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要麼現在去決鬥成爲人祭武士,要麼成爲榮譽誘餌。”
頭領的手裡拿着一個水壺,那裡面顯然便是洞內的水。一旦將這些水喝下去,便意味着克羅爾和那波亞力克就會中毒。即使他們回去找醫生治療,可他們必然會被印第安團隊盯上,到了時間也會將其殺死。更何況這些水到底包含何種毒素,是否能夠安全解除,誰也不敢保證。
那波亞力克和克羅爾互相看了眼,他們誰也不想先去喝那一桶水。但是這會已經由不得他們,印第安人的長矛抵在了他們的心口,意味着在不作出抉擇,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印第安人要在天黑之前決定這羣人的命運,所以他們不可能浪費太多時間。比那波亞力克和克羅爾更早做出決定的是薇薇安娜,從她被帶到印第安營地後她就一直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直到她看見克羅爾來到這邊,她便明白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不等其他人回答,薇薇安娜搶先上前拿起那一壺水喝了下去。擦了擦嘴巴後,她又將那一壺水遞到了克羅爾的面前。
“喝吧,喝下去後,我們好好度過最後的幾個月。”
“你這是要幹嘛。”克羅爾愁容滿面,他確實沒想到薇薇安娜已經替他做出了決定。
薇薇安娜不想死在這裡,她希望克羅爾和她一起將水喝下。中毒之後,他們將會一起等待死亡。薇薇安娜的父親就是這樣死的,如今,薇薇安娜也想跟着自己的愛人最終這般死去。
長矛抵在心口,克羅爾閉上眼睛,他很後悔自己參與了這次冒險。這是一趟有來無回的旅程,每一個人從踏上旅途的那一刻起,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終究,克羅爾將那一壺水喝下,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選擇。即使他和薇薇安娜有諸多矛盾,也掩飾不住他們從小到大的情感。如今即使要死,他們也要死在一起。
剩下的兩人中,納蒂亞更加不會猶豫。她是印第安巫師,她信奉印第安的傳說。成爲榮譽誘餌,她死後也會上天堂,這對她而言是個很好的結果。
最終,唯一沒做出抉擇的是那波亞力克。他用顫抖的手拿起那個水壺,用幾乎抓狂的聲音重複道:“我找到了愛茲特克地母神像,我不該有這樣的下場。我找到了愛茲特克地母神像,我不該有這樣的下場。”
他不肯喝下那些水,印第安人也不會浪費時間。頭領衝着左右點點頭,便看見那些人將那波亞力克帶了出去。再然後,外面傳來慘叫,那波亞力克被當着杜克施等人的面直接黑曜石刀捅進心口,用印第安人的方式了結性命。
那波亞力克拼了命來到這裡,希望拿到愛茲特克地母神像,從而改變自己的命運。他卻沒想到,即使他拿到了神像,即使之前他和克羅爾同頭領說了一些話,頭領依舊會按照他們的決定殺死這些人。
馬維宇看着黑曜石刀刺進了那波亞力克的心口,他咧着嘴,驚歎道:“這是玩真的。”
“他們做事很果斷,否則這些年這裡的秘密早就被人公開了。”
馬維宇趕忙道:“喂喂喂,從行爲分析角度而言,這些人有沒有可能產生遲疑?”
杜克施搖搖頭:“信仰力會導致一些極端,而極端會讓他們做事更加果敢。對他們而言,他們的任何行爲都是信仰促使,所以猶豫便是對信仰不忠。這意味着他們不可能對其他人有任何惻隱之心,除非……”
其他三人異口同聲道:“除非什麼?”
杜克施深吸一口氣:“雖然不能將印第安人的這種信仰歸結爲極端邪教行爲。但是他們現在極端崇拜且遵循崇拜而行事的行爲和極端邪教有些類似。在極端邪教和恐怖主義的眼中,非黑即白,不存在灰色地帶。所以,想要他們猶豫從而改變決定這是不可能存在的。唯一的辦法,只能讓他們進行黑白轉換。”
張可頤領會道:“就是要讓我們變成他們心中的白色地帶,而不是黑色地帶!”
馬維宇道:“那如何讓他們覺得我們是白而不是黑?”
