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子殿下執意放走那殺害我神策軍統領的嫌犯雲行舟,臣無奈之下,只得讓那雲行舟離去了。”
在李亨庇護之下,雲行舟安然離開了長安,而楊國忠離去之後,卻是並未回到相府,而是直接去往了大明宮覲見玄宗。
玄宗李隆基與楊貴妃正在太液池畔餵魚取樂,聽完楊國忠故作委屈的敘述後,玄宗輕撫鬍鬚笑道:
“國舅,朕觀那雲行舟雖然年紀輕輕,卻氣態非凡,不像是會無緣無故殺傷他人之人,且楊嘯雲身爲神策軍將領,如何與雲行舟這一武林中人結怨?其中緣由,國舅還是仔細詳查最好,至於太子放走雲行舟之事…太子絕非行一時意氣之人,如若雲行舟當真是無端殺害楊嘯雲的真兇,朕一定會嚴懲太子看管不嚴之罪。”
楊國忠還想說些什麼,卻聽身後傳來一個帶着笑意的儒雅聲音:“國相大人,日前本王奉父王之命巡遊長安城內各軍軍營,發現神策軍內丟失了四架投石車,不知這四架投石車如今在何處?”
楊國忠聞言神色一變,卻見身後李倓徑直繞過自己,向玄宗請安後,一臉微笑的看着自己——但楊國忠卻從李倓的微笑之中看到了一絲威脅的意思。
“哈哈…”楊國忠勉強笑道,“建寧王代太子殿下巡遊各軍,一定爲駐守長安的士兵增長了不少士氣…至於建寧王殿下所說的四架投石車,日前突厥部族異動,本相特令人將投石車送去雁門關,協助蒼雲軍守衛我大唐邊境。”
“哦?是嗎?”李倓笑意更甚,“國相大人爲我大唐國事真是十分操勞啊,還望國相大人一定要保重好身體啊。”
一句保重好身體,卻讓楊國忠更覺得李倓對自己威脅的意味又加重了幾分,心中驚疑不定。
“將投石車交於玄影非非使用之事,知曉此事者絕不多於五人,爲何建寧王能夠知曉此事?此刻看來,建寧王與那雲行舟之間似有交情,如若他將所知全部告訴陛下,即便是我也必會受到陛下怪罪…本相絕不能成爲下一個李林甫。”
心中思忖一番,楊國忠滿臉堆笑:“本相一定遵照建寧王殿下的意思,注意保重自己的身體,畢竟本相還要爲陛下效力呢。”
楊國忠一番話滴水不漏,李倓自然也明白楊國忠話中潛藏之意,李倓此刻也並沒有要與楊國忠魚死網破的意思,楊國忠願意退讓,李倓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而一直假意餵魚的玄宗見兩人不再言語,朗聲笑道:“在這大明宮內,就不必談及國事了,一同來陪朕賞魚吧。”
太液池上,碧波映雲,一片風平浪靜,而在這表面的平靜之下,池內羣魚爭食,相互廝殺,卻是暗藏着無數血雨腥風。
南屏山,武王城。
玄影非非端視着身前沙盤,心思卻不在沙盤之上:自封堵落雁城入口至今已有數日,卻不見落雁城內有任何動作,莫非浩氣盟已經失去了鬥志?倘若真的如此,謝淵又爲何一定要請來那位寒山藏龍?事情絕非如此簡單!
“棄守武王城這一屏障,是爲了保存浩氣盟所剩不多的戰力…僅憑這一點,凌雨軒的眼界便遠超浩氣盟七星,躲在落雁城內放棄主動出擊,他人定會以爲是浩氣盟怕了邪道聯盟的雄厚實力,但實則我邪道聯盟攻入浩氣盟,便會受到隱藏在浩氣盟內的高手埋伏,浩氣盟衆人也會全力死守,地利人和俱在浩氣盟一方啊。”
“凌雨軒啊凌雨軒…”玄影非非輕搖羽扇,低聲自語道,“好一招以退爲進,以逸待勞的防守之計,確實能夠讓孤投鼠忌器,但如此下去,浩氣盟又能夠守得了多久呢?”
“唰!”
一道詭異黑影出現在玄影非非身後,十分恭敬的半跪在地上向玄影非非彙報道:“主人,長安傳來消息,因爲太子李亨插手,楊國忠未能留住雲行舟,雲行舟此刻已經回返落雁城,我等是否要在中途埋伏?”
“太子李亨?”
玄影非非有些愕然:從來未曾聽聞過太子與雲行舟之間有過往來,爲何會突然幫助雲行舟呢?
詭異黑影繼續道:“據說是因爲建寧王李倓將雲行舟推薦爲了廣平王李俶的老師,而廣平王則是太子最寵愛的嫡子。”
“李倓!”
一股無名怒火在玄影非非胸中燃起,屋內頓時掀起一股厲風,就連沉重的沙盤也被掀翻在地,詭異黑影玄影非非如此憤怒,頓時小心的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李倓…你是察覺到了孤真正的意圖了嗎?然而這個時候你選擇從中作梗,無疑是要孤選擇將除掉你的計劃提前了啊!”
短暫的憤怒過後,玄影非非很快便平靜了下來,冷冷問向身後黑影道:“不必埋伏雲行舟,只要他有膽出現在武王城下,孤必然親手賜予他一死…你等繼續留在長安監視,如果李倓暗中有所動作,立刻向孤彙報!”
