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夫婦跑到這邊來營造了諸多巧合?這個巧合讓杜克施和趙德水都覺得蹊蹺,更別說盧德三的案件也隱隱和這對夫妻有着聯繫。可這之間到底有何等聯繫?
杜克施希望能和謝文功談談!當然,基於他屬於S市警方,而現在案件歸屬H省警方,這可不是說談就談的問題。好在趙德水也不是教條刻板的人,鑑於杜克施還有行爲分析專家這個頭銜,他也就當成是外聘專家,暫時協助H省公安辦案。
這邊稍微溝通,杜克施也就獲得和謝文功再次對話的機會。爲了這次對話,杜克施還做了一番準備,比如,他讓虞雅婕帶上之前在謝文功店裡購買的手鍊,和其一起出現在審訊室中。
“謝老闆,咱們又見面了!”杜克施面帶笑容,把故意牽着虞雅婕的手,將手腕展示給對方看,“瞧,我女朋友帶上這條手鍊挺好看吧!”
“如你所說,是你女朋友好看,所以帶什麼都好看!”謝文功依舊保持筆挺的坐姿,看着兩人道,“所以現在,你們是以警方的身份來質問我?”
“謝老闆別誤會,這案子歸H省公安管理。而我們雖然也是警察,但我們是S市警方。而我們這羣人來這邊,純粹只是旅遊。只是恰好因爲我們遇到了這個案子,所以不小心摻和進來。至於這次問話,我當然不是以警方身份問詢。純粹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聊天?所以那天在店裡,你還沒聊夠?”
“當然沒聊夠!”杜克施面帶笑容,“我覺得我和你之間應該還有很多話題可以聊,比如,聊聊音樂!”
在杜克施說話的同時,虞雅婕已經將一個隨身聽放到桌子上,將隨身聽打開,裡面播放的則不是之前他們在陳家大院找到那個隨身聽時播放的歌曲。
“這個隨身聽當然不是陳家大院裡發現的隨身聽。這是我們臨時找到一個隨身聽。而那晚在陳家大院播放的歌曲卡帶,我們確實暫時找不到,所以便隨便弄了一盒卡帶播放。也就是聽聽,就當回憶我們大家的九十年代。”
“九十年代?你那會還沒出生吧!”
“不不不,剛好出生!哈哈。又或者我這人就是天才,所以對小時候的事記憶深刻,便也知道,那會流行隨身聽!”
聽着杜克施臭屁的模樣,虞雅婕在一旁都不禁一個白眼。
謝文功哼笑一聲:“那會很多孩子都想要個隨身聽。聽聽英語,聽聽流行歌曲!即使是一些成年人,也會拿着隨身聽聽流行歌曲吧!”
“你們夫妻那會二十多歲,你當過兵,你妻子是個舞蹈演員,加上你們生活在上海。周邊新潮的人應該很多。我猜想,你們也會偶爾拿着隨身聽聽歌,甚至於給你們不大的孩子聽吧!”
謝文功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哀傷,他的眉頭皺了皺,雙目看向杜克施道:“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好,那我就不繞彎子了!九八年你的孩子被人拐走。從那之後,你和你妻子就一直沒放棄尋找孩子的下落。被拐走時,你們的孩子還小。所以,對你們孩子的物件記憶少得可憐。或許對你們而言,那會經常播放給孩子聽的歌曲便是一種念想。每當歌曲響起,你們便覺得孩子還睡在自己旁邊!所以這些年,你們不僅保留着隨身聽這樣的老物件,還小心珍藏那個年代的卡帶,直至將他們帶到古鎮!而恰好,你們聽到了關於胭脂井的傳說。在傳說中,那個青兒一直吟唱歌曲。只是很多人已經說不清是什麼歌曲,只知道年代久遠,甚至還在變化。所以,你們將九十年代的歌曲在夜間播放出來,便也沒人懷疑,甚至還覺得很正常。他們認爲是青兒唱的,便也增加了更多神秘。”
謝文功把頭看向一邊:“呵!繼續說!”
“如果要讓青兒的傳說更加立體化,除了歌曲之外,肯定要增加一點玄而又玄的東西?比如,倩女幽魂般的女鬼出現?你妻子王思嵐以前是舞蹈演員,身形曼妙輕盈。在晚上,她穿上青衣薄紗在古鎮飄過,必然引來更多傳聞。當然,你妻子常常晚上活動,便也在白天很難見到她的身影。而她恰恰很少出現,便讓人很難見到她的真容,也就很難認出她便是夜間的青兒!”
謝文功長舒一口氣,把頭重新扭過來:“你說來說去,卻說不清我們爲什麼這麼做?所以,這都是你的胡亂臆想!”
“是胡亂臆想嗎?好!請你看看這個片段!”
