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葫蘆威勢太猛,而老頭身上的衝氣勢也太淡薄了些,沖天氣勢只能減緩大葫蘆落下速度卻無法制止。
老頭大嘯一聲,雙掌全力向前拍去,“嘭"單薄雙掌與百丈長大葫蘆相撞,“轟隆隆”巨山有一個顫動,滿天石塵飛散,老頭更是再次向下被碾了十數丈。
“噗噗噗…”接連吐出數口熱血,眼神中光彩黯淡無比,顯然已是重傷,老頭臉上有苦澀笑露出,若是被師傅、師哥知道自己會被自己的寶法砸成如此模樣,恐怕會跳出來先殺了自己吧。
感受着身體中傳出的無力,“唉”老頭嘆了嘆,雙手舉着它緩緩站起,初站起來,便覺得身體虛弱的利害,身體內部也糟糕的利害。
看着體內黯淡無比的丹田,“這一下看來,真的渡不過這最後一劫了,渡不過,也好,渡過了,那豈不更好。"
環顧四周,雙眼竟有些模樣,看不甚清,忙伸手揉了揉雙眼,看着殘破無比的峰頂,殘破凋零的宗門,還有隻剩半截的山門和缺了一個字的碎石。
碎石上只剩下兩個字,‘千山’而上半截卻在雷劫在雷劫中早早損壞,看到這,老頭竟有些癡癡地發起笑了。
“看來自己真要晚點死了,不然下去了,碰到師傅、師哥恐怕真的會被他們打死呢?”擡頭,看着翻滾的雷雲,億萬銀蛇匯聚成的百丈方圓,似山似嶽的雷山,老大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老頭子我十歲修仙,至今己修了四千六百六十年,渡過了八次四七劫難,老頭子我活的夠久了,但爲了不讓師傅、師哥罵我沒出息,我還要在活它個五千年。”
話音落,天穹之上,千丈雷山抖然隕落,老頭大嘯着,體內金丹瘋狂顫動着,無盡力量涌出,因爲金丹旋轉太勝,力量噴涌太強,金丹竟發出“嗚嗚”呼嘯聲。
“咔嚓…咔嚓…”一聲聲輕脆響聲自金丹上浮現,金丹上竟一點點一絲絲裂開了裂紋,而因此,更加瘋狂的力量噴涌,瘋狂灌注入黯淡大葫蘆中,讓大葫蘆變的如星辰般閃爍。
老頭七竅,周身血脈都噴涌出滾燙的鮮血,老頭身上有一股死氣正在蔓延,紅潤如嬰兒般的肌膚頃刻變的乾枯,佈滿溝壑,黃白瑩晶的長髮也變的乾枯斷裂。
原本筆直的身體也好似一下佝僂起來。但昏黃暗淡的眼中那真摯和純粹的熱烈卻讓他的心變的很熱很熱。
銀山與枯黃大葫蘆相撞無聲,旋即,萬千銀色浪花濺起,將耀眼奪目的大葫蘆,一下一下拍打的暗淡破舊,但大葫蘆仍憤怒不甘地顫抖着,爆發出股股山嶽般的力量與銀色雪山抗橫。
“咯吱…咯吱…”兩方摩擦着,大葫蘆被一點點向峰頂壓去,身體也逐漸暗淡,大葫蘆顫抖着、掙扎着,卻毫無用處。
因爲自己的主人已經太虛弱了,虛弱到再無一絲一亳的力量來給自己,讓自己抗爭那可惡的雷山,大葫蘆哀鳴着。
它明白主人老了,太老太老了,而且快死了,但自己不想讓他死在自己前面,顫抖着、哀鳴着,似在發出最後一聲呼喚。
呼喚那個珍惜自己更甚生命的青年男子,那個悲傷時摟着自己嚎啕大哭的壯年小男人,那個不停地給自己吐露心聲的蒼老老人,自己不想,不想它死在…死在自己前面,自己…自己想讓他活下去…。”
“嗡嗡嗡…”奇異的響動自天上傳來,老頭陡然間擡頭,昏花的雙眼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彩,看着天空中顫抖着的大葫蘆。
看着大葫蘆上裂開的一道道細碎裂痕,一剎那、一瞬間,老頭明白了,但老頭希望他永遠不明白,可以永遠不明白。
“不”從未有過的哀嚎自老頭嘴中喊出,從來有過,或許有過,那第一次的哀嚎呼喚,是自己師傅、師兄…,好多年好多年,久到自己都快忘記。
“咔嚓、咔嚓…”大葫蘆身上裂痕飛快的增加,直到最後,“譁”裂開,化爲滿天奪目的枯黃光芒,光芒似乎有生命般,飛快將整座銀色雷山包裹,然後枯黃光芒不斷暗淡、縮小。
直到最終“啵”一聲輕響,天穹之上銀色雷山消散了,覆蓋數百里方圓的雷雲也飛快消散着,但老頭卻笑不起來,雙眼空洞的望着重新變的一片清靜的天穹。
“啪嗒、啪嗒…”一滴滴紅色的水珠在老頭額下滴落,“啪嗒、啪嗒…”落在塵土中消失無影,只發出輕輕的響聲。
老頭仰着頭,環顧着四方天穹,茫然地環顧着,昏黃瞳孔中沒有一點一絲焦距,“噗”一大口熱血自老頭嘴中噴出,讓其虛弱無比的身體更蒼白了一些。
“啪”身體重重地癱軟在地上,就好像荒漠上一個因無水而瀕死的狗一樣。直到一抹異樣的紅自余光中閃現。
