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長、董處長，孫成所說的軍餉情況和部隊獎勵情況，這事我清楚。當年我們在晉北的時候，孫成是特務連的戰士。按照司令當年的規定，進入特務連的人，都是在全營經過精挑細選過五關斬六將才挑出的。特務連的官兵，拿的全是雙餉，至於孫成這些年因爲作戰勇敢獲得的特別獎勵，我統計了一下，一共有二百四十二個大洋之多，加上這些年的軍餉，他如果能節約着用的話，至少能存下的五百個大洋。另外，他受傷致殘後，按照規定，又特別補助了一百個大洋，至於平時與兄弟們賭錢贏了多少，這個我不清楚。不過，有兩次這小子都贏了我二十個大洋。”在說話的時候，魏得錢還翻開了自己的筆記本。
聽到這話，董旭能不由一愕。華振雪對馬劍峰以前的搞法，並不清楚，就把詢問的眼光望向馬劍峰。
馬劍峰點了點頭，對兩位說道：“魏部長說得不錯，在我率部趕到川東整編之前，特務連的人，一直都領的雙餉，比其餘部隊的官兵高一半。至於每次戰鬥結束後的特別獎勵，也是到川東後，才按照軍委會制定的標準執行後取消的。”
董旭能沒想到馬劍峰的部隊，執行的軍餉標準以前不但比國民政府制定的還高，而且每次作戰英勇的人，還可以獲得特別獎勵。傷殘後，除了國民政府制定的傷殘補助標準外，部隊還有另外的補助。頓時不甘心地問道：“司令，按照你們的標準，那需要多少錢啊？這錢你們是從哪裡弄到的？”
“呵呵，董處長，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成立特務連和特務營嗎？當年我們在晉北的時候，後方的補給靠不上。我只能命令部隊對周圍的土匪進行收編，如果遇到不願投降的，沒說的，直接消滅。還真別說，從那些佔山爲王的土匪那裡，可是弄到不少好東西。後來，特務連除了執行偵察任務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搶劫小日本設在各地的洋行。總之，只要是小鬼子的東西，我讓他們毫不客氣地給我搶。那些發給兄弟們的錢，就是這樣弄來的。”馬劍峰說到後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的部隊，可是堂堂的黨國正規軍，誰知卻被逼得幹起這打家劫舍的勾當。
董旭能看到孫成身上那些錢的來路，已被查明合法後，心裡開始急了，望着孫成道：“孫成，那你說說，那個夜鷹是怎麼回事，你和樑飛、唐學是怎麼聯繫的，都幹了些什麼？”
昨晚的交代裡，孫成吐露了他從樑飛那裡接受指令，同時將樑飛那裡得來的指示，傳達給唐學。
只是他的交代裡，只拿過兩次密信，轉交給了唐學，又從唐學那裡拿到一封密信，交給了樑飛，至於信件的內容，卻是一點也不清楚。
這時孫成聽到董旭能這話，猛然擡起頭來，望着馬劍峰說道：“司令，這個夜鷹是我瞎編出來的，樑處長是我上級，唐副科長是我下級，他們兩人和我交往最多。我是逼不得已，才胡亂交代說他們都是那個子烏虛有的夜鷹裡的人。我對不起樑處長和唐副科長，我不是人。”
說着，悔恨交加的孫成，猛然擡起綁着紗布的手臂，搧着自己的臉龐。
“司令，他在撒謊。孫成，這是你親口交代的，上面還有你的簽字畫押，白紙黑字，你休想抵賴！”董旭能氣憤地說道。
“司令，我沒有說謊，他們莫名其妙地把我抓起來後，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毒打，逼着交待屋子裡的錢是從哪裡來的。我說了錢的來路，他們根本不相信，就用燒紅的烙鐵來烙我，還用竹籤刺我的手指。這些都沒有什麼，我孫成打了多年的鬼子，身上的傷疤沒有二十塊也有十塊，皮肉之苦，我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沒想到，他們真的禽獸不如，竟然把翠紅姑娘抓來，當着我的面，說如果我不老實交待，就要對她進行。說着，那個長得最強壯的軍情處人員，一下就撕破了翠紅姑娘的衣裳，他們一涌而上……我聽到翠紅悽慘的哀求，哭着求他們放過翠紅，可他們根本不聽，最後，我實在不忍心看着翠紅受到他們辱侮，違心地按照他們的要求，編出夜鷹這個名字，並把樑處長和唐副科長也拉上了。”說到這些，孫成聲音哽咽，淚如雨下。
華振雪和魏得錢沒想到董旭能的人，嚴刑拷打孫成不說，還將翠紅姑娘抓來，要當着孫成的面施暴，那不屑的眼神，就望向董旭能。
