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水列陣?萬一作戰不利,大軍就會全軍覆沒!上帝啊,你要斷送十字軍嗎?”
條頓騎士團的總團長一個勁兒的搖頭。他和蒙古人交過手,知道對方是多麼可怕的軍隊。
“怎麼會不利呢?”
陳沖冠冷冷一笑,掰着手指頭盤算道:“包括我帶來的6個炮兵連,十字軍一共有15個炮兵連,90門3寸或2寸大炮,相信足夠壓倒蒙古人的火炮。長槍兵一共有五萬人,都是德意志傭兵,相當精銳,組成槍陣足以抵擋蒙古騎兵的衝擊。英格蘭的長弓手和阿茲特克的火槍手共有一萬,足夠和蒙古人的弓箭對抗了。而且在炮兵佔優的情況下,根本不用擔心蒙古人的弓箭。90門能夠發射霰彈的大炮可以把所有的弓箭手都打死!
至於蒙古人的肉搏,有一萬名下馬騎士或下馬重騎就足夠對付了,論單打獨鬥蒙古人不是騎士的對手。”
“五萬長槍兵、一萬名長弓手和火槍手、一萬名下馬騎士……賽里斯人,你要用六萬人去打敗蒙古大汗的一百萬人嗎?”
法蘭西國王路易九世看着陳沖冠,目光中有些懷疑,又有些欽佩。
“蒙古人沒有一百萬戰兵,不可能那麼多。”陳沖冠道,“我估計,忽必烈最多能動員出三十萬大軍……蒙古人的總人口才兩三百萬,而且並不都忠於忽必烈。”
“就算三十萬也不少了!”路易九世道。“六萬人能打敗他們?”
“不能!”陳沖冠道,“但是應該能吸引蒙古人來決戰……這樣,剩下的騎士、重騎兵、輕騎兵和弩兵就能繞到蒙古人背後發動攻擊了。”
“如果我們繞到了蒙古人的後方,他們的騎兵就不得不同我們展開肉搏了!”路易九世有些感興趣了。
他知道騎士的肉搏能力很強,甚至超過馬木魯克人——他在埃及和馬木魯克人交過手,知道雙方的肉搏能力相差無幾……雖然他的軍隊被馬木魯克人打得全軍覆沒。但那不是肉搏能力不如對手,而是上帝的旨意。
但是蒙古人的弓箭對披着鎖子甲的騎兵威脅很大。而且蒙古人還善於利用回馬射對付機動力處於劣勢的歐羅巴騎士——蒙古人會不披甲出擊,用弓箭對付基本沒有投射武器的騎士。這一招雖然沒有多少技術含量,卻讓不會騎射的歐羅巴騎士老爺們非常頭疼。
“蒙古人也可能會分兵!”條頓騎士團的總團長皺眉道,“他們會派出大量輕騎進行偵查,一旦發現我們的騎兵渡河。就會立即報告他們的大汗。到時候,忽必烈就會分出十萬甚至更多的蒙古騎兵來對付我們了!”
“不是還有一萬匈牙利輕騎兵嗎?”陳沖冠道,“可以用他們控制戰場,暫時屏蔽住蒙古人的視線,不需要太久……有幾個小時就足夠騎兵完成迂迴了。因爲歐羅巴向來沒有強大的輕騎兵,所以忽必烈不可能在他的一個側面撒出去上萬輕騎兵用以遮護戰場。如果您還是不放心,可以讓一部分會騎馬的意大利弩兵伴隨匈牙利輕騎兵行動,用十字弩去射死蒙古人的輕騎兵!”
這顯然是唯一一個能讓歐羅巴的騎士在將要發生的戰役中發揮巨大作用的方案——如果他們能夠成功迂迴到蒙古軍隊後方的話,至少能把蒙古人逼入肉搏戰。幾萬名騎士和重騎兵。都有挺堅固的鎖子甲和盾牌,體型和力氣都不小,還都是打小練的童子功,還有近戰專用的長劍。要是讓他們衝進蒙古人的軍陣,肯定夠忽必烈喝一壺的。
陳沖冠看着永遠一臉憂鬱,彷彿隨時準備殉道成聖的路易九世,用拉丁語道:“陛下,這是唯一能打敗蒙古人的方案……哪怕最後打輸了。也是在一場慘烈的血戰之後惜敗!獲勝的蒙古人也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或許會有幾萬蒙古人被殺。這樣的傷亡。足夠讓忽必烈放棄進一步入侵歐羅巴的打算。因爲蒙古人的數量太少,禁不起重大傷亡。他們昔日在中原敗北,其實就是因爲承受不了巨大傷亡而主動撤離的。”
一次殺死幾萬蒙古人,哪怕付出兩倍數量的騎士陪葬,歐羅巴人也算取得了戰略上的勝利。歐羅巴的騎士可比蒙古勇士容易補充。大部分上了點年紀的騎士都有好幾個婚生兒子和私生子眼巴巴地等着繼承老子留下的騎士領地。年輕的騎士則有很多苦哈哈的兄弟和堂兄弟沒有出路,天天盼着他們的某個沒有繼承人的騎士親戚能英年早逝。
哪怕聚集在維斯瓦河邊上的幾萬騎士統統戰死。轉眼的功夫就會有同樣多的騎士來填補他們的空缺。而生產一個活的蒙古勇士去替代一個死了的蒙古勇士,起碼得二十年!
