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逆天堂堂一代邪神,卻不敢看劍兒躍入熔爐的畫面。
聽到聲音回過頭,軍事區第一層走道的盡頭,一口大型鍋爐在搖晃。
“邪逆天,謝謝。”
用妖刀還清守護身體的情份後,劍兒第一次感謝邪逆天。
邪逆天想欣喜,卻調動不起情緒,看着鍋爐,心情就永遠高興不起來。
“會很痛,……”
“放心吧,靈魂穿越萬年時空,那才叫痛呢。”
邪逆天一咬牙,雷發觸動鍋爐下幾個圓孔。
“嗚……”劍兒的說話聲立刻被打斷,紅光從鍋爐口中冒出,將天花板照射出一個花朵般的紅印。
“身體在縮小?”邪逆天一束雷發一直插在一個圓孔中,能觀察到鍋爐裡的情況。
雷電長髮完全成了邪逆天長在腦門上的觸腳,飛快的點動鍋爐下一排整齊的圓孔。
鍋爐外壁浮現出一個黑色的橢圓形。
然後邪逆天便這樣看着,盤腿坐下,靜靜的等待。
……
不知過了幾天,鍋爐壁上的黑色橢圓形,變成了紅色,圓形還不停的收縮、還原,收縮,再還原。
“恢復跳動,接下來便是恢復呼吸……”邪逆天睜眼看了一下,又閉上眼睛,頭上雷發卻沒有閒着,飛快的鑽入鍋爐下的插孔按鈕,點動了幾處開關。
點動開關時,雷發速度飛快,矯健無匹。
完成調整後,雷發卻如同三伏天放引擎蓋上的茄子,怏怏的收縮回來。
邪逆天閉着眼睛,也掩飾不了臉上的糾結表情。
一面是劍兒的笑顏,一面是母星乾涸的大地。
一面是人類身體,一面是身爲水母妖神時的記憶。
咚咚咚!劍兒重新跳動的心臟,在邪逆天眼睛裡就是倒數計時器。
他必須在劍兒完成轉化,走出熔爐前做出決定。
“如果不想傷害你,我最好提前離開,你一直在騙我,不是嗎?”邪逆天自言自語。
熔爐弧形的外壁,紅色的橢圓快速跳躍幾下,不知是肯定還是否定。
……
空地樹林,骨雕樓船沿途拋棄劍一等人。
樓船的轟鳴遠去後,好幾處林間,樹木晃動,應該是有人站上了樹梢。
月光灑落林海,樹梢上的人沒有一個露出面孔。
劍一站在樹梢上,能感覺到大約一里遠的地方,那波動,磅礴大氣,和整個林海融爲一體,是楊秀的地盾。
“算了。”劍一跳下大樹:“先療傷,剛撿回一條命,大概沒人會想立刻追上去。”
御情盤腿而坐,閉眼運功,嘴上卻道:“你呢?”
“劍兒在上面。”劍一靠在御情的旁邊,也坐下。蟠龍劍棺又放出一股天劍劍氣,絕情淚恢復了,劍一的傷就是小事。
“骨雕樓船不能再次封印,也必須毀掉。”北野御情表明態度,不願意被劍一拋下。
那樣會離他越來越遠。
地盾兩塊半圓,一塊用尖角指向西北方向,一塊指向東南方向。
楊秀和邪風玲雙雙盤坐在地盾之下,指向東南的黑色半盾沒有動,指向西北的白色半盾緩緩轉動,尖角就像秒針,勻速轉動。
楊秀和邪風玲四掌相抵,共同療傷。
挑明瞭關係,兩人間越來越親密。
“骨雕樓船向北走了,如果能猜出目的地,還有追上去的希望。”楊秀睜開眼睛,仰着頭,腦袋跟着白色半盾,轉了個角度。
“你的盾牌能追蹤,要不楊秀,你去調兵?”邪風玲表態,她不會放棄。
楊秀眉毛一擡,黑色的地盾落了下來。
“好,你的功力恢復六成我們就去附近的城裡。”黑盾自動分解,變回規矩短棍。
“就我們兩人。”
玲玲藍眼睛轉轉,旋即露出笑顏:“好,就玲玲和楊秀,沒那些麻煩的傢伙,纔好!”