董旭能沒想到這個孫成，不但翻供，而且這供翻得入情入理，把他自己親口交待的事，說成了被逼胡亂編出的。頓時被氣得臉色發青，指着孫成道：“你，你，你……”
馬劍峰聽到這話，心裡嘆了口氣，對董旭能冷冷問道：“董處長，孫成所說的，是不是事實，你的人是不是對他進行了嚴刑拷打，同時還當着孫成的面，撕破了翠紅姑娘的衣服？”
“司令，你別聽他的，那個翠紅姑娘，只是怡春院一個婊子，又不是什麼良家婦女，乾的就是與人睡覺的勾當，難道還怕被人強姦？”董旭能急急地說道。
他這話一出，孫成兩眼噴火，望着董旭能道：“董處長，翠紅姑娘到怡春院賣身，那是被生活是逼，是小日本弄得她家破人亡。再說，翠紅姑娘心地善良，不嫌棄我是殘廢人，願意跟我在一起。難道妓女就不是人了，你的人那樣對待她，與小鬼子有什麼區別？”
孫成知道這次審訊，是自己最後的機會，如果不抓住的話，那可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所以這時抱着豁出去的決心，與董旭能爭鋒相對。
“好了，你倆別說了，先把孫成帶下去。”馬劍峰擡起頭來，聲音不帶感情地說了一句。
兩個警衛團的戰士過來，把孫成押了下去。
“把翠紅姑娘請過來。”馬劍峰又低頭看着軍情處的審訊材料，對着外面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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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那個翠紅姑娘膽怯地跟着兩個士兵，走了進來。
馬劍峰頭也不擡，說了一句“坐吧。”
翠紅姑娘小心坐下，一雙眼睛驚恐不安地望着前面的幾位，特別是看到董旭能時，那雙眼睛彷彿看到惡魔一般，瘦小的身子不由抖了一下。
“你就是翠紅姑娘？”華振雪看了馬劍峰一眼，開始詢問。
果然，隨着華振雪詢問的深入，翠紅姑娘哭着把情況說了一遍，包括她和孫成的相識，還有昨天晚上，那幾人按住自己，脫下自己的衣服，準備對自己實行慘如人道的一事，也慢慢說了出來。
翠紅說完後，還怯怯地望着幾位說道：“長官，能不能放了孫大哥啊。”
馬劍峰聽到這話，慢慢擡起頭來，望着她道：“翠紅姑娘，你是真心喜歡孫成？”
“長官，孫大哥雖然殘廢了，但我聽他說了，那條腿是打鬼子時被鬼子的炮彈炸斷的。他對我很好，請長官成全我們吧。”翠紅在妓院裡呆了幾年，也算見多識廣。再說，難得碰到一個願意爲自己贖身的男人，雖然這個男人有點殘廢，但在她心目中，卻是真正的男人。別的不說，爲了自己免受污辱，不惜違心地編造假話。
雖然因爲他這假話，牽連了無辜的人，但在女人的心目中，對自己最好的男人，就是值得信賴的人。
馬劍峰看到這個翠紅，模樣還算可以，而且看她的眼神裡，沒有絲毫說謊的痕跡。他在腦子裡一轉，說道：“翠紅姑娘，這事我們調查清楚後會做出正確處理的。你先下去休息吧。”
後面的樑飛和唐學，看到馬劍峰、魏得錢和華振雪都在上面，自然大叫冤枉，根本不承認孫成所說的事。樑飛說孫成之所以誣陷自己，是因爲前兩天爲了一批物資的事，他批評了孫成。而唐學，則說自己上次頂撞了孫成，可能讓孫成記恨在心，所以纔有意誣陷自己。
至於所謂的夜鷹，兩人更是連聲搖頭，說從來沒有聽說過。
董旭能在一邊看到審訊情況，已知道這幾個人，有馬劍峰在，自己是不能再動了。就在他在心裡盤算時，就聽到馬劍峰道：“參謀長，軍情處的人雖然負有查辦通敵案件之責，但也不能對無辜的人施暴。這樣，董處長，我們把那天參與審訊的人，都帶過來詢問一下。”
雖然馬劍峰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但這時的董旭能，哪裡還最反駁。於是，那六個負責審訊的軍情處的人，就被帶了進來。
這幾人被帶走來後，馬劍峰慢慢擡頭，看了一眼，發現這幾人都長得五大三粗，特別是那個身材最魁梧的，臉上更是堆滿橫肉。華振雪是這次調查組的主審官，自然先把情況問了一遍，這幾人對用刑一事，痛快承認，等到華振雪問起他們脫掉翠紅的衣服，準備當着孫成的面，實施強姦時，這幾人的眼光開始閃爍。這時，董旭能插嘴道：“司令，當時他們這樣做，也是爲了儘快偵破案子，方式方法有些欠妥，但出發點是好的，還請司令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