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紀元並不是一條路,而是一條繩索。十八是一個輪迴,一個完滿,一個連你都無法衝破的完滿。更何況,這條路上又天雄的靈魂,現在我也將靈魂傾注在這十八紀元之上,我看你還如何能衝破這輪迴。”
石憶立在原地,原來她之所以這麼虛弱,只是因爲她將靈魂傾注在了那條被稱作十八紀元的繩索之上,同她在乎的那個人的靈魂糾纏在了一起。她現在還沒死也許只是因爲在這個奇怪的地方,可以讓靈魂與肉體分離而雙生不滅吧。
石憶又道:“你們兩個,還在等什麼,爲什麼不殺了他。現在看下他的頭,他就死了。”
南宮涵卻道:“靈系一支衆人從來不殺生,就算是魔也不能殺。”
段痕道:“殺一個不能還手的人,不是我會做的事。”
石憶吼道:“你們兩個,這種時候居然講什麼原則,現在不殺他,以後就不會有機會了!”
段痕道:“我答應你,會親手殺了他,但不是現在。我知道你會死,我會替你報仇的。”
“呵呵,”石憶居然笑了出來:“天雄,你看到了嗎。原來你選中的兩個人居然是如此無膽的鼠輩,連一個被你我鎖住的人都不敢殺,你還指望他們能有什麼作爲。你算是白死了,我也白死了!”
仰天一聲長嘯,一道鮮血噴出衝向天際,血融入高牆之中,牆被染成了紅色,只是這紅色很快便褪去,門又變回了海水的顏色。
段痕瞥見那一抹紅色,眼中只有傷感,卻沒有愧疚。
十八紀元並未因石憶的死而解開,南宮涵走到他身旁,第十三暗邪笑着道:“爲什麼不殺我,難道真的是因爲那兩個聽着讓人噁心的理由嗎?”
南宮涵道:“是,也不是。”
段痕接道:“不殺你,只是想高孫,如果我們要殺你,根本不需要用這種手段,更不需要白白搭上一條人命。”
第十三暗道:“難道這樣,她的命就不是白白搭上了?”
段痕道:“並非送命,而是成全。能和自己所愛永生永世糾纏在一起,並不是死,而生永生。”的確,能和自己所愛永生永世的連在一起,是福氣,是多少人永生永世都修不來的福氣。
南宮涵何嘗無法理解福氣,他多麼希望自己也會有這樣的福氣。
“我們進去吧。”南宮涵嘆息這說道。
段痕來到第十三暗身前從他懷中將最後一截鑰匙找出來,六截鑰匙連在一起原來不過是一把最普通不過的鑰匙模樣,但這鑰匙卻能開啓這世上最後的希望。
段痕放開手,鑰匙沒入夢界之門,卻如鹽撒入水中,消融不見。但正如鹽撒入水中,雖然消融,卻並未消失。
段痕回過頭對第十三暗說道:“當我們出來的時候,不管你是否衝開了這繩索,我都會動手殺你。”
第十三暗卻道:“你殺不了我的,你們兩個也殺不了我。如果現在不動手,你們就真的沒有機會殺我了。”
段痕道:“我說過了,我不會殺一個不能還手的廢物。”這的確是段痕的性格,就如往日他明知自己並非自在天魔的對手卻也絕不乘人之危。也許這是倔強,卻也是一種驕傲。
當進入到這扇門的時候,沒有人能夠看到這扇門的厚度,“只緣身在此山中。”的確是一句充滿了禪機的話。
轉身,段痕與南宮涵的身影同時沒入這夢界之門中。
“他們兩個已經去了嗎?”留榭香居之中,屠善無間也似有些按耐不住,畢竟藏在那個地方的,是會威脅到他的存在。
行魔與罪天同時回答:“是。”
屠善無間又問:“第十三暗也去了?”
行魔回答:“根據傳回來的消息,去的還有一個叫展天雄的男子和一個名叫石憶的女子。”
屠善無間哂道:“他們兩個不過是大善耍的小把戲罷了,也許那是用來對付我的,不過既然連十三暗都去了那裡,這個就是留給他的了。”
行魔道:“不知我們何時動身?”
屠善無間道:“現在,帶上我的坐騎一起去,他也很久沒有活動了,也該讓他動一動了。再從十六縱列裡挑幾個能夠帶的出去的傢伙,現在好像只剩下十五縱列了,不過沒關心。”沒關係,就連天煞孤星與殺破狼局那樣獨一無二的存在都已被擊落,就連鬥魂那樣的強手都已身亡,他卻還說沒什麼。
在他眼中,強者究竟該是怎樣的?
