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該想和不該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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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水佇立在一間客棧的二樓窗口,靜靜的看着遠處的梧桐落,看着丁寧和長孫淺雪。

李雲睿在她身後看她。

先前在渭河之上,她身穿着白衫,此時身在長陵,她穿着的只是長陵尋常女子所穿的素色緞衣,靜立在這尋常客棧的窗口,李雲睿視線所及之處也只有黑色的屋面和在風中微微搖晃的蒿草,然而越看她的背影,就越是覺得她隨時會乘風踏浪而去,這些黑色屋面隨時會變成一片黑色的海洋。

“這酒鋪少年其實和我有些關係。”

白山水沒有回首,緩緩負手,說道:“我有個師兄想要殺他,但我師兄卻埋骨在了長陵。”

李雲睿的手不由得握緊,他沉默了片刻,說道:“我大概猜出你是誰了。”

“昔日魚市一戰,趙四失去了本命劍,我元氣大傷,元武解決了長陵之患,放心去了鹿山,接下來他一劍斬了座山,同時也斬卻了很多人的信心。”白山水慢慢轉身,看着李雲睿:“我之前一直在渭河上徘徊,看着近在眼前的長陵,想着的卻是還有沒有進入長陵的必要,想着即便得了些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不可能是元武皇帝的對手。”

“我既讓你跟着,便沒有隱藏自己身份的想法,我是誰不難猜,難猜的是你。”頓了頓之後,白山水語氣分外平靜的說道:“你的修爲只是六境巔峰,想必跨入七境還需要一定的時間,然而只是一些緩釋的真元就引起整條大河的哀鳴,就好像將整條大河變成了一件符器,被我感覺出來。像你這樣的人,一朝又有幾個?然而像你這樣的人卻爲這名酒鋪少年平靜赴死,這名酒鋪少年在我的眼睛裡便充滿了無限的可能,你和這名酒鋪少年,就成爲了爲我重新打開進入長陵這扇門的鑰匙。從這些而言,我理應先謝謝你。”

李雲睿看着她,眼眸深處再次浮現出一絲苦意。

“在我昏迷的時候,我說了什麼?”他猶豫了一下,問道。

“你只是數次喊了他的名字而已。”

白山水微嘲的看着他,說道:“只是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是將這件事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纔會在昏迷的時候還提醒自己不要忘記。”

李雲睿沉默不語。

“你叫什麼名字?”白山水淡淡的問道。

李雲睿的眉心微動,但是卻依舊保持着沉默。

白山水的神容依舊保持着平靜,但是語氣卻變得分外強硬:“你必須告訴我。”

李雲睿低垂下頭,雙手微顫,卻依舊沒有開口。

“那名酒鋪少年很有意思,方纔我看着他,已經下了決定。”白山水抿了抿嘴脣,在此時露出了一個妖異的微笑:“你不告訴我…我便馬上去殺了他。”

李雲睿霍然擡頭,眼瞳深處瞬間燃起異樣的幽火。

“不要和我說有關生死的事情。”白山水嘴脣上翹,看出了他此刻心中所想般,

微嘲道:“你應該明白像我這樣的人根本不在意生死的事情,即便我在這裡動手必死無疑,但我也同樣會去做,而且雖然我元氣大傷,但此刻還是比你要強出一線,所以你一路才只是跟着我,而不是直接動手殺死我。”

“和我們這些大逆相比,你太過猶豫,現在我已見到了這名少年,你已經再沒有拒絕的機會。”

白山水驕傲的眯起了眼睛。

一滴乳白色的晶瑩水珠隨着她的眯眼而驟然浮現在她的身前,微微震動。

“我給你三息的考慮時間,三息之後,我就會出手…到時即便我死去,這名叫丁寧的酒鋪少年也會死。你都願意爲他而死,我相信你不想看着他死。”

李雲睿想了想,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他便擡頭看着白山水,道:“你不能殺他,而且你和我應該儘量遠離他。”

白山水的睫毛微微跳動,那一滴蘊含着決烈殺意的水珠消散在她的身前,然而她的面容卻變得更爲冷漠,“爲什麼。”

“因爲我是楚人。”

李雲睿凝視着她的雙眸,緩緩的說道:“吾皇在歸天之前令我送了一件東西給他,這件事,連趙香妃和新君都不知道。”

有關這件事情,他敘述得極其簡單,但白山水卻自然能夠理解其中的分量。

“什麼東西?”她的眉頭深深的皺起,問道。

李雲睿看着她,坦然的搖了搖頭。

白山水深吸了一口氣,她不再問,而是閉上眼睛,當李雲睿不存在於她身前一樣,開始安靜的思考。

什麼人對於楚帝而言比趙香妃和即將承繼帝位的驪陵君還要重要?

