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限？”楊戩皺了皺眉，表示不解。
“天地初開，道祖跟九帝、菩提以及那如來是第一批形成靈智之人，也成就了他們未來的地位。這麼多年來，彼此間無論如何的爾虞我詐、互相廝殺，其實更多的只是一種打時間的遊戲罷了。畢竟，他們可是永生不滅的存在。既然生命看不到盡頭，若是不弄出些事情，活着還有什麼樂趣？”太乙天尊不愧是一宗之主，只是這份眼力，就少有人能夠匹敵。
楊戩一開始並不認同，可細細想來，卻又找不出反駁的藉口，反而越是深想越覺得有理。
是啊，生命沒有盡頭，若是彼此間再和平相處，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從這一點上看，在億萬人眼中無比慘烈的戰爭，對他們而言，確實只是一場遊戲，所爲的只是博他們一樂罷了。勝了固然好，可即便敗了，也不過是重新來過就是。
而這其中，最突出的例子，無異於就是蚩尤了。
只是，這跟所謂的底限又有什麼關係呢？
似乎看出了楊戩的疑惑，太乙天尊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繼續說道，“既然是遊戲，那麼最怕的是什麼？”
“是什麼？”楊戩追問道，他感覺自己即將觸摸到某個不爲人所知的辛秘。
“是破話遊戲規則的人。”太乙天尊道。
“你的意思是說……”楊戩悚然而驚。
“不錯，道祖怕是通過一些蛛絲馬跡猜測御極正慢慢的成爲遊戲規則的破壞者，所以才做了今天這番選擇。”太乙天尊深嘆一聲。
只是，就因爲一個猜測，一個選擇，卻枉顧了兩百萬道門弟子的性命……
“不可能，陛下怎麼可能會成爲遊戲的破壞者，衆所周知，他早已經處於隱居的狀態，甚至將偌大的權勢先是交給一個傀儡，現在更是禪讓給了少昊，這般心性怎麼可能……”楊戩反應很是激烈。
“隱居難道還不能最說明問題麼？”不等楊戩說完，太乙天尊便打斷道。
對一個帝王而言，卻不戀權勢，過上隱居的生活，這正常麼？
楊戩愣住了，一時間竟然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太乙天尊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從懷中掏出了玉闕遞給楊戩。
那是傳訊玉闕，從其品質上看，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使用的。
楊戩接過玉闕後，第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獨屬於三清道祖的法印。
徐徐的注入一絲真元后，玉闕上立即浮現出了一篇文章，字跡飄逸，赫然是三清道祖的手筆。
“帝星隕，道門叛……”
文章很長，但楊戩在只看了前兩句之後，後面的就再也入不了眼了，整個人都陷入了無與倫比的震撼之中。
能被三清道祖稱爲帝星之人，這世上只有九個。
而三清又是伏羲之下最善看破天機之人，他既然已經算到有帝星隕，那必然就是真的了。
換言之，就是九帝之中，已經有人……崩了。
只是這個事實，就足以讓楊戩震撼。
九帝之中，誰死了？
展白是伏羲，展亦白是昊天，這已經爲外界所有人所認同，換言之，這兩人還活着。現任的天庭之主少昊此時正在天上跟展白廝鬥，自然也沒有死。
還有太昊、蚩尤以及炎黃也都健在，若是再加上御極的話，就是八人，而這其中唯獨少了一個。
原太霄暉明大帝，現在的北方天帝顓頊，自從歸附天庭之後，一向深居簡出，極少露面，難道是他？
“不可能吧，北方天帝雖少問世事，但在其府邸內，卻還是經常露面的，這麼多年來，或許是消磨了鬥志，養了不少的美姬，每日飲酒作樂，這在天庭都快傳爲笑話了。”楊戩並沒有輕易的相信。
“身爲九帝，是那麼容易被消磨掉鬥志的麼？即便消磨，也不該是他，當年洪荒一戰，比他敗的還慘的比比皆是，蚩尤被封印，黃帝被分屍，其結局不可謂不悲慘。就算真的絕望，也該是他們，怎麼也輪不到顓頊吧？在接到道祖這份信之前，我也不相信，可現在回想起來，確實處處透着蹊蹺。而且，楊戩你難道忘了那假御極了麼？”太乙天尊的一番提醒，讓楊戩豁然開朗。