一行,六人一獸。行魔與罪天還有四名身着金黃蟒袍卻帶着漆黑麪具的人物,那一隻猛獸,自然是屠善無間的坐騎,曾經的自在天魔。的確,只是曾經,任誰成了旁人做坐騎都再難自在,更何況是他,更何況他成了屠善無間的坐騎。
沒有去往藏天下,也同樣沒有一條被稱作十八紀元的路可以成爲他們的捷徑,但這一切似乎都不能阻止他們的去路。因爲他們是屠善無間選中的人。
“原來這裡,就是夢界之門,只是這裡爲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名字?”行魔寄生於強者的意念之中,但對於人心他卻無法揣摩的那麼清楚。
罪天道:“因爲這裡,是連接現實與夢境的境地。門這邊是現實,另一邊是夢境,中間這一道門卻是無法逾越的鴻溝。現實的存在根本無法到達門的另一側,想要進去,就只有一個辦法。”
行魔道:“我知道,是鑰匙。”
罪天道:“除了鑰匙,還需要令時空錯亂的力量。所以那兩個小子可以進入到那裡,主子讓我們把這個傢伙帶來,因爲他是錯亂時空的果,有他帶領我們才能走進那扇大門之中。”
行魔道:“原來你知道的當真不少。”
罪天道:“只是如果被你考倒,實在是件丟人的事。”
門,那扇海水鑄就的大門當然還在那裡。
門在這裡,第十三暗當然也還在這裡。
當第十三暗看到罪天的時候,臉色也不禁一變。他身上的十八
紀元當然還沒有解開,段痕與南宮涵不會殺他,但罪天卻不是他們兩個。
“想不到,你也在這裡。”罪天怎會想不到。
第十三暗笑道:“我也想不到你會來這裡,真是巧啊。”
罪天道:“如果我是你,這個時候只怕就笑不出來。”
第十三暗掃了另外幾個人一眼,道:“現在你們這裡的每個人都能殺了我,死之前我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笑一下的。”
罪天道:“想不到堂堂第十三暗除了是一個野心家外,還是個樂天派。”
第十三暗大:“樂天派?只是因爲我知道我不會死。”
“哦?”行魔問道:“你憑什麼認定自己不會死的?”
第十三暗道:“你想知道?”
行魔道:“嗯。”
第十三暗道:“如果你們要殺我,又何必跟我浪費口舌呢。”
罪天道:“想殺你,隨時可以。”
第十三暗道:“我欣賞你的自信。但我想問你個問題,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回答。”
罪天道:“你問。”
第十三暗道:“應該知道我和段痕還有南宮涵是一同來到這裡的我被鎖住的時候也是他們下手殺我的最佳時機,可你知道爲什麼我還沒有死嗎?”
罪天道:“爲什麼?”
第十三暗大:“因爲段痕說,他不殺那些沒有還手之力的人。”
罪天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如果現在殺了你,變算是乘人之危了,對嗎?”
第十三暗道:“如果你真的不在乎被一個後生晚輩比下去,死在這裡我也只好認了。”
罪天哼了一聲,對那四個身着蟒袍的人命令道:“將他的封印打開。”
四人同時同步走來過來,不但姿勢一般相同,就連腳步的跨度,目光的朝向,甚至是面具下的呼吸節奏都齊的如同一個人,而這四人腳步之輕甚至連第十三暗都沒有聽到他們的腳步聲。看來在屠善無間手下,果然存在着許多能人異士。
四人來至第十三暗身旁,四人按照陣列方式站在第十三暗四個朝向,四人同時伸出一隻右手,掌心正好觸及到那鎖住他的十八紀元,可是隻見一道紅芒閃過,這十八紀元居然神奇的消失!
“這是什麼意思?”重獲自由的第十三暗似乎顯得頗爲驚奇。
罪天道:“只是想告訴你,如果我想要殺你,不管在什麼時候,我都可以殺了你。”
第十三暗道:“有信心是好事,我佩服你的信心。但是難道屠善無間沒有告訴過你,做人要低調一些嗎?”
罪天道:“沒有,我從他那裡學到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面對任何對手的時候,都要有必勝的決心。”
第十三暗道:“很有道理,但是道理只能拿來說,不能拿來打倒你的對手。”
罪天哂笑一聲,向那四位身着蟒袍的人遞了一個顏色,也許目光還未傳到那四人眼中,第十三暗的四肢卻已被制住,隨即便聽到咔嚓一聲響,第十三暗的身子竟被生生劈成四瓣!