甚至比一朝還要重要?

這樣的問題,對於她而言太過簡單。

因爲只存在一個可能。

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認真的對李雲睿說道:“想不到,想不到九死蠶…就在這裡。”

李雲睿握緊了雙手,再鬆開。

他對於楚帝的瞭解更深,所以他更容易思索出這樣的答案,此前他只是不想去思考,此時遇到白山水挑明,他的臉色也未有太多的改變。

“所以你不能殺他。”

“如果你的猜測是真的…他便是吾皇認爲的,將來能夠對付元武皇帝的唯一可能。”

“我可以死,但是你必須護着他。”

李雲睿平靜的,看着白山水一句句的說道:“我死之後,沒有人會將他和大楚王朝聯繫在一起。但就如你發現這件事情一樣,只要有人發現我和他有這樣的關係,就很容易推斷出他的身份。”

說完,李雲睿對着白山水深深的行了一禮。

白山水冷笑着搖了搖頭,脣角驕傲的翹起,眼睛微眯,道:“不要將事情想得沒有任何迴旋餘地,長陵是一座充滿無數變化的城,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那人協助元武皇帝滅了三朝,

誰知道他的傳人將來會做什麼事情?更何況你又知道我會做什麼事情?”

“我不准許你死。”

頓了頓之後,她用蘊含着強烈自信的眼神看着李雲睿:“我會傳你雲水宮的決法,你跟着我,沒有人會覺得你是楚人。”

李雲睿沉默不語。

沉默往往代表着默認。

“我一向不喜歡將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更何況這只是一條不成氣候的幼蠶,在楚帝的眼睛裡,他是唯一的可能,但是你和他的出現,卻讓我的眼前出現了很多可能。”

白山水真正歡喜了起來,笑得眼睛彎彎。

……

“那少年做了什麼?”

“他將整個梧桐落都搬了過去…甚至拆了墨園的大段院牆,立了些鋪面,白送給人做生意。”

“誰出的錢,王太虛,還是跟着他的那個沈姓少年的家裡?”

“是他自己的錢…酒鋪這些年的生意不錯,似乎積累了不少錢,而且他似乎也不怎麼在乎錢。”

一間靜寂的書房裡,有明亮的陽光從雕花窗櫺中灑落,先前那名去過梧桐落的宮中麗人已經換了宮裝,坐在明媚的光線裡。

聽着前方那名身穿玄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的回報,她原本便散發着瓷樣光華的面容便變得陰沉下來,連明媚的陽光都無法照亮。

“他這是在藉此表達他心中的不滿,他很不滿。”

她沉吟片刻,沉聲說了這一句。

垂首而立的玄服中年官員紋絲不動,眼眸深處卻是閃過一絲嘲諷之意,心道立了大功卻遭遇這樣的“賞賜”,任何想得明白的人都會不滿,只是落到皇后身邊這名貴人的嘴裡,這種不滿卻變得根本不應該似的。

“他應該明白這是誰的意思,既然明白這是誰的旨意,還敢用這種方式表示不滿…便需要爲此付出代價。”

“低頭才能承冠,身爲臣子,首先便要懂得尊敬和順從,希望這件事之後,他能夠懂得。”

宮中麗人臉上的寒意越來越濃,她看着垂首的玄服中年官員,緩聲道:“他自信的本錢應該來自於他很快的修行進境,他應該想着在岷山劍會之前修爲還有大的突破,既然如此,我便不會給他太多的時間…你替我去岷山劍宗,令岷山劍會提前至十日後舉行。”

中年玄服官員深吸了一口氣,點頭稱是,心中卻似有另外一個人搖頭苦笑。

只是皇后身邊的一名貴人就可以令岷山劍會提前…這樣的做法,還有人敢表達出絲毫不滿的意思麼?

他的心中對那名酒鋪少年的未來,頓時充滿了深深的同情。

“太子冊立也會放在十日之後岷山劍會。”

然而宮中麗人似乎還不滿足,淡漠的看着這名中年玄服官員,說道:“到時候他應該更會明白有些事不是他所能想,他所能做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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