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聽見石州齋彥的呼喚,也不好意思再在榕樹叢中待着了,身子一縱,一個鷂子翻身便落在了石州齋彥的對面。
葉子接過石州齋彥凌空打過來的酒杯,一口將酒杯中的酒喝的一乾二淨,但他的兩隻眼睛的目光卻絲毫沒有離開石州齋彥。
石州齋彥道:“你是不是對剛纔的一幕感到非常的驚訝?”
葉子道:“正常的人看到剛纔那一幕都會驚訝。”
石州齋彥道:“的確,不光你驚訝,我自己都驚訝。每當我運用它的時候,我都會被我的舉止給嚇到。更何況是那些爲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人了。”
葉子笑道:“燕子連環塢那些大小燕子恐怕被你嚇的魂兒都沒有了。”
石州齋彥道:“若只是丟了魂,那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哦?”葉子道,“你的意思是,他們還會丟了命?”
石州齋彥點了點頭。
葉子道:“我很好奇,你現在到底是人是鬼。很難想象,一個人的頭和身子明顯已經分家了的,但是頭卻還能說話。而且,頭和身子再次接上後,依舊如初。”
石州齋彥道:“有個時候,好奇會害死貓的。我建議你,還是少好奇點好。”
葉子微笑着,將酒杯中的酒再次喝完。
這時,院外的天空飄來了一個男子,一個拿着劍,手裡頭提着兩個人頭的男子。而這名男子,正是一劍刺向太陽的熊惆。
熊惆着地後,將手中的人頭扔在地上,大步流星地走到酒桌前,拿着一罈酒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葉子和石州齋彥望着的是熊惆卻不是地上的人頭。
待熊惆將酒喝完後,石州齋彥才道:“地上的這兩顆人頭是?”
熊惆道:“這兩顆人頭還大有來歷。”他走過去,拿着其中一個人頭,“這個人頭是我中國武林上一個叫做海沙幫的幫主的人頭。這個幫主有一個很響亮的外號和一個很響亮的名字。不知道你們倆聽過沒有。”
石州齋彥搖了搖頭,葉子自然聽過,笑而不語。
熊惆道:“他的名字叫沙通天,外號叫通臂猿猴。你們現在的只看到他的頭,卻沒有看到他的手,自然不相信他的外號是通臂猿猴。”
葉子望了望另一顆人頭,道:“那顆呢?又是誰的頭?”
熊惆道:“這顆人頭的來歷更大了!他可是名震大江南北、拳打****,憑藉着一雙狼牙棒,打的山東武林稀里嘩啦的莽漢!他也有個驚世駭俗的外號和一個曠古爍今的名字。你們倆能猜得到嗎?”
石州齋彥搖了搖頭,他自然猜不到。
由於人頭是揹着葉子的,葉子自然也猜不到。
熊惆道:“他的名字叫說不得,別看他現在滿頭的頭髮,三年前,他可還是嵩山少林有名的和尚。”
葉子大驚,問道:“他竟然是少林名宿說不得和尚?”
石州齋彥不明白了,問道:“說不得,到底是說得還是說不得呢?”
葉子解釋道:“說不得乃是這名和尚的法號,他的法號就叫說不得。不過,他的外號可比說不得要好聽的多。他的外號叫花和尚。”
石州齋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葉子向着熊惆問道:“你剛纔不辭而別,竟然是去拿他們二人的人頭?”
熊惆道:“你看我像是對他們的人頭感興趣的人嗎?”
葉子搖了搖頭。
熊惆道:“我只不過是路過碰到了他們的人頭而已。”
葉子驚道:“等等,你碰到的是他們的人頭而不是他們的人?”
熊惆點了點頭,道:“我還是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他們。”
“回來的路上,你剛纔到底幹什麼去了?”
“我.......”熊惆欲言又止。
葉子笑道:“能夠吸引你的,除了美酒,應該就只有女人了。而且,這個女人一定不是別人,莫非,你看到了她?”
熊惆默然不語。
石州齋彥問道:“熊先生是在九州島見到了曾經的愛人了嗎?”
葉子笑道:“他也不知道。”
熊惆點了點頭,道:“的確,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很好奇,她不應該是在驛館的嗎?她怎麼會來這裡?”
葉子道:“這個很簡單啊!她也許和你一樣,會問:我們不應該是在驛館的嗎?我們爲什麼又在這裡?”
石州齋彥這才問道:“對了,你們倆不應該跟柳生君回九州驛館的嗎?爲啥突然返回來了呢?”
葉子道:“我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不明身份的人的攻擊。本來我們三人是回驛館了的,但是後來經過商量後改變了想法。柳生君回驛館看看在驛館的人的安危,而我和熊惆二人則回來查查情況。柳生君擔心你,可能會受到牽連。”
石州齋彥道:“行刺你們的人會是誰呢?”
葉子道:“你應該可以想得到。”
石州齋彥道:“小野三郎的人?”