老頭掙扎着欲起來,卻因身體的疲軟怎麼着也無法站起,便真如狗一樣,四肢着力,身體也拼命地蠕動着,向前一點點、一寸寸挪動着。
直到佈滿汗水的手再一次要觸到那抹紅,老者的瞳孔纔再次回縮,看見手上的污垢塵土,忙飛快地縮回手,好似怕弄髒了那抹紅一樣。
手縮回來,低頭瞅了瞅自己,看見身上所剩無己的衣袍,忙又撕下一段,而這一撕,也讓衣衫徹底結束了自己的使命,化爲粉灰。
老頭用那僅剩的一截布仔細地擦拭着手上的污塵,卻發現怎麼也擦不乾淨,還因爲太使勁,身上凝結的傷口再次破開,流出血來,讓手更髒了起來。老頭不知怎麼辦,氣的眼中又流出滴滴紅血淚珠。
直到一個如白玉般的纖細的手輕輕拿起地上那抹紅,老頭憤怒地擡頭,嘶吼着,但爆睜的眼卻又回縮。因爲那雙手將那抹紅拿起後輕輕吹了吹,便又用另一塊錦帕將其包起來,放回老頭手中。
老頭緊緊抓着手中錦帕,不,是那抹紅,開心地、癡癡地笑起來。而看到老頭如此,殘破巨峰之上站着的人們卻感到心酸地流下淚來。
任何一個人都是如此,就連那三件法寶之上的三人也同樣如此,因爲這個老頭不僅是他們的太上,更是默默孤獨地守護了這個宗門幾千年的護道者,這淚流的很純粹,只因、只爲他而流,不爲其它。
老頭也不知在地上趴了多久,也不知想了多久,呆了多久,才緩緩要從地上站起,但身體卻僵硬到不聽使喚。
“師祖”老頭聽到一聲清脆的喊聲,然後還是那一雙手將自己攙着,慢慢扶起來。“哈…哈…”老頭喘了兩口氣,似乎這一站就讓其用盡了力氣。
小心翼翼地想將手中緊握着的錦帕放入懷中,卻發現身上己無一縷以遮體。“師傅”又悲聲傳來,一個高大漢子滿臉淚水,將身上道袍解下,給老者披上。
而直到此時,老頭才似恍然回過了神,看了看四周站着的人,努力想挺直脊背,卻無法挺直,只好嘆了口氣,喊了聲“重嶽,爲師還好。”
轉頭,又看了看扶着自己的人,“雲裳,是你啊!師爺爺死不了,還能再活個幾百年。老者嘿嘿地訴說着,絲毫沒管因他這些話而內心動盪無比焦慮的人們。
“師傅,這…”“咔嚓、咔嚓…轟…”就在齊重嶽正要說話時,腳下殘破不堪的巨峰竟“咔嚓、咔嚓…”裂出裂縫,“轟隆隆”崩塌着。
齊重嶽一把抱起身前老者,自己的師傅,飛身而上那還未落下的古樸淡黃大船上,初一上船,齊重嶽便聽師傅開口,“石碑。”
順着師傅所指方向,便看見那斷了一半的石碑,一躍而下,幾個閃身便來到那石碑處,一聲大喝,渾身黃色光芒爆漲,“咔嚓”一聲,直接將近十丈高,三丈寬,半丈厚的石碑撥起。
縱身飛起,“轟”一聲落在那枯黃大船上,“嘎吱吱”石碑極重,竟將大般壓的向下降了數丈,可把大船上提供真氣以維持大船遠轉的九位長老可害慘了。
船身一沉,九位長老便渾身大顫,臉色蒼白,差點吐出一口血來,個個勿忙壓下體內震盪,拼命催動體內真液、真焰注入身前浮現陣紋中,讓黯淡的陣紋再次耀眼起來,同時枯黃大船再次緩緩升起。
“轟隆隆…咔嚓、咔嚓嚓…轟隆隆…”在衆人眼中,萬九百丈之巨的巨峰緩緩崩塌着,一道道裂痕遍佈整個峰頂,億萬巨石順峰滾落,讓巨峰一點點變小。
在衆人目光中,巨峰從萬九百丈到遭遇雷劫轟擊後的萬三百丈,再到現在的萬二百丈,萬百丈,萬丈,九千九百丈,直到最終九千八百丈,巨峰崩塌才緩緩停了下來。
枯黃大船緩緩落在峰頂,其它三件法寶也相繼落下,“嘎吱”枯黃大船上老頭緩緩站起,此時他己經換好了另一件繡滿金色紋路的枯黃道道袍。
老頭站起來,手輕輕摸了摸胸口,那裡面放看一個錦帕,鑽帕中是那抹紅,擡頭,昏黃的眼掃視四周,看着身邊,身前站着的衆人,“咳咳”輕咳了兩聲,沉聲道。
“衆位弟子們,如你們所見,老頭子我渡劫失敗了…”話末落,便聽見四周衆人爆發出陣陣不可思議的議論,但卻在老頭再次說的話中安靜下來。
“雖然老頭子我渡劫失敗了,但暫時死不了,但也活不了多久了,自今天起,世上再無我東千山仙宗…只有一個小小的千山門…仙宗之稱己不可留,再留便是禍害,望你們明白。”
“師傅”“師傅”“師傅…”一聲聲驚恐呼喚響起,“仙宗沒了…?”“不可能?怎麼可能…?”一聲聲驚恐呼聲傳遍整個峰。
“閉嘴,老頭子我還沒死,那便由我決定這些事,你們這些徒子徒孫,百年之後,我若歸去,又有誰來守護我們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