這四人雖與行魔同是十六縱列中人,但行魔卻從未見過這幾人,更從未見過這樣的可怕的出手,今日乍一看到卻也不免頗感震驚。而罪天卻司空見慣一般,瞥了眼水中這碎成四塊的屍體,哂道:“第十三暗,不過如此。”
“呀呀呀,看來我被人小瞧了啊。”自那被撕成四塊的屍體中閃現出四道白光,光芒聚在一處卻又成了一道人影。與此同時,那四瓣屍體也變了模樣,變成了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隨即屍體化作飛灰,消失無蹤。
第十三暗道:“看來屠善無間並沒有告訴你,要殺死一個懂得魔道十全的魔,至少要殺死他十次。雖然不知道這四個傢伙有這麼好的身手,但就憑這想殺了我,卻也未免忒的小瞧我了。”
行魔卻道:“別忘了,我也是魔,魔道十全的確有如你所說的神奇,但他卻也有一個弊端。這,你可知道?”
第十三暗道:“不知道,難道你知道?”
行魔都:“我當然知道。”
第十三暗低下頭,盤算道:“你知道,但他們未必知道。所以……”猛然間,披在身上那件黑色斗篷豁然張開,第十三暗就如一隻黑色蝙蝠一般掠向行魔,行魔還沒看清第十三暗出手卻已被裹在這黑色斗篷之下。
然後,當這件斗篷再次張開時,裡面只剩下一副森森白骨。
只一瞬間,第十三暗竟讓行魔形銷骨立,行魔本該位列十六縱列第一的位子,其實力如何不得而知,但現在他卻連展現實力的機會都沒有,卻已成了一副骷髏。
第十三暗又道:“也許魔道十全的確存在着什麼漏洞,但現在知道這漏洞的人已經死了,那我的魔道十全是不是就沒有漏洞了呢?”
罪天原本信心滿滿的站在第十三暗面前,但此時見到他出手卻也不免心驚,他與行魔實力相當,第十三暗能在舉手投足之間便將行魔殺死,自然也能在舉手投足之間取了自己姓性命。
“你怕了?”第十三暗走上前去,用微笑的語氣說道。
罪天道:“是。”他居然在對手面前承認自己的恐懼,也許是因爲他知道,就算撒謊也沒有絲毫意義,第十三暗如何看不出自己的恐懼。
第十三暗又問道:“你現在覺得,是我比較厲害,還是你更加高明呢?”
罪天道:“現在,是你厲害。”
第十三暗道:“如果我現在殺了你,你會不會覺得冤枉呢?”
罪天道:“不會。”
第十三暗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等等,”罪天忽然說道:“如果現在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不知能不能換我一命。”
第十三暗道:“至少我也該知道這是個怎樣的秘密,究竟值不值得我放你一馬。”
罪天卻不說話,而是解開腰帶,露出自己結實的胸膛,而在他的胸膛之上竟赫赫然寫着一個
“封”字。這當然不是信手塗鴉,而是一種封印,對於力量的封印!
只見罪天雙手相對呈倒三角形,隨即雙手一翻,掌心疊加,折翼掌卻正轟向自己心口那一個“封”字!
只見一道黑色光芒閃過,直讓第十三暗也睜不開眼睛,待到光芒散盡,罪天依舊站在原地,只是胸前那刺青一般的文字卻不見了。
“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吧。”罪天微微一下,身子朝前一步,第十三暗只感覺一股強大莫名的壓力隨之而來,彷彿一隻無形巨手已將自己握在其中,再一用力,自己定當粉身碎骨!