假御極，楊戩怎麼可能忘記。
正是因爲他，折磨死了自己的至親……
“你的意思是說，那顓頊是假的？”
“我可沒有這種本領，但我相信道祖。”太乙回道。
“可這其中還是有頗多的破綻。若顓頊是假的，時間上也過去了不知多少萬年，要死也早就該死了，爲何道祖現在才現？”楊戩再次提出了疑義。
“九帝可是不死之身，又豈是那麼容易就死的？”太乙想都沒想就回答道，“除非他們自裁。”
……
且不說楊戩跟太乙兩人的對話，灌江口外，洛遠以及他麾下兩百萬大軍，此時同樣是瞠目結舌。
不怪他們反應慢，真的要怪，就怪這世事無常，變化的實在太快了。
誰能夠想到，數百萬不可一世的天兵天將，在瞬間竟然就化作了飛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裡面出現了烏龍事件？
洛遠狠狠的拍了拍脹痛的腦袋，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就在展白離開的時候，灌江口內明明已經開始動那讓九百萬瀛洲軍全軍覆沒的誅仙陣，按道理講，接下來，遇到劫難的應該是他們自己啊？
誅仙陣！！
“難道誅仙陣失控了？”這是洛遠的第一個念頭，但很快就被自己給排除掉了，原因很簡單，他想到了之前展白所表現出的淡然以及神秘。
後知後覺中，展白當時的表現，在洛遠看來，顯然已經預知到了這一切。
展白有未卜先知之能麼？
洛遠不知道，但心裡卻是不相信的。
誅仙陣的名氣那麼大，又怎麼可能會存在如此不可控的缺陷呢？
相比於誅仙陣失控的說法，洛遠更相信是故意使然。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道門就絕非天庭的擁躉，反而是他們自己的援軍了，再繼續散下去，會不會……
一想到某種可能，饒是洛遠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頭皮都快炸裂了。
展白曾經隱晦的對洛遠指出過，此一戰，自己一方會有增援。可到了最後，也沒見到增援的影子，反而是天庭那邊來了兩百萬道門弟子。而正是這兩百萬道門弟子就在不久前，以誅仙陣讓九百萬瀛洲軍全軍覆滅。
最後的結果呢，又正是這誅仙陣將灌江口夷爲平地。
但凡智商還算過的去的人，都不難將這種種的事情關聯到一起，然後引出一個讓人匪夷所思卻最有說服力的結論。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道門跟展白導演出的一場戲，目的就是爲了剿滅這數百萬天兵天將，爲達目的，不折手段，甚至不惜付出九百萬條性命的代價。
道門一舉剿滅九百萬瀛洲軍，於天庭而言，不僅表明了自己的忠誠，更是展現了誅仙陣之威，那麼當他們到了灌江口後，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李靖的救命稻草，不僅主動讓道門進入灌江口，更是許以大利，讓其使用誅仙陣，而自始至終都不會有絲毫的懷疑。
好一個瞞天過海，好一個視人命爲草芥。
此時的洛遠當真是又敬又怕，敬的是展白的陰謀手段，怕的同樣是這令人膽寒的陰謀手段，今天是瀛洲軍，卻不知日後會不會輪上洛念軍呢。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洛念軍畢竟不同於瀛洲軍那些烏合之衆。”洛遠不住的安慰自己，但心中也清楚，到了展白這個地位而言，相比於親情，更加看重的是利用價值。
瀛洲軍整體孱弱，利用價值不高，捨棄也就捨棄了，並不會心痛，可日後洛念軍若是依舊不求上進的話，今日的瀛洲軍未必就不會成爲洛念軍的明天。
想通此節後，洛遠不由的在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將洛念軍打造成不下於齊天、玄甲這樣的精銳。
……
