之間,杜克施從欄杆上跳了下來。一把抓住圍欄後,藉着力道踢了過去。馬維宇當然不讓,同樣藉着欄杆躲閃,也跟着自己跳到了下一層。
這可是在十幾層的樓道之中,兩人絲毫沒有在意高度。更別說這會也沒時間考慮太多。一個警察,一個賊,這纔是他們的正常狀態。可是在交手之中,杜克施也多少看出來,馬維宇確實實力在自己之上,同時,這傢伙似乎有意在讓着他,並沒有藉着杜克施的幾次失誤下死手。
就這樣一直追到了好幾層,杜克施終於忍不住了,他喘着粗氣喊道:“有意思嗎?你根本不想犯事,要不然,手上有槍,你早就殺了我了。”
前面的馬維宇跳到了另外一層,見杜克施停下追逐的腳步,他也總算停了下來。回頭後,他把槍舉了起來:“那我現在就殺了你咯。”
“呵,你敢嗎?”杜克施攤開手,毫不畏懼,“如果你想殺我,在月山鎮的時候就不用想法幫我了。”
“你誤會了,我從來沒幫過你!我討厭警察!你也沒值得讓我幫的!”擺弄手槍,馬維宇做出欲射擊的動作,“只是我覺得就這樣殺了你挺沒趣的。不如我們玩個遊戲,我數三聲,三聲過後,我的槍會打向一個方向。假如你判斷對了方向而躲開,就是你命大。現在遊戲開始,三……”
“等等等等,你能不能讓我先喘氣會。玩遊戲嗎,肯定要開開心心的,你這麼逼迫我,一點遊戲感都沒!”杜克施故意雙手放在膝蓋上,做出休息的姿態,吐着舌頭,表示先緩過勁,趁機又道,“喂,馬維宇,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來找賴亞軒?你讓曹倩幫你查那四個人,究竟這四個人和你有什麼關聯?”
“你是警察,這些事情不是應該你自己去查嗎。”
“所以我現在正在查啊。我們瞭解過你,你絕對不算是窮兇極惡的那種人,甚至在你的身上還能看見江湖正義感。你現在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請你告訴我,談海,賴亞軒,還有郭德民,他們到底做過什麼?如果他們真的作惡,我們警方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馬維宇槍口沒有挪動分毫,道:“相信警方?呵,別忘了談海也是警察,而且是受過嘉獎的警察!很多人都如賴亞軒這般標板正義,以爲是在替弱勢羣體發聲,實則他們乾的勾當更加噁心。”
“所以你是在用你的方式維護正義?”杜克施擺擺手,“那個,我不是說這種方式絕對不妥,畢竟我也喜歡看超級英雄小說和影視作品。我只是覺得,任何事情首先都應該考慮常規手段。而把這些人交給警察,則是最常規的手段。如果你有證據證明這些人在犯罪,就請你告訴我,我絕對會給你一個交代。”
手懸在那裡,馬維宇眼睛眯了起來。槍口確實擺動了一下,看上去,馬維宇動心了。然,這可是假象,一秒而已,馬維宇再次堅定的瞄準杜克施,冷冷道:“你休息好了吧,那我繼續倒計時,三……”
“喂喂,還能不能好好聊天啊!”
“二……”
“我擦,有事好商量啊!”
“一……”
砰,一聲槍響出現在樓道口,伴隨着子彈的射出,杜克施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他倒向一邊,但是子彈恰好也射向了這一邊。可以說,真的很要命,子彈就在杜克施不足半米的地方撞擊到牆面。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杜克施稍作遲疑,這小命就沒了。
又或者,杜克施就算遲疑,子彈的軌跡也可能出現改變,因爲杜克施發現,馬維宇真的沒打算殺了自己!他是展示自己的能力, 也是在警告杜克施,別逼得太緊。
“這個王八蛋!”咬牙切齒看着外面,杜克施確實不服氣。可真的只能是不服氣,若是單對單,他絕對不是馬維宇的對手。
槍響之後馬維宇就消失了,正如市局一直找不到他一樣,這傢伙從槍林彈雨中走出來,肯定有獨特的地方。
杜克施只能希望下次在遇見對方,兩個字,智取!不做停留,杜克施馬上回到賴亞軒家。
女主人剛剛從昏迷中緩過神來,見到屋內又有陌生男人進來,正欲大喊。杜克施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道:“你不要命了,忘了剛纔那人如何威脅你的!”
“你不是綁架我的人?”
“廢話,我若是綁架你的人,幹嘛現在還把面罩揭開!”做出噤聲狀態後,杜克施這才慢慢把手鬆開,又把賴亞軒扶到沙發上後,道,“我和挾制你的人交過手,他已經跑了。你現在需不需要報警?”
報警?馬維宇的警告猶在耳邊,賴亞軒可不想送命。但是她又擔心對方再來,便只能求助道:“別報警,別報警。但是那個瘋子真的會殺了我。求求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想我幫你,你就得告訴我事情的始末。”杜克施指着桌子上的照片道,“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
“我……”賴亞軒猶豫遲疑,目光躲閃。
見狀,杜克施故意拿出手機道:“那隻能報警了,不然你真的有生命危險。”
“不要,千萬不要!那個人肯定說到做到的!”賴亞軒真的被馬維宇嚇壞了。現在,她能指望的便是面前這人,可是她又不確定杜克施的身份,只能道,“冒昧的問一句,你是誰?爲何出現在這裡。”
杜克施將自己的身份證件取出道:“實不相瞞,我也是警察。不過我正在停職期間,所以你也可以不把我當警察!至於我爲何出現在這裡,是因爲我剛好在追捕那個傢伙。”
“所以你真的知道他是誰?”賴亞軒一把抓住杜克施的胳膊道,“那你快點把他抓住啊。”
“如果那麼輕鬆就能抓住他,我至於受傷嗎?”杜克施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傷勢,道,“那傢伙不好對付,所以,你更加應該對我說實話!我再問你一邊,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邊是馬維宇的死亡威脅,一邊是暴露自己的醜聞,賴亞軒左右爲難!思索之後,她只能選擇跟杜克施商量。因爲現在,她也沒別的更好選擇了。杜克施停職警察的身份剛好算是有警察幫忙但是又不等於報警,這倒是非常合適。
在進一步覈實了杜克施的身份後,賴亞軒決定說出今天事情的始末。原來是賴亞軒忽然得到一個信封,信封中是談海的違紀犯罪證據。與此同時,信封中還有一張字條,說明賴亞軒收受黑錢的記錄也在談海手裡。是曝光談海?還是選擇和談海談判?決定權在賴亞軒自己手裡。
“後來我知道,談海也確實收到了我收受黑錢的信封,也又同樣有張字條。我們兩人便約定交換信封,之後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杜克施一邊看着賴亞軒的信封照片,一邊問道:“那你是否記得關於談海的信封內,都記錄着哪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