太子爺和劍一之間始終是競爭大於合作。
趙仇悄悄的縮回腦袋,冤魂力被骨雕樓船徹底吸收光後,他再次淪爲下三流的高手。
比沒有名字的NPC好不了多少,皇土地盾也將他忽略不計,偷偷觀察了楊秀半天,地盾也沒有示警。
“只需要找到火引,……”趙仇站在大樹後,深呼吸:“挑撥這些大仁大義的英雄,簡直易如反掌。”
趙仇悄悄後退,然後沒入樹林,向劍一所在方向摸了過去。轉過頭去的一瞬間,趙仇後脖頸上,依稀嵌入了一塊骨雕金屬,幽光一閃。
“回報主人,一切順利,屬下正準備給他們製造一條完美的導火索,……”趙仇一個人說話,恍若撞鬼。
聖槍抗在肩膀上,莊無夢手上有一個八卦風水盤,和江湖術士,破土迎親時,騙錢的行頭一模一樣。
和楊秀的地盾不一樣,地地道道的指針,指向了楊秀和邪風玲運功療傷的方向。
莊無夢加快步伐,肩膀上的聖槍從扯麪看,一切正常,除了這種抗槍的姿勢,實在不適合半仙的氣質以外。
但是從正面壓着槍身寫着看,會覺得奇怪,莊無夢背後的景色有些晃動,恍若海市蜃樓。
“無夢,無夢,你確定哪些年輕人也不會放棄?”菲魅兒的聲音從聖槍上傳遞到莊無夢的手上。
“他們都是這一輩武林的拔尖之才,大義之前,我相信這一代的年輕人。”莊無夢看着八卦羅盤,繞過一棵大樹:“你和花男子,好啊好療傷,在聖槍天堂裡,恢復速度比外面快一倍。”
“嗯,……我覺得他們之間……算了,我相信你的判斷。”菲魅兒說完,再沒有吭聲,專心運功。
趙仇一拳打在樹幹上,落下一個鳥蛋,砸在他的額頭上,氣的趙仇飛起一腳,踢出去一半,又硬生生收了回來。
不能弄出太大的響動,這些傢伙都是人精。
趙仇腳下的草地,向四面八方倒伏,顯示出劍一和北野御情兩種功力不同的波動。
劍一盤坐處,花草向四周放射性伏到,劍氣如虹,橫行天下。
御情盤坐處,除了有些黑色的墨點外,草木卻是向中心收攏,儒道雙修,萬物歸心。
不過,現在卻是一個人影也沒有,趙仇放開神識,也抓不到一點氣息,劍一和御情顯然是故意隱匿了行蹤。
害的趙仇找不到人,如何完成骨雕樓船裡,新主人的任務。
“該死的,北野御情……她到底想幹什麼?”趙仇可以坑定這是女狀元在操作,劍一那個混蛋,絕對沒有這麼細心,他在趙仇心目中,其實就是一個能把天捅個窟窿,齊天大聖似的角色。
可惜大隋朝,唐三藏的死鬼狀元爹,還沒投胎,估摸着金蟬子打盹也還沒被發現,趙仇抓耳撓腮,想不到形容劍一的東西。
趙仇隨便找了一棵大樹,躍上樹頂,頸後的骨雕金屬,嘟嘟嘟的叫喚。
遠遠望去,黎明的陽光擠過樹林和黑夜之間,直射到趙仇的臉上,地盾的氣息也消失了!
只有最遠處,聖槍的白光還混雜在日出東方一片金黃中。
“該死!該死!”趙仇躍下大樹,臉色相當不好:“只好去跟莊無夢了……該死!這是最危險的選擇!劍一!楊秀!給我記着。”
“你們躲不掉我的!註定都要輸給我!”
莊無夢將聖槍倒插在地面,坐下,背靠在上面,穩穩的不會倒。
天堂幻境中,菲魅兒背靠在聖槍的另一面上,功力已經恢復得差不多,老兩口就等不爭氣的兒子,什麼時候恢復了,才能撤去天堂幻境的負擔,讓聖槍輕裝上陣。
“大隋武林的未來,堪憂啊。”莊無夢明顯發覺,劍一和楊秀是在躲他。
“呵呵,年輕人不喜歡和老傢伙一起,沒什麼奇怪的。”菲魅兒笑。
“我沒老!”
“是是是,半仙正當壯年,不過百十來歲。呵呵呵。”
“修道之人,本就不能用世俗壽命來判斷!”
“是是是,莊半仙老當益壯,一夜三狼,魅兒心有餘悸!”
“……”莊無夢認輸。
北野御情突然停下腳步,劍一先前瞄準機會,牽起御情的手,如今被扯住了腳步。
“爲什麼要走這個方向?”骨雕樓船不知去向,御情使用道術,勉強算出個北方。
哪知劍一聽到一個北字,便一躍而起,拉着御情就跑,興奮勁兒,讓御情覺得不對勁兒。
劍一尷尬的回頭,支支吾吾半天,表情像個小孩子,什麼都藏不住,眼睛停止眨動,應該是想到了說法。
“嗯……那個,北面我有一個朋友,家大業大,應該有什麼法寶之類的,能幫助我們找到骨雕樓船,嘿嘿嘿……”撓頭傻笑。
女狀元風情萬種的翻了個白眼給劍一。
“北方……還有那個家族會比北野家還大戶?”
“……這個……那個……”
“你這一年來的經歷,御情都看在眼裡,還有什麼家大業大的朋友是御情不知道的?”
“那個……這個……”
“是去鑄劍山莊吧!”北野御情故意皺起眉頭。
“嘿嘿嘿嘿!是的!我想去看看雲雪!”劍一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在御情面前無法理直氣壯的說出想去找雲雪的話,御情這一逼,反而鬆了一口氣似的,直接說了出來。
北野御情沒料到劍一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表情精彩極了。
天下三秀之首,低着頭,悶了半天,突然擡起臉,眼睛裡忽閃忽閃,看得劍一心裡發毛。
“好呀,御情也想着上鑄劍山莊走一遭呢!”女狀元說罷,甩開劍一的手,墨跡匯聚成雲,托起身軀,當先飛了起來。
“呃,等等我!”火翼張開,遠離森林的平原上,一團黑雲,後面跟着一個火焰大鳥。
有遊牧人幾天後在縣城就酒館裡吹噓自己看到了草原火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