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修羅道:“能告訴我,你要去那裡做什麼嗎?我猜你不是爲了修煉修羅道才進這裡的吧。但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目的?”
上官小邪此時也走了慢吞吞的走了過來,道:“他的父親,曾經去過修羅道但至今爲止卻沒有走出來過,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十年前他父親留給他兩柄刀和一大筆財富,還有那艘陸地行舟。”
“這把是,無巧不工。”善修羅居然也認識這把刀:“能給我看看嗎?”
人傑單手將星傑遞了過去,他現在做什麼都好像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嗆一聲長刀出鞘,刃長三尺九寸寬不足六分,柄卻長一尺六寸,物內的弧度完美至極,凌空揮出刀刃自生水氣,尤其是那“工”字型護手卻是黑金打造。欣賞這把刀時善修羅一直緊閉雙脣,直到還刀入鞘纔開口:“據說這是鬼斧神工一生中最完美的兵器,雖然他是凡人,但他卻擁有超越神的技能。這把刀,天下再沒有誰可以仿製。”善修羅說的是真話,對於段痕的星傑他都未曾多看過一眼但卻如此欣賞這把刀。只能說這柄刀當真可以說是完美的兵器。
“能讓我看一看,你的另一柄刀嗎?”看到了這柄刀,善修羅對於另一把刀更加的感興趣了。
人傑從腰後抽出另一把刀,那其實算不得一把刀,而是一柄匕首,只是刀柄大小與普通的刀一般無二。
善修羅接過這把刀,手卻開始顫抖。
“鴻蒙紫氣。”他還沒有拔出這把刀卻已做出了判斷。
“敢問,可是你父親告訴你,要你有朝一日讓你帶着這兩把刀來這裡找他。”善修羅未將此刀拔出卻恭敬十二分的將他還給了人傑。
“你是怎麼知道的?”人傑好像又有了精神。
善修羅道:“若是有這兩把刀,也許這並非不可能。這裡的確很熱,但這裡的熱度卻並非融化人的身體,而是周圍的岩石。岩石化成岩漿將人的身體包裹變成石衣。日積月累,那石衣甚至會變得比一切都更爲堅硬。但偏巧這無巧不工卻是這岩層的剋星,無巧不工之利不在其鋒而在其能夠砍到被砍之物最爲脆弱之處。所以如果是這把刀一定能夠將那岩層砍破。而你的另一柄刀,卻是連我都無緣得見的寶物。”
“這不過是一柄刀而已,只是家父告知我,在將他救回之前,不可以使用這把刀。”人傑此時真的很想將這把刀拔出來,但是父命難違,他不敢也不能。
善修羅道:“看來你真的不知道,這把刀究竟是什麼。讓我來告訴你好了,此刀名曰紫雲,但其實這把刀的精髓卻是鴻蒙紫氣。此氣乃由天地之間的最純清氣所化,內含天地法則,是成聖之基。在盤古開天闢地之前,和天道伴生,天道由四十九道紫氣組成,切不要說掌握其中一道,只要吸入一口便可成仙成聖。後盤古開天闢地,這紫氣卻也四分五散,唯鴻鈞老祖得七道紫氣變成了這三清之祖,卻不想居然有一道落入了你的手中。”
“此氣可當如何?”人傑已經站了起來,眼中透着一種神奇的光芒。
善修羅道:“翻天覆地,死而復生。也能讓原本消失的靈魂,再次出現。”
段痕究竟這裡多長時間,不知道。可能是一瞬間,可能是幾百年,因爲在一瞬之間他卻彷彿經歷了幾百幾千個春夏秋冬。
段痕究竟又在這裡走了多少路,不知道。可能寸步未移,也可能跨越千山萬水,他站在原地,腳下的路卻在動,但一轉念,他卻發現自己還在原點。
段痕在這裡究竟又學到了什麼,不知道。可能一無所知,也可能已通曉天下,因爲在這裡他看到的聽到的甚至比他幾輩子都多,只是他不確定,這些到底是真是還是虛幻。
“修羅道,難道這裡就是修羅道。怎麼,什麼也沒有。”段痕心中暗想,根本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因爲這裡給他的感覺就是一種肅殺的安靜,他無法讓自己破壞這裡的氣氛,他也沒有這樣的勇氣。
“不然,你認爲修羅道應該是怎麼樣?”段痕的心事居然被聽到,而問話的那個聲音居然也是傳自於段痕心底。
段痕不禁一個機靈,暗想:“這裡是怎麼回事,居然能夠影響我的心智。”
“不是影響你的心智,是你的心在影響這裡。”那聲音又傳了出來,從心底直到腦海深處。
“你到底是誰!”段痕已經不再質疑這是自己的幻覺,他能感受到這聲音的存在。
“你用靜心咒排除周圍一切干擾,卻仍能感覺到我的存在,難道你想不明我,我是誰嗎?”段痕此時卻忽然覺得那聲音很熟悉,比任何一種聲音都熟悉。
“看來你想到了。”那聲音忽然笑了。
“你在哪!”段痕大喝,因爲憤怒,憤怒卻是因爲恐懼。
那聲音道:“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而是問你自己。”
段痕沉思片刻,忽然大喊“出來!”
