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第十二暗當然沒有死。
既然他沒有死,屠善無間有什麼理由不去找這位宿敵。
此時的留榭香居已經只剩下焦樑敗瓦,斷壁殘垣。不過屠善無間已經不在意這些,因爲諾大的留榭香居,此刻已只剩下他一人而已。他沒有手下,也不需要手下,現在有這四件翻天武器在手,他已經是天下無敵,放眼天下已無人再敢犯境,而且他要做的事天下也只有他一人可以做到,手下豈不多餘。
自留榭香居一躍而起,騰挪之間他竟並非去找尋第十二暗,而是來至暗香居處。站在院牆朝裡望去,裡面着實要比留榭香居氣派得多,只是裡面同樣的冷清,沒有絲毫生氣。這裡雖然氣派,卻同樣沒有一個人。
第十二暗從不會相信任何人,任誰都不過是他手中棋子,利用的對象,當失去利用價值後掃地出門便已是幸運,被其殺了只怕都無路投胎。原本斗魁也曾與其合作,只是此刻卻也不知所蹤,想來不是逃了,便是死了。
仰頭,屠善無間又見到那立在暗香居周圍那十六跟百丈高的石柱,翻身一躍便已置身那石柱頂端,不禁然笑出聲來:“第十二暗,想不到你還爲我留下了這麼一件寶貝。”
舉目,又望向遠方,嘆道:“第十二暗,你會躲在什麼地方呢?是不是也要讓我好找一番。也罷,左右閒來無事,就陪你玩玩。”雙足奮力一蹬,只見那道身影直衝天際,淹沒與雲層之中。瞬間,一股氣浪激盪開來,雲層在空中被吹成一個環狀。隨即,便是一聲豪放且得意的笑聲。
瀛洲仙島之上,段痕卻正用一種無法形容的眼神盯着第十二暗那張蒼白的臉。
“你說什麼!”段痕幾乎是用喊着問出這句話的。原本以對一切都漠然視之的段痕卻也有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
第十二暗道:“我問你,是否甘心入我魔道。”
段痕反問道:“難道我現在還沒有歸入魔道?”
第十二暗道:“難道你自己感覺不到,你究竟是人,還是魔。”
段痕道:“如果我未入魔道,如何可以修煉成這魔道十全第一層次。”
第十二暗笑道:“我早說過,你擁有魔的體制,且這魔道十全的第一層次本就不是什麼難於登天的絕技,你能以現在的體制將其掌握根本沒什麼稀奇。但接下來的第二層次卻非魔所不能,但我也早已告訴過你,要入魔道,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段痕道:“我也早已說過,無論怎樣,我都要學這魔道十全!”
第十二暗又是一笑,極其興奮的一笑:“那麼現在,你就要受這第一般苦。”
段痕道:“什麼苦?”
第十二暗道:“五雷——轟頂。”
所謂五雷轟頂本是一種刑罰名稱,所謂五雷也並非天雷,而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金雷爲刀兵;木雷爲尖刺;水、火二雷則不必解釋,至於土雷則是將人活埋,或以石塊擊之。而此時第十二暗口中所言之五
雷轟頂絕不是這麼簡單.
第十二暗又道:“此番五雷亦有五行之分,皆因人身五行心屬火、肺屬金、腎屬水、脾屬土、肝屬木。這五雷按照五行相剋之規,依次而來,先後毀掉你的五臟。要入魔道,便要先毀去你這凡人之軀。”
段痕接道:“如果你還想問我是不是要接受,那就收起你的廢話。”
第十二暗道:“我知道你的選擇,我是要問你,準備好了沒?五雷轟頂並非一日之苦,而是足足五天,五天之內五行天雷輪番而至,休說是你的五臟,即便是你的身體也未必可以承受。”
段痕吼道:“這樣的廢話你還要說到什麼時候!”
第十二暗道:“現在已經說完了,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等。”
“等?”段痕問道:“等什麼?”
第十二暗道:“當然是等到天黑。現在我傷勢未愈,無法任意召喚黑暗,只有等待天黑,藉助其陰氣發動五行天雷,不過最後告誡你一次,那時的你可當真沒有退路了。”
段痕卻已不再說話,他已懶得再說話。
黑夜總會在不知不覺間潛入人身邊,但這一次的黑夜卻顯然要比段痕預想的更晚一些。他數着手中的枯草,按照自己的計時方式計算着還有多久黑夜纔會降臨,算到最後他明明已經過了至少十三個時辰,但日頭卻仍高高的掛在正空。
擡頭看了眼那似火的驕陽,段痕甚至有一種將其劈成兩半的衝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段痕終於忍不住跳起來問道。
第十二暗道:“看來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段痕卻有些聽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第十二暗道:“南宮涵呢,他怎麼樣了。”
段痕道:“不知道。”
他的確不知道,他最後一次見到南宮涵便是他浴火之時,而那之後南宮涵的行蹤卻已成迷,即便段痕想要找他卻也一樣找不到。
第十二暗道:“你去附近的河裡找找他,說不定可以找到。”
“河裡?”段痕問道。
第十二暗道:“你是懶得動腦還是把腦子丟了,難道連這你都想不明白?他現在正在蛻變之中,蛻變一次便是要經歷一次浴火重生的苦。那可不比五雷轟頂舒服到哪裡,所以他需要藉助水底的寒氣來減輕自己的痛苦。”
話已經說得這般明白,段痕若是再不懂,他就真的是傻子了。
河,附近哪裡有河?