而且歐羅巴是個混戰千年的地方,很多地區的民衆都有濃厚的軍事傳統,以當兵打仗爲榮。哪怕騎士死絕,也能很容易募集到僱傭兵代替他們。
‘這個方案一定會讓歐羅巴的騎士損失慘重的……但是如果歐羅巴少一點騎士。多一點僱傭軍,蒙古人就不是問題了!’以首席封臣的身份坐在路易九世身後的阿基坦公爵愛德華心裡這樣想着。他是最早一批意識到騎士根本不中用的歐羅巴君主之一。
心裡雖然這樣想,他嘴上卻信心十足,“我的陛下!”他用法語對路易九世說,“我贊成陳伯爵的建議,我願意統帥英格蘭長弓兵、威爾士矛兵和阿基坦騎士去吸引蒙古人的正面。”
愛德華本能地感到,和六萬名長矛兵、長弓兵和火槍手還有90門大炮呆在一起肯定是比較安全的!
路易九世輕輕點頭,然後又轉向皇帝阿爾方斯一世,“皇帝陛下,我想陳伯爵的方案是可行的,基督的騎士會用矛和劍教訓那些膽敢冒犯上帝的異教徒的!”
阿爾方斯一世沉默半晌,顯然在計較得失,最後才緩緩地道:“我的士瓦本軍團可以用於正面……伊比利亞騎士經常下馬作戰,而且善於使用十字弓,可以讓他們和士瓦本軍團的長槍兵一起作戰。”
根據大公教會的命令,十字弓是不能在基督徒之間的“友誼賽”中使用的。因此大部分歐羅巴騎士都不會使用十字弓,但是伊比利亞的騎士卻和天方教徒鬥爭了幾百年,自然不受“十字弓禁令”的約束。
“這樣很好!”路易九世重重點頭,“那麼吸引敵人正面的部隊就由皇帝陛下親自指揮吧。”
阿爾方斯一世並沒有什麼異議,“那麼迂迴的騎士就由國王陛下統一指揮吧。”
指揮騎士迂迴肯定是比較危險的差事,搞不好就成聖徒了。可是騎士老爺難指揮是出名的,在維斯瓦河前線,能夠驅使幾萬騎士的人物也只有皇帝阿爾方斯一世和法國的完美怪物路易九世。現在阿爾方斯負責指揮正面的步兵,那麼迂迴的騎士就只能麻煩路易九世了。
……
“大汗,歐羅巴人的大軍現在集結在一個名爲華爾沙娃的市鎮周圍,還在附近的維斯瓦河面上架起了浮橋,並且在河東岸建立了幾個堡壘。”
忽必烈的那個架在馬車上的大帳篷內已經沒有了美女、美酒,而是擺上了張長桌子,鋪上了繪在羊皮紙上的地圖,整日和一票武將謀臣在討論作戰方案。
守在大帳外面的安童又一次走進來通報剛剛收到的軍報。現在蒙古大軍距離維斯瓦河還有一百多裡,但是他們的探馬遊騎早就在維斯瓦河東岸遊動了。歐羅巴聯軍的情報,如流水一樣送來過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忽必烈的耳目。
“在維斯瓦河上架橋?莫非這些歐羅巴人要學楚霸王項羽,玩背水一戰的把戲?”
“背水一戰也當不了項羽,只能當落水的淹死鬼!”
“對,這就是咱們一戰聚奸歐羅巴精銳的最好機會!”
蒙古的將領們對欺負歐羅巴騎士是毫無心理壓力的,全都躍躍欲試,把目光投向了忽必烈。
忽必烈只是凝視着地圖,思索良久,看着帳篷內的金帳汗那海問:“那海,你和歐羅巴人戰了幾十年,當知道他們的虛實戰術,可有什麼看法?”
那海汗一笑,“大汗,歐羅巴的騎士和傭兵都不大能戰,和蒙古勇士不能比。但是他們人多,死得起……要是不能在一開始就把他們震懾住了,就怕敵人會越打越多。所以,臣的看法就是要在維斯瓦河邊上打一場狠的,叫他們將來聽到咱們蒙古的名號就害怕!”
“背水列陣,只怕有詐!”忽必烈道。
那海搖搖頭,“有詐也不怕!歐羅巴兵弱且散亂,什麼計謀都用不好的……現在就怕他們避而不戰,再堅壁清野,和咱們打持久之戰。”
忽必烈點點頭,那海的看法和他是一樣的!決戰是不怕的,而且越早打越有利!因爲歐羅巴人也在進步,也在學習大明的戰術,購買大明的武器,時間拖延久了,他們沒準就會變得和明軍一樣難纏了。
至於歐羅巴人在維斯瓦河邊使什麼計謀,那根本無所謂,在三十萬蒙古精銳面前,什麼樣的計謀都不好使!
至少現在,蒙古人有足夠的實力碾壓歐羅巴!
忽必烈猛地一拍桌子,“打!這些歐羅巴鼠輩都敢背水一戰,我大蒙古還會怕麼?朕,就在維斯瓦河邊上和他們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