齊大碩用極爲虛弱的聲音道:“他們是因爲信仰和爲了給先祖祭祀而進行這些殺戮。除非我們能證明我們現在做所的事情和他們相同,他們纔會把我們歸結爲同類。這樣便造成他們內心的黑白轉換。”
杜克施道:“齊總說的沒錯。不同人種,不同種族,其實他們在行爲處事上都存在一定相似性。這就意味着,他們的行爲和思維並不是無法捉摸。他們的思想並非無法滲透。到現在爲止,這羣印第安人在對待俘虜上還是有區分。那波亞力克和克羅爾身爲印第安人,被單獨帶走,且最終進行印第安式選擇。先前護送斯嘉麗上來的隊員都是白人,那些人被印第安人果斷殺死,且最終要讓斯嘉麗接受某種祭祀儀式。而我們四個人都是黃種人,則被他們留到了現在。”
馬維宇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也許把我們當成同一類人,只是分屬不同陣營罷了。”
“不錯。如果真的把我們當成同一類人,那意味着我們的信仰也可以相似。”
張可頤道:“假如我們也是爲了信仰而來,而非爲了愛茲特克地母神像和財富,那他們會對我們進行區別對待?”
杜克施搖搖頭:“我不敢肯定會不會這般,但是至少會讓我們有個更有利的抉擇。”
他用自己的思考來分析這羣印第安人的行爲,杜克施不會放棄任何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沒多久,當地印第安頭領來到這邊。他身邊一個會說英語的人對杜克施等人說出了人祭武士的規則。這下,杜克施可以確定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我們不是敵人,我們不是敵對俘虜,所以我們不接受人祭武士的榮譽。”杜克施高喊這番話。
頭領看向身邊的翻譯,在得知杜克施喊話的內容後,他一步步走上前來,道:“你們不是敵人,那你們爲何要來到印第安人的傳統地盤。”
“因爲我們也想報復,也想找回自己的寶藏。”杜克施的口才可是經過多次生死考驗,且他明白如何和這類人對話,“和印第安人一樣,我們的國家和民族也曾遭受苦難,我們的諸多財富也被別人掠奪至海外。其中很大一部分下落不明。據說,這些寶藏和你們的寶藏一起被藏匿在非洲的某個地方。我們只想找回屬於我們祖輩的東西,且要完成對我們祖輩的祭祀。”
想要轉變對方,首先就得讓人覺得你們的思維方式和他們相同,這和心理諮詢中的共情類似。要麼你去融入他的思維,要麼讓他來融入你的思維。杜克施清楚,在此時情況下,他不可能讓印第安頭領融入自己的思維,所以,他只能用印第安人的思考方式來共情對方。
正因爲如此,他不斷的重複對祖輩的祭祀,以及拿回祖輩的東西。
印第安頭領顯然沒想到杜克施會這番回答,他道:“你們來到這裡,不是爲了窺欲愛茲特克地母神像?”
“我們只是想通過愛茲特克地母神像找回屬於我們祖輩的寶藏。除此之外,我們也想知道印第安人的祭祀報復到底是何種模樣,我們也想報復當年的掠奪者。”
“你們也想製造陷阱?來報復當年給你們國家和民族帶來苦難的人?”
杜克施重重的點點頭:“當然,就是這樣。這纔是我們來到這裡的原因。我們對印第安人的財富一點不感興趣。不若如此,方纔我們得到愛茲特克地母神像,爲何卻在那波亞力克的手中,而不是在我們手上。因爲我們知道,印第安人的寶物只該屬於印第安人。”
其實馬維宇已經在一旁小聲說了句:“你丫的這張嘴真厲害,死都都能給你說活了。”
可馬維宇和張可頤還是偷偷給杜克施豎了大拇指,不得不承認杜克施確實懂得把控對方心理而來說話。
之前杜克施將神像交給那波亞力克,加上那波亞力克自己也和頭領承認神像的來龍去脈,這讓頭領相信杜克施等人確實不是爲了神像而來。杜克施對那波亞力克的信守承諾如今成了杜克施等人獲救的稻草。
頭領看着眼前四人,他的目光看不出猶豫,誰也不知道他內心在想着什麼。
杜克施只能再次道:“我們不會做人祭武士,因爲我們不是武士,更不是敵對俘虜。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們是朋友,是同盟。”
“我們的朋友,我們的同盟?類似於羽蛇神歸來嗎?”
什麼是羽蛇神歸來?這一下,杜克施也懵逼了。他對於印第安或者說是愛茲特克人的歷史並不是非常熟知,所以對愛茲特克的一些傳說很陌生。現在頭領忽然冒出這句話,杜克施不知道是善意還是惡意。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遲疑,因爲只要自己遲疑,則會讓頭領起疑。所以,杜克施決定賭一次,他搖搖頭,冷靜道:“不是羽蛇神歸來,僅僅是朋友,同盟,我們在做相同的事。我們是同一類人!”
說完這話後,杜克施的心跳加速,因爲他不知道這個回答的結果。連帶着馬維宇等人也緊張起來,誰也不明白頭領會給出什麼樣的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