段痕曾在這裡生活過,可這島上卻找不到一條河流。島上的確沒有水,但這島居於東海之中,周圍是一片廣闊海域,當然找得到水。
段痕繞着島嶼走了大半圈,卻看到海面上有一處正翻騰着白煙,這一塊的水也已在沸騰。段痕伸手去摸,卻好像被針紮了一般。這水不但滾燙,更透着一股熱度之氣。段痕站在水面之上朝下看去,透過藍色海水隱約能看到水下有一人影,而只見那人渾身通紅,隨看不清表情卻也能想象其正在承受無邊痛苦時的樣
子。
“南宮,你怎麼樣了!”段痕站在水面,卻自信這聲音能透過海水傳入南宮耳中。但良久良久,南宮涵卻沒有絲毫聲息。段痕似感覺不妙,一頭扎進海里,一瞬間他只感覺自彷彿在油鍋之中,周圍的熱絕對不是水能達到的熱度,別說是人跳到裡面,就算是一塊鐵到了其中不消片刻也要被融化。
段痕強忍着痛,用真氣在體外築起一道氣牆,這才稍稍緩解疼痛。可當段痕下至海底與熟螃蟹一般的南宮涵接近之時,他那層真氣築起的牆卻也被融化。難以言語的灼熱頓時涌了過來,段痕只感覺自己幾乎就要同那一道氣牆一同融化。
而他,卻只是感受到了南宮涵周圍的水,可想而知,南宮涵此刻正承受着怎樣的炙熱高溫。那是可以融化靈魂的溫度,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熱。
這時段痕忽然聽到海面有聲音傳來:“現在已是他成敗的關鍵所在,若想幫他切記不可以寒氣爲之抵抗,而是要吸走他體內熱氣。他的生死就在你的手中,一切就看你的了。”
聲音雖然模糊,但除了第十二暗這島上卻也沒有第四個人在。
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但如果不試一試,段痕這一生都會良心不安。伸手,右手抵在南宮涵背心,手心剛觸碰到南宮涵身體,段痕登時覺得這整條手臂都燒焦一般的疼,燒焦以後本不會再有感覺,但若不是被燒成焦炭,怎會這般的疼,這般的痛!
雖在海水之中,段痕額角卻已滲出汗水,汗水還未與海水相融卻已被蒸發成氣。段痕此刻也已顧不得許多,逆轉真氣,將南宮涵體內熱毒吸入自己體內,那一瞬間,段痕只感覺五臟六腑已被烤乾,雖身處大海之中,自己卻與一具乾屍無異。
但即便如此,段痕手下卻仍未停下半分,將南宮涵體內那熱毒一點一點吸往自己體內。他之所以如此堅持,是因爲感受得到南宮涵此時定然承受着比他更大的痛苦。熱毒吸入體內,段痕雖幾乎已無法承受,但卻還是憑着神武決的修爲將其轉化爲寒涼之氣,但這熱毒着實霸道,即便段痕用盡全力卻也無法將其完全轉化。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段痕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此刻他幾乎與南宮涵一般,都成煮熟的螃蟹。諷刺的是煮熟他們的熱量,卻正來自於他們自身。
段痕終於無法忍受,幾乎要撤下自己的手掌,但這時他卻驚奇的發現自己這一隻手竟然已與南宮涵的身體連在一起,不單是這一隻手,他二人體內真氣的運行竟也連成一線,同進同出。段痕只感覺那熱毒正朝自己體內洶涌而來,體內積壓的熱毒越來越多,多到他根本已經無法承受,仰天一聲長嘯,卻自左掌心打出一團熱氣,熱浪經過之處海水幾乎要被烤乾,段痕卻覺得身體舒服了不少。
他忽然記起第十二暗第一天上島之時將自身傷痛轉移到一顆樹上的神奇本領。雖然不知他是如何做到,但自己方纔那一掌顯然與其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比起第十二暗還要跟高一籌,第十二暗不過是將傷痛轉移,但此刻卻已能將那傷化爲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