葉子和熊惆同時點了點頭。
石州齋彥道:“小野三郎還是忍耐不住了,他想在八月十五的京都論道大會之前剷除異己。他們一定是得知柳生君回東瀛了,而柳生君是小野三郎最大的對手。小野三郎爲了確保萬一,行刺小野三郎確實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熊惆道:“只是,小野三郎就算沒有得手,他也會對和柳生三郎有過接觸的人實施殺戮的。比如說,石州齋彥先生你一樣,不是一樣的被人攻擊了嗎?”
石州齋彥喝了一口酒,道:“我被燕子連環塢的人圍攻可不是因爲小野三郎。”
熊惆問道:“莫非,還有其他的人想要對你不利?”
石州齋彥道:“你們難道就沒有想清楚嗎?燕子連環塢的這九個人是你們中國人。小野三郎就算再財大氣粗,要想請動你們中國人,其實是很難的。”
葉子點頭道:“的確。這九個人我倒也認識,分別是燕子連環塢的金燕子、銀燕子、鐵燕子、銅燕子、木燕子、水燕子、火燕子、土燕子和冰燕子。這九個人在中國作惡多端,但是他們的背後有高人相助。六扇房的黑白無常二位捕頭多年實施抓捕,都未能將之捉拿歸案。他們九人,可是中國武林難啃的骨頭。”
熊惆問道:“可是,他們爲什麼不遠千里迢迢來到九州島殺石州齋彥先生呢?”
葉子的目光望向了石州齋彥。
石州齋彥道:“還不是因爲暗河。”
“暗河?”熊惆驚道,“中國的一個龐大的殺手組織暗河?”
石州齋彥疑惑地道:“你也知道它?”
熊惆點了點頭。暗河,對於熊惆來說是最熟悉不過的了,這些年來,熊惆一直在尋找暗河的下落,但最終未能如願。雖然遇到了古三殘、赤煉、破軍、凌楓、松本次郎等暗河的殺手,但是還是沒能通過他們的口中套出暗河的總部所在。
因此,熊惆的師父逍遙子的遺體以及黑郎白媚、京城大俠薛鐵的遺體到現在爲止,都沒有被找到。
石州齋彥道:“數年前,我認識了你們中原來的一名劍客。他叫做西門吹雪。當時,他身受重傷,我收留了他。就在他養傷之際,一羣不知名的武林高手來到了九州島,他們對西門吹雪展開瘋狂的不要命式的圍攻。西門吹雪的武功着實高,他不僅化解了自己的危機,還平安的回來了。”
石州齋彥的話語中,無不是對劍神西門吹雪的崇拜與尊敬。
“西門吹雪在我這裡再待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他便離開了。他到底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收留西門吹雪的消息傳到了暗河的人的耳中,他們每年都會派中國最厲害的殺手來暗殺我。而且都選在今天。”
“今天?”熊惆問道,“爲什麼是今天?今天是什麼日子?”
“七月二十五。”石州齋彥道,“因爲七月二十五就是當年西門吹雪殺了暗河來的那些殺手的日子。暗河的人也真的是太狂妄了,他們似乎不懼怕我每年都會提早做好準備。他們一年一年地派人來,不是被我嚇走,就是被我殺死。哼,算起來,今年是第九個念頭了。”
“我比較好奇。”葉子道,“你之前明明已經屍首分家的,爲何不但沒有死,反而還活得活蹦亂跳呢?”
石州齋彥笑道:“這是我們東瀛的一種忍術,其實我還有一個身份,不妨告訴你們。”石州齋彥頓了頓,喝了一口酒,才繼續道,“我的另一個身份,就是一名——甲賀忍者。”
甲賀忍者!和伊賀忍者齊名的東瀛忍者之一。
葉子問道:“難道你剛纔其實用的是忍術?而不是真的將腦袋給割下來了?”
石州齋彥點頭道:“的確,我剛纔用的乃是我們甲賀忍者的一種至高無上的忍術——隱忍。”
隱忍乃是東瀛忍術的最高的境界,不光能夠實現忍者常用的隱身術,還可能深谷錯亂,迷人心智。所謂亂花漸欲迷人眼,就是這個意思。
石州齋彥方纔屍首分家之術,其實並沒有分家。在燕子連環塢的人和石州齋彥交談之際,石州齋彥已經慢慢地布好了自己的局。他在桌子上擺了一桌子的酒,並不是因爲喜歡喝酒。而是適時忍術所必須的。
酒精可以麻醉人的神經。在桌子上擺一桌子的酒,其實是爲了酒精蒸發,彌散在空氣之中。而且這些空氣中早就撒滿了迷香粉。只待燕子連環塢的一人運功,這些迷香粉就會伴隨着酒精進入他們的大腦,刺激他們的腦神經,從而造成幻象。
石州齋彥不光是陰流派的流主,還是甲賀忍者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