萬里高空之上，唯我劍跟軒轅劍又一次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力量上，少昊稍佔了上風，可論招式的精妙，展白就不知道高了一籌了，輕輕的一收一進，便輕易的化解了少昊的攻勢，順勢劍招一轉，便直斬向少昊的脖子。
唳！
鳳鳴響起，一朵豔麗的火花陡然在唯我劍的劍尖處綻放，星星之火瞬間蔓延成洶洶烈火向着展白吞噬而去。
“還真是難纏啊！”展白嘆息一聲，不得不收回劍招，同時手腕一抖，將唯我劍上燃起的火焰抖落，便是這瞬息之間，少昊已經後退出去，躲過了追擊。
短短的時間裡，兩人已經互相進攻了不下萬招，整體上，展白憑藉精妙的劍招略佔上風，不過每到關鍵時刻，少昊總是能夠憑藉體內的鳳凰之火堪堪化解，以至於誰也壓制不了誰。
“伏羲？”退出百丈的少昊緊緊的盯着展白，神色之中帶着疑惑。
眼前這個傢伙真的是伏羲的轉世麼？
要知道，當初在洪荒時期，少昊並非沒跟伏羲戰鬥過，可感覺卻完全不同。
伏羲所學雖然駁雜，也會一些劍術，但絕對沒有現在這般精妙，更多的還是靠不同手段的彼此配合，以一種讓人眼花繚亂的節奏制敵。
可現在，直到現在，展白都只是在使劍，而且還略佔上風。
這讓少昊在驚異之餘，也不得不心生懷疑。
可如果展白不是伏羲，又該是誰？是昊天麼？
那也不對啊，昊天根本就不用劍的。
想到這，少昊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貌似那個被很多人認爲是昊天的展亦白，同樣是用劍的。
“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爲那柄神秘的石劍？”少昊心中呢喃。
洪荒時期，他可是親自參與了封印伏羲跟昊天的行動，對於那柄神秘石劍自然是不陌生的。
“怎麼？不打了麼？”百丈外，展白拄劍而立，遙遙開口道。
“再打下去還有意義麼？”少昊狠狠的白了展白一眼。
九帝之間從天地初開一直打到洪荒結束，彼此間若是能那麼容易分出勝負，又何必還要建立各自的勢力？
今天這場架，展白是有備而來，反觀少昊卻根本就沒有這個打算，只是爲太乙天尊的背叛激怒，纔不得不出手。
可現在，下方灌江口早已經成爲白地，而他又爲展白所牽制，想要找太乙天尊的麻煩也沒有可能了，既然如此，哪裡還有再打下去的必要。
不過，少昊自然也不會這麼就走掉，他還有一個任務要完成，那便是接走……楊戩。
“想帶走楊戩？”展白向下瞥了一眼。
“難道這你也要攔我？”少昊沒有否認。
嘩啦！
展白身上的鎧甲震顫，卻是讓開了道路。
“你就這麼放心？”少昊反而有些遲疑了。
“不放心麼？不放心你突然對太乙動手麼？”展白微微一笑。
“哼，道門今天對我天庭做些如此之事，人人得而誅之。”少昊冷厲道。
“那你就去殺好了。”展白聳了聳肩，可他表現的越是漠不關心，少昊反而越是猜疑。
少昊暗自沉吟，卻怎麼也看不出展白又玩什麼把戲，可因爲有了之前誅仙陣的前車之鑑，所以並沒有絲毫的放鬆，最終幾經猶豫後，還是搖了搖頭。
罷了，太乙不過是個小人物，沒必要爲了泄一時之憤，再着了展白的道。
下了決定後，少昊沒有動作，但嘴脣卻是無聲的蠕動，顯然是在以真元束音，傳聲楊戩。
果然，不多時，楊戩便凌空飛了過來，先是神色複雜的看了展白一眼，最終還是乖乖的站到了少昊的身後。
“伏羲，今日你跟道門加諸到我天庭身上的鮮血以及恥辱，來日定當厚報。”順利的接到楊戩，少昊再也沒有多留的意思，甩出了一句狠話，便轉身離去。
目送少昊以及楊戩離去，展白的臉上卻沒有過多的喜色，徐徐自天空飄落後，無視了洛遠以及洛念軍，徑直的走到了太乙天尊的身前。
“你回去跟三清帶個話，三日後，我在東華帝闕等他。”展白麪無表情的說道。
“恭送陛下。”太乙天尊沒有多說，起身向展白行了一禮。
“回帝都！”
轉過身來，展白一步便到了洛念軍中，大手一揮，便率領部衆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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