而此時,卻居然有一道黑色光芒從他心口射出,光芒聚在半空內裡卻好像有什麼在蠕動,最終,黑色的光芒卻居然變成了一個人形。
他與段痕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瞳孔,卻是外黑內白,與正常人完全相反。
看到這人,段痕卻出奇的冷靜,就好像以前就看到過一樣。
“不想問問我是誰嗎?”他問道。
段痕道:“我知道,你是我。”
那人卻道:“是,也不是。我不是你,我只是你的修羅心。”
“我的修羅心,我有修羅心?”段痕本不想問,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人道:“當然,世人皆有修羅心,更何況你是命中註定的修羅。”
段痕道:“如果你是我的心,那麼我來這裡是爲了什麼,你應該知道纔對。”
修羅心道:“當然,你是爲了修羅劍道纔來的。”
段痕道:“既然知道,告訴我,要怎樣才能練成修羅劍道。”
修羅心卻道:“根本不需要修煉,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修羅劍道自然而然就會走進你的心裡,融入你的靈魂。”
“什麼事?”段痕最關心的,當然就是這件事。
修羅心道:“讓自己成爲修羅。”他指了指身後,那裡卻忽然出現了一道大門,“走進那裡面,裡面會有人等你,他會告訴你怎麼樣才能讓自己成爲修羅。”
段痕就當真朝那一扇近乎於虛無的大門走去……
“你說的話可是真的?”烏虺並非沒有聽清楚阿一的話,但卻還是要再確認一遍。
阿一轉過身面對着烏虺,道:“此刻你要殺的人就在第三極界,如果你夠本事,現在就可以報仇,主人不在,沒有人會阻止你。”
烏虺卻道:“若是被那個人知道,豈不是會要了我的命。”
阿一道:“他知道的時候,你已經報了仇,你便是死也該死而無憾了吧。”
兩句話,就這麼兩句話,烏虺卻已經被說動,然後動身去往第三極界。
此時的烏虺頭上竟然生出了一對龍角,而且身上原本銀白的鱗片已經逐漸變成了暗綠色,指甲則也變成了如猛獸一般的利爪。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於命鬼給他換的那根龍骨,他的全身都在向龍轉變,除了他原本就與衆不同的身體之外,更是靠着他的意志——復仇的意志!
“你沒有騙我?”人傑小心又小心的將紫雲揣進懷裡,因爲他知道這是救回他父親的關鍵,關鍵的關鍵。
善修羅道:“我有必要騙你嗎?”
人傑道:“既然如此,我更該進去,誰知道下一刻會有什麼變化!”他又開始激動起來。
善修羅道:“但你必須在這裡等五天,”他橫指一揮,指風卻在地面劃出一道細線。“五天之內你若敢越過這條線,我便殺了你。”
人傑知道自己的實力,就算有上官小邪幫忙二人也絕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上官小邪也未必會幫自己。因爲他們是朋友,很奇怪的朋友。
善修羅轉過身去,盤膝坐了下去,似是打坐,卻又像是在爲段痕護法。
人傑卻也坐了下去,只是坐了一會就又站了起來,站起來又坐下。他不是一個安靜不下來的人,只是等待的時間卻是最難熬卻又必須去等的,因爲沒有誰敢確定如果下一刻你放棄等待的話,錯過的究竟是什麼,也許那是一輩子都無法挽回的錯。
上官小邪卻沒有陪着他等,善修羅轉身的時候他就已經離開了。他是一個無法停下來的人,他離開的時候說他要去找一位故人,只是鬼知道他的故人是誰。
“好快!”善修羅猛的轉身,卻只看到一道青色身影向此處飛來,若只論速度他絕不在這自己之下。那人快,幸好他一樣不慢,那人掠至自己身前時他已一把捉住那人的手腕。但正當他要看清那人的面目時,那人卻手起刀落,斬下自己這一條手臂,隨即便跳入那鴻溝之中。看着手中那龍爪一樣的斷腕,善修羅也不禁悚然,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決心一定要進這鴻溝不可?
除了烏虺,還有誰!