“是!屬下明白!”黑影低頭應答一聲,瞬間消失在了屋內。
“李倓的插手,讓正邪大戰之局多了一絲變數,但李倓不是雲行舟,他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孤就要看看,他能夠爲這場趣味的佈局帶來多少的變數了……”
想罷,玄影非非手中閃過一道黑芒,一個造型精緻,像極了幽天君·無名所製作的“七巧連音”的木質機關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風部、炎部、暗部與影部衆人聽令,”玄影非非對着機關低聲道,“儘快穩定東瀛局勢,但要避免讓師座知曉孤的全部計劃…另外,讓顧淵前來見孤,安祿山那裡也該有所動作了……”
切斷傳訊,詭異面具後閃過兩道寒芒,玄影非非低沉的冷笑出來:“一切安排妥當,現在也該讓朱天君與阿薩辛知曉關於李倓的事情了,李倓啊李倓…孤這可愛的侄孫,孤倒想要看一看,你真的要選擇違揹你皇叔祖的大計嗎?”
幽州,燕然峰狼牙堡。
富貴又充滿野性的大殿之中,安祿山手握金盃,品嚐着玄宗賞賜下的,來自西域的葡萄美酒,一名擁有外族混血,留着一頭雪白銀絲的美人坐在其身旁,而在大殿內,數名高手分列左右而坐,對安祿山皆十分恭敬,宛如衆星拱月一般。
其中唯有一名長髮劍者,發如淡黃月光般柔和,絕對強悍的先天劍者氣息在大殿衆高手中猶如鶴立雞羣,鄰近劍者坐着的天狼·阿史那從禮只覺得如坐鍼氈,就算是在面對儒君蒼冰之時,他也沒有感覺如此巨大的壓力。
但劍者冷漠的雙眸中,卻時不時有一道複雜的目光看向安祿山身旁的美人,似留戀,更似悲傷;而美人卻像是在極力避免自己看到劍者的眼神一般,將頭轉過一邊,嬌笑着爲安祿山斟滿美酒。
“哈哈哈…”享受着美酒在握,美人在懷,安祿山對劍者笑道,“義弟,此番從西域回來,你的劍境修爲似乎又大有精進,只怕比起來那個所謂的中原劍聖拓跋思南也不遑多讓了。”
被安祿山如此稱讚,劍者依然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義兄謬讚了,武學境界從無止境,令狐傷在前進之時,拓跋思南也在進步,但…我確實想要與他一戰。”
安祿山早已習慣了令狐傷的冷淡,在安祿山的印象中,自己這位義弟的臉上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其他的表情,但也正是因爲其神一般的劍法與一直冷若冰霜的表情,才能夠被無數女子青睞。
令狐傷,西域第一劍者,漠北第一美男子,吐蕃與漢人混血而生,名將張守珪的義子……
令狐傷的傳奇身份太多太多,但他還有一個讓安祿山最爲信任的身份——安祿山的義弟,狼牙軍逐日長老兼狼牙軍總教習。
“哈哈…義弟對武學之道從不滿足,緒兒,如今狼牙軍主力由你執掌,你要從你令狐叔父身上多多學習。”
“是!父親。”
安祿山下座右首,一名年輕男子站了起來,向安祿山應答一聲,又對着令狐傷行了一禮——年輕男子一身古銅色的皮膚,身材挺拔魁梧,與安祿山生得頗爲相似,但在眉宇之間卻是比安祿山多了三分戾氣,正是安祿山的次子——安慶緒。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名身着黃色儒衫的男子步入大殿,來到安祿山面前向安祿山行了一禮。
“顧淵?汝有何事?”
看到顧淵,安祿山便知是玄影非非處傳來了消息,收起一臉笑意,放下了手中酒杯,正色看向顧淵。
被稱爲顧淵的男子掃了一眼安祿山身旁的美人蘇曼莎,眼中流露過一絲無人察覺的淫邪,對安祿山抱拳道:
“安祿山大人,主人傳來消息,大人可以開始籌備計劃了!”
長安郊外,醉蝶林中。
“殺啊!不可讓他逃走!”
樹林之中,殺聲四起,南宮北極急急奔逃,身受數道創傷的他早已力疲,若非對於惡人谷信念的堅持、對後背揹負之人的忠心,南宮北極此刻早已倒下了。
自惡人谷逃出,一路沿着崑崙、龍門荒漠向南而逃,但這些被人利用的不明真相的惡人谷弟子卻是一直緊緊追趕,南宮北極數次殺出血路,卻都被他們一次次的追趕上。
“不行,我不可以絕望,一旦我停下腳步,惡人谷就不再是惡人谷了!”
即使傷重力疲,南宮北極仍然以自身強大的意志激勵自己繼續奔逃,但絕望卻是來得如此之快——
眼見生路就在前方,一根散發出陣陣毒煙的長杖攔住了南宮北極的去路,同時,一個熟悉的蒼老聲音傳來:
“南宮北極,你還要逃嗎?”
毒皇杖現,閻王帖來!揹負重要之人奔逃的南宮北極遭遇肖藥兒攔路,南宮北極是否命喪醉蝶林?惡人谷是否即將因此而完全落入玄影非非等人的手中?狼牙堡內,效力於玄影非非的神秘儒士,飲鴆止渴·謝淵現身,他口中安祿山的計劃是什麼?玄影非非操縱一刀流刀衆,劍魔·謝雲流是否真的在與他合作?玄影非非自稱爲李倓的“皇叔祖”,他的身上究竟還藏有怎樣的驚天秘密?欲知後續一連串精彩劇情,請勿錯過劍俠布袋戲第五卷《劍俠龍虎紀之正邪鏖鋒Ⅱ》第十四章——開啓錦囊計 四方豪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