虞雅婕將旁邊的筆記本電腦推了過去。在上面播放的影像中,便是夜間一個女人身影閃過,再然後,虞雅婕還在旁邊比對了一張王思嵐的照片,兩者極爲吻合。
謝文功搖搖頭:“這就是證據?可笑!”
然而,當虞雅婕點動鼠標,出現下一段視頻後,謝文功的臉色一變,嘴脣也跟着抖動兩下。因爲在視頻中,那個身影從滬外賓館而過,之後非常熟練從樓道經過,再然後直接從賓館的窗外離去。這無疑表明此人對滬外賓館環境極爲熟悉,且身手很好。
當然,這些不會讓謝文功臉色一變,重點是,在這段視頻中,終於出現了謝文功的臉。
“你確實很聰明,加上你對賓館環境熟悉,所以非常巧妙的躲開了監控。然而,你忽略了,在你經過的地方,還有鏡子,瓷磚等可以反光的物件。通過這些,我們可以看見你那張臉。我們的技術人員經過分析處理,最終確定那晚進屋偷走隨身聽的人就是你。那麼,爲何你要偷走隨身聽?想必這個隨身聽及其裡面的卡帶音樂對你們夫妻非常重要吧。既然都已經出現了你的臉,你不用在否認一切了吧!”
謝文功確實沒想到杜克施已經拿到了他的正面影像以及他妻子的背影資料,所以到了現在,謝文功至少得解釋爲何自己會偷走隨身聽。
此刻,他也已經詞窮,便是不回答就是最好的抵抗。
杜克施早已經料到他會來這一手,道:“我們在盧德三死亡的水塘邊發現粉底和眼影粉,除此之外,警方還經過現場鑑定,確認那裡還有口紅印,粉底液,彩妝粉等等化妝品粉末和液體成分。這些都是非常適合年輕女孩子打扮的東西。我相信你妻子也用化妝品,可這些化妝品並不適合你妻子使用。那這些化妝品屬於誰?答案很簡單,你們是在祭奠你們的女兒。如果你們女兒還活着,此刻應該是二十五歲,正是女人最好的年華。年輕貌美,喜歡打扮。就如我女朋友這般,穿着時髦好看的衣服,將自己修飾美好,惹得旁人回頭觀望。所以我想,你妻子一直隨身攜帶這些女孩用的化妝品,就是想着有朝一日一旦找到你女兒,會馬上給她畫上一個迷人的裝束。而這些化妝品用不到會怎麼辦?便會用來祭奠。”
謝文功咬着牙關,道:“夠了!閉嘴!”
杜克施並未停下:“你女兒已經死了,對不對!這二十年來,你們一直在調查你女兒的下落,終於查到她之前被拐賣到盧石村。而二十年過去了,你們不知道自己女兒長成什麼模樣,到底經歷了什麼。實際上,你們想着只要她還活着就行。然而,現實卻很殘忍,你們得知,你們的女兒死了!她被拐賣道着,囚禁着被人養大,接着用來傳宗接代。結果卻等不到她長大!我們覈實過李小愛的身份,她不是你女兒。我們問了盧石村的一個人,他叫盧長章。這個人跟我們說,盧德三的父親盧大興在二十年前買來了一個小女孩!盧石村歷來重男輕女,加上很窮。家裡一旦有了男孩,就得從小爲其打算如何娶老婆。盧大興便早早爲自己兒子買了一個童養媳。結果這個小女孩沒長大,就死在了盧石村。之後,盧德三長大,他自己買了一個媳婦,叫李小愛!你們夫妻經過百般覈實,確認慘死的小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兒,再然後,你們和李小愛聯繫上,便策劃了一切,對不對?你可以不用承認,但是當我們找到李小愛後,她會交代一切。因爲她可沒見過什麼世面,也不知道如何守口如瓶,她一定會把所知道的一切告訴警察。”
電話實時的想起,杜克施接通後,挺了一會,便打開免提,放在桌子上道:“趙隊,麻煩你把剛纔說的話再複述一遍。”
“李小愛在旅遊公交站處被我們警方找到,目前正在帶回古鎮,稍後我會立刻對她展開問詢!”
“好的,明白了!”
當着謝文功的面,杜克施把電話掛上。
“一切都該結束了!你可以不說,但是李小愛不可能不說!其實在我看來,你還不如把一切都說出來。事已至此,我們應該共同聲討盧石村及其周邊村落極爲惡劣的犯罪行爲,我們需要拯救這些女孩。拯救她們,就是爲了避免將來更多像你女兒一樣的小女孩受到傷害!”
虞雅婕也跟着道:“謝文功,我叫你一聲謝叔叔。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現在和你妻子站出來說明一切,就是向盧石村的罪惡宣戰。而你掩飾罪行,卻反而在助長盧石村的罪惡。那你女兒的在天之靈會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