原本這裡的時空每一刻都在變化,但烏虺的入口恰巧就是上官小邪的出口,如此時空居然沒有產生錯位,而他卻也的確是在段痕之後進入的鴻溝。也許這一切本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現在只能說,上天助他。
善修羅隨即跳了下去,他知道這個人的目標就是段痕的肉身,他一定要保護好。人傑也緊跟着跳了下去,他一定要救回自己的父親。
段痕的姿勢是站在那裡,而此時他的雙腳已經被裹上一層厚厚的岩漿,岩漿凝固成岩層,而是正一點點增高,此時已經沒過了膝蓋。但此時他不過是一具屍體而已,雖然未死,但段痕若五天之內還未回魂,他就真的只是一具屍體了。
這也是自古以來修仙者的極限,神遊太虛不是不可能,但
若無法讓靈魂在五天之內回體,三花枯萎、五氣耗盡,魂魄即便迴歸也無所依靠,好的可以投胎輪迴,若是運氣不好,就只能成爲孤魂野鬼。
烏虺已經看到段痕的身體,此時他斷去的左手已經又生長了出來,雖然尚有些幼嫩,但他還有一隻右手,有手就能併成手刀,只要手起刀落砍掉段痕的頭,那麼他的大仇就算報了。只是他也許還不知道,他真正的仇人此時還好好地活着。
手起,但是刀不能落。不是不能,是無法。
一把刀已經攔住了他的手,如果他這一刀落下他的手再未觸碰到段痕之前便已經被削斷。他不在乎手被砍斷,但他卻不想受無意義的傷。
刀是人傑的,抽刀之人卻是善修羅。
“把刀還我!”人傑在乎這把刀並不是因爲他是自己的,而是因爲這是能解救他父親所必須的兵器。
善修羅隨手將刀拋還給人傑,他要對付烏虺這樣的人根本不需要兵器,方纔他只是不敢肯定自己後一步出手是否能救得下段痕。他一定要萬無一失,一定要段痕毫髮無損。
“爲什麼殺他?”善修羅問。
“爲什麼救他?”烏虺反問。
“他不該死。”善修羅回答。
“他該死。”烏虺回答。
話已經說到了頭,不動手還等什麼?
善修羅出手是衝着烏虺,但烏虺出手卻不是衝着善修羅,而是段痕!
善修羅出手時烏虺已經轉身,他的手原本是衝着烏虺的左胸膛,這一抓足以抓出烏虺的心。但此時烏虺已經轉身,這一抓雖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個透明窟窿但卻不足致命,他的手已經抓向段痕的肩頭,但此時受傷,力量銳減,只在段痕肩頭留下幾道血痕,卻終究沒有要了他的命。
善修羅收手,烏虺身上的傷口居然開始癒合,而且速度很快。
“你就是那個融合了龍骨的蛇種,龍我不放在眼裡,蛇我更看不上,但想不到這龍蛇結合之後居然能出來你這麼一個怪物。看來他的確很有本事,也很有眼光。”善修羅在誇獎,但烏虺卻根本不理會這份誇獎,他只想要了段痕的命。只是無奈左手未成右肩又傷,雙手怎麼卻使不出力氣。所以他還是把善修羅的話聽完了,因爲他要積蓄力量,一擊必殺。
人傑在一旁,他在尋找自己父親的身體,但他卻發現這周圍至少有幾百個被岩層厚厚包裹的身體,他無法判斷,就只能一個一個找,隨便一個,他舉起刀,一刀劈開,岩層出現一道裂痕,隨即成爲碎片。但裡面的人不是他的父親,他一眼就能認出來。但他轉身的時候,那身體卻皮肉枯萎,瞬間變成一具白骨,白骨最後卻成了一撮飛灰。
“怎麼會這樣,是不是就算我找到父親的屍體,他也會變成一撮飛灰?”他的確是在問善修羅,但善修羅沒有回答,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烏虺身上,決不能給他任何向段痕出手的機會。但是奇怪,爲何他不直接殺了烏虺,他有這樣的實力。
烏虺也在盯着善修羅,他在等。等不是一件無意義的事,懂得等待的人通常懂得忍耐,而真正知道忍耐具有什麼價值的人,纔能有機會成爲一個真正的智者,一個成功者。
他們兩個不動,人傑的刀也不敢再胡亂的劈開,一瞬間的喧譁之後,這裡又恢復的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但那裡,卻不是。
段痕的手已經按在了門上,但肩頭卻彷彿被什麼狠狠咬了一口,此時他只是靈魂,不會流血,但這傷卻也着實很疼。但也正是因爲這疼,段痕卻反應了過來。
“你說謊,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騙我,但我敢肯定這扇門之後一定什麼都沒有。”段痕轉身,看着修羅心,卻彷彿在看着一個敵人。他已經將修羅心看成了敵人。
修羅心的眼神卻變了,變得黯然:“你真的打算要學這修羅劍道?”
段痕道:“不然你以爲我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修羅心道:“能告訴我爲什麼要修理啊修羅劍道嗎?”
段痕道:“爲了報仇。”
修羅心道:“剛纔,只要你走出那扇門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然後忘記這裡的存在。但既然你堅持,我教你。”
“需要我做什麼?”段痕又問。
修羅心道:“沒什麼,先讓自己成爲修羅。”
“然後呢?”段痕急着問道。
修羅心卻道:“先讓自己成爲修羅再說。”此時他身後又出現了一扇門,“進去吧,這次我沒有騙你。裡面是通往修羅道的入口,出口也是同一條,你走進去之後這裡就成了出口,但能不能再到這個出口就靠你自己了。從這裡出來,你就成功了第一步。”
段痕是否該懷疑修羅心,他無法再給自己任何一個理由相信這個人。
但他的舉動,卻讓他自己也無法理解。
沒有一點猶豫,段痕推開了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