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惆聽到夏天磊的話,並沒有滿意。心中估量既然已經泄露了身份,也只好明着來,向着葉子、紅葉和唐淵道:“據我記憶當中,九個人,也只剩下你們三個沒有問了。我倒是希望你們能夠幫我解答我心中的這個疑惑。”
葉子默然,紅葉默然,唐淵更是默然。
熊惆道:“你們難道還想替幕後主使的帶頭大哥隱瞞嗎?我的功夫,葉先生和紅葉先生應該見識過。不需要我動武了吧?”
葉子嘆口氣道:“動武,並不是解決任何麻煩的。有個時候,你動武要比動腦愚蠢的多。我很高興,你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懵懂懂地熊惆了,你現在不光會動腦,而且還知道易容。我真的很欣慰。”
紅葉道:“葉子說的沒錯。我不知道你到底記得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總之,我想要跟你說,你想要知道的,我們也想知道。現在你不知道的,我們也不知道。熊惆,殺人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放下你的殺念,少殺一個人吧!”
熊惆默然。
夏天磊卻道:“熊惆,你要殺我,就殺了我吧。這些年我一直活在悔恨中,我每天都希望你們九黎族的某個心存下來的人可以一劍結果了我的性命。但是多年來一直未能如願。熊惆,你殺了我,用你的劍狠狠地刺進我的胸口,讓我不再飽受悔恨和自責的折磨。好不好?”
熊惆默然。
唐淵見罷,立刻道:“姓熊的,我告訴你。當年我的確參加他們了說的行動。而且幕後主使不是別人,他就是夏天磊。我就是聽了夏天磊的話,纔去做的。你要殺,就殺了夏天磊,不要殺我。”
熊惆愕然,他心中雖然明白夏天磊絕非幕後主使,但又忍不住向着夏天磊問道:“真的是你嗎?”
夏天磊道:“是我不是我,又如何?恩恩怨怨,相互糾纏。我只希望,你殺了我,能夠洗脫你的殺念,洗清你的魔性。就當我爲當年犯下的過錯恕罪吧。”夏天磊沒有過多的爭辯,言及此處,閉着眼睛。
“爹——你不能死——”夏芸突然喊道,掙脫了唐淵的手,飛到了夏天磊的身邊。夏天磊滿是老繭的手,撫摸着夏芸光滑地臉蛋,老淚縱橫地道:“芸兒,我的乖芸兒。爹還以爲你在唐淵這裡受苦了,沒想到他沒有錯待你,還將你視如親生閨女。芸兒,爹對不住你——”
夏芸哭訴道:“爹爹,你知道我這幾年來一直都在想你嗎?我以爲你不要我了,我以爲你真的不要我了。爹爹,我好想你。你不能死,不能死。”言罷,夏芸拉着熊惆的手,道:“熊小子,我求你了,你不要殺我爹,他不是幕後主使,他真的不是。”
熊惆默然,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說。熊惆心理知道夏天磊的確不是幕後主使,但是卻沒有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夏天磊的無辜。
葉子嘆口氣道:“若是說幕後主使的話,我也不相信是夏兄所爲。但是,當時我、紅葉、龍四都是接到夏兄的信函以及夏兄送的酒菜着了那個黑衣帶頭人的道兒的。唉,這點說來,夏兄,你是不是真的認識當年的帶頭黑衣人嗎?”
夏天磊沉默不言,撫摸着夏芸,盡是流淚。良久,才道:“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能說。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手,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手。你們也鬥不過他的,鬥不過他——芸兒,爹對不起你!”言罷,突然將夏芸推開,手中的劍瞬間拔出,往自己的脖子間抹去。
鮮血從喉嚨間噴了出來,灑在了夏芸和熊惆的身上,夏芸目瞪口呆地看着夏天磊,直到夏天磊安詳地倒在了地上,夏芸都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夏芸撲倒在夏天磊的身上,不停地喊道:“爹——爹——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夏天磊藉着最後一口氣,吞吞吐吐地道:“就讓所有的恩怨,到我這裡就停止了吧。熊惆,你不要再查下去了,查下去對你,對天下人都沒有好處。我希望我的死,能夠化解你心中的怨恨和殺念。好好地活下去,做一名普普通通的人......不要再查了......”