“讓我來告訴你好了,”罪天不再向前,好像生怕將第十三暗真的壓碎一般:“這是我留在自己身上的封印,只因爲我的力量實在太強,我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將周圍的一切給毀了。你以爲我憑什麼可以坐上十六縱列的第一把交椅,就憑那樣的身手?原本行魔也有一個同樣的封印,但他卻連解開封印的機會都沒有,真是可惜了。”
想來也是,如果罪天一直展現在衆人面前的就是他的實力,那麼十六縱列這個純靠力量判定高下的地方,又怎會容他來做第一。
第十三暗道:“看來你很會爲自己留王牌,而且很會在關鍵的時候打出這張王牌,可惜的是我的手下沒有一個向你這麼聰明,不然又怎會讓屠善無間成了留榭香居的主人。”
罪天道:“如果你真的喜歡那裡,我答應你,殺死你以後,我會把你葬在留榭香居之中。讓你成爲那裡的土地,被我永永遠遠踩在腳下。”
第十三暗道:“看來你比起屠善無間不但更加狠毒而且更加陰險,如果有一天屠善無間栽在你的手裡我不會感到吃驚的。”
罪天道:“只是,你見不到那一天了。”
第十三暗道:“的確,因爲你,很快就要死了。”
“我死?”罪天笑道:“我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讓你有勇氣說出這句話的。”
第十三暗道:“當然是這些了。”
第十三暗身形一晃,身旁卻多出四道身影,罪天定睛看去,這幾人他卻也全都認得,一是那手持大刀的含鋒,一是滿身黑暗氣息的帝幽冥,還有那手持水晶球的無名人,以及罪魔,這世上最單純也最狂野的靈魂。
“魔道十全,雖然被毀了兩個,但好在還有八個。先讓這四位陪你玩玩。”第十三暗後退一步,這四人卻衝了上去,霎時間便與罪天都在一處。其實準確一點說,衝上去的只有三人,那手持水晶球的無名人只是站在一旁,似乎根本無心參與這場戰鬥。
但仔細看去,他手中的被第十三暗稱作世上第一顆見到光明的瞳孔卻已將發生的一切看在眼裡。
含鋒等三人雖相互之間並不熟識,但此刻三人聯手竟也是緊密無間,好像自幼便在一起練武的兄弟。含鋒長刀揮砍,一道道半月刀氣穿過夢界之門,蕩起一圈又一圈波紋,只是這刀氣雖強,卻沒有一道真正傷到罪天,蕩起一圈又一圈波紋,只是這刀氣雖強,卻沒有一道真正傷到罪天。當然不是因爲含鋒刀法不濟,而是因爲他的刀本就不是爲了進攻,而是爲了在罪天周圍拉起一張網,一張他無法衝破的網。
網中不但有罪天,還有罪魔與帝幽冥。
這兩人幾乎可以說是黑暗的代名詞,帝幽冥的刀狹長鋒利,所過之處便是連這無形的水也被砍得傷痕累累,而罪魔的大刀配合那隻鐵手,幾乎已將罪天閉上絕路。但罪天卻畢竟是罪天,每每身處絕地,卻總能死裡逃生,只是一人要對付這三人聯手,看上去卻有些吃力。
“感覺如何?”第十三暗站在這三人之外,卻將一切變化看得清楚,他幾乎已經看到罪魔失敗時的狼狽樣子。
罪天卻道:“真難得,你還有心思關心我,爲什麼不看看你自己的身後呢?”
在他身後,竟是那四名身着黃色蟒袍的人物。方纔這四人聯手的威力第十三暗可是領教到了,雖說被撕碎的並非自己,但卻也是以自己的一份意念,意念被撕碎,他卻也是感同身受的痛。而此刻這四人並排站在自己身後,顯然是打算二次出手。
第十三暗清楚這四人的出手,不但迅捷而且狠辣,只要被沾到一點便是註定要受那五馬分屍的大刑。第十三暗當然不想再被撕一回,所以面對這四個傢伙,便是他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陡然,那四人身影一閃而動,第十三暗眼中所見卻只有四道金黃殘影。四人在夢界之門中穿行,留下的金黃殘影劃出一道道線,線交織成一張金黃色的網,第十三暗只在不知不覺間卻已身陷網中。
陡然一變,金網裹成一個圓球,第十三暗即便不想被包裹其中卻還是逃不出這一張網的束縛,雖然極力向上飛挺卻還是有一隻腳被光球包裹,隨即便是整個人。而見第十三暗被俘,含鋒等四人便同時停下了手。
罪天走到那光球之前,笑道:“魔道十全唯一的缺憾,就是當你被抓住的時候,你的魔道十全也就隨即瓦解。不過真是可惜,他們已經被植入你的意念,不然說不定我還能把他們改成我的手下,現在看來,只有毀了他們了。”
手起,雖然無刀在手,但這一隻手卻已勝過任何神兵利刃。
“等等,”光球中居然還有聲音傳來,只是這聲音與第十三暗卻似有些不同,更加的年輕,也更加霸道:“你就這麼毀了我的心血,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聲音透過光球,一隻手隨即也從光球中伸了出來,然後是另一隻手,一隻腳,最終是一個人。
一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幾歲的少年,比起段痕還要矮上一截,只是身上緊緊裹着一件黑色斗篷,有誰不認識,這是第十三暗的那件斗篷。只是這斗篷爲何會在他的身上?
“望了自我介紹了,第——十二暗,我的新名字。”少年人來至罪天面前,道:“你是第一個聽到這名字的人,我要你永遠記住這名字。”
手指,輕輕在他眉心一點,罪天,卻已化作飛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