夏天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相反顯得非常的安詳和滿足。唐淵見到自己的師兄自縊,頓時也唏噓不已,跑到了夏天磊的身邊,良久才道:“師哥,你我二人鬥來鬥去這麼多年,竟然不是死在對方的手裡,而是死在命運的手裡。師哥,你百般隱瞞,百般退讓,你這麼做?真的值嗎?”
唐淵如何說話,夏天磊已經聽不到他的話。兩師兄弟鬥來鬥去,十多年也沒有分出個勝負。最後當一方突然之間死了的時候,另一方或多或少會傷感的。少了一個對手,有個時候比少了一個朋友要寂寞和傷心的多。更何況是曾經的朋友、後來的敵人!
熊惆對着唐淵道:“我知道你當年做的事情,即便是夏大俠不要我查下去,你必須得死!”
唐淵愕然,道:“熊公子爲何還要殺我?我只不過是受到夏天磊的唆使,而誤入歧途參加了當年那場滅絕人倫的屠殺。你要殺我,我毫無怨言。但是所有的罪責,我師哥死之前都說好的一筆兩清了,你爲何還要糾纏我不放?”
熊惆冷冷地道:“你殺了九黎族人這一點的確可以兩清了。但是你侮辱了九黎族族長夫人,我絕對不能兩清!”熊惆說完,眼睛頓時鋪滿了血絲,手中的墨梅劍也在咯吱咯吱地作響。
唐淵驚道:“你是她的兒子?你是熊天的兒子?”
熊惆也不答話,墨梅劍疾馳而出,直奔唐淵而來。唐淵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心驚,但也早有防備。熊惆的一劍碎塊,卻也沒有刺中唐淵。而唐淵的身影飄忽不定,瞬間落在了熊惆前方十米處。熊惆正當要拿劍繼續刺向唐淵,葉子的承影劍卻擋住了熊惆的墨梅。
熊惆道:“你休想管,我殺人,不喜歡任何一個人插手。”
葉子道:“放手吧,熊惆。不要再殺人了。”
熊惆道:“別人我可以不殺,但是唐淵我不得不殺,他侮辱了我的孃親,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葉子驚道:“怎麼可能?你怎麼這麼斷定?”
熊惆道:“我的記憶難道會騙我嗎?我在衡山之巔恢復記憶的時候,親眼見到過唐淵的所作所爲,他犯下的罪,是罪無可恕。”熊惆甩掉葉子的承影,墨梅劍又要往唐淵的方向刺,又被葉子給擋開。
葉子道:“熊惆,你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唐門主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他絕對不是!”
“哼,葉子。枉你自稱是陸小鳳的徒弟,你比陸小鳳差遠了。敵我不分,黑白不明。你竟然會幫着這麼一名人面獸心的奸佞之徒。”熊惆怒道。
“我以我的人格擔保,唐淵唐門主絕對沒有做侮辱你母親的事情。”葉子信誓旦旦地道。
“人格?”熊惆反問道,“當年是你們要我去衡山的,也是你們要我來四川找唐淵的。現在你倒好,竟然用人格擔保唐淵的所作所爲,你以爲你的人格能掩飾唐淵犯下的滔天罪行嗎?”
葉子聽罷正要爭辯,唐淵卻道:“熊惆,我做過的事情我自然會承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唐淵死可以,也不能死的個不明不白。”
葉子道:“熊惆,你不能殺他,殺了他,你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熊惆從來就不知道後悔是什麼。熊惆正想出手,卻聽得葉子採用腹語對着熊惆道:“熊惆,保持鎮定,如今可能知道當年幕後主使帶頭大哥的也就只有唐淵一人了。你現在若是真的把他殺了,等於自斷線索。不能殺。”
熊惆聽到葉子的腹語,頓時猶疑不決。但見到侮辱自己母親的真兇就在身邊而動他不得,內心很是不爽。
卻又聽得葉子腹語道:“交給我,我幫你查出幕後主使是誰。”
熊惆默然,良久才慢慢地將手中的劍撤去,隨後轉身,往唐家堡外走去,留下了一個年輕殺手的落寞的背影。而小嵐緊跟其後,出了唐家堡。夏芸卻撲倒在夏天磊的屍體旁哭的個死去活來也久久沒有停止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