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三足鼎立之勢,但展白心裡明白,若一會真正搶奪之時,自己兩人的機會根本就是寥寥無幾。
雖然身邊的紅衣女子,剛纔一刀就乾脆利落的斬殺了兩人,但從之前夜行衣的埋伏看,這些人的單人戰鬥力或許略顯不足,但數量上的優勢,足以讓兩人陷入巨大的麻煩中。
別說搶奪煙極花了,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成問題。
所以,現在趁着煙極花尚未完全綻放之際,他必須想辦法扭轉局勢。可不知道爲什麼,隱約中展白總覺得遺忘了什麼地方,可一時又理不出頭緒。
“這兩方是什麼人,你知道麼?”展白突然小聲的向紅衣女子問道。
“那邊,是刑車衛。”出乎意料的,紅衣女子開口了,指着那方紅衣衆人。
“刑車衛?什麼勢力?”展白皺眉,見紅衣女子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不禁嘆息一聲,這問了跟沒問有什麼區別。
“那邊呢?”展白不死心的指了指身着夜行衣的一方。
“不知。”紅衣女子回答的很乾脆。
“但想來,應該是跟那刑車衛不相上下的勢力了。”展白自語着,埋頭看了眼下方沼澤中的食人鱷羣。
想要扭轉局勢,目前看上去,只能將主意打到這些畜生的身上了,可它們除了仰着頭張着嘴,等待食物的主動到來,並擺出兇惡的樣子,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想到辦法了麼?”紅衣女子突然開口問道,顯然她也意識到了當前不太理想的形勢。
“你扔暗器的準頭怎麼樣?”展白神秘的一笑,答非所問道。
“暗器?”紅衣女子略微蹙眉,但還是老實的回道:“很爛。”
“那就是學過嘍?”展白並沒有多少失望。
紅衣女子點頭。
“那就好。”展白笑着,伸手入懷,然後握着拳頭偷偷的將一物塞進了紅衣女子的手中。
兩人的手,無意中的接觸,讓展白心頭一顫。
那手,好冷。
紅衣女子彷彿沒有什麼察覺,而是低頭看了眼手心的東西,眼神不由的一亮。
“鱷魚蛋。”
紅衣女子這時終於明白,爲什麼之前的一路上,爲何展白總是尋尋覓覓了,原來他在找鱷魚蛋。
“原本還想着當做食物補充體力,以應不時之需呢,沒想到,現在卻有了更好的用途。”展白笑咪咪的說道。
但這翻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卻惹來了紅衣女子的白眼。
鬼才信呢?
算上展白手中的也就兩枚蛋而已,就這點東西,還不夠塞牙縫的呢。
“現在出手麼?”紅衣女子不知爲什麼,心中隱約有些興奮,望着那各自佔據了一棵參天大樹的兩方人。
那也是距離煙極花最近的兩顆大樹,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兩棵樹竟然沒有受到之前血拼的波及,完好無損。
“你左我右。”展白點了點頭,暗自運勁於手,瞄準那夜行衣一方人所駐足的大樹,突然高亢的叫道:“看,那是什麼?”
不出意料,展白突然的叫聲,頓時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都朝着展白手指的方向望去。
空空如也,除了樹、沼澤還有食人的鱷魚外,並沒有絲毫的異處。
就在所有人心懷被騙的憤怒向展白望去時,兩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了過來。
“不好,小心暗器。”
兩方人第一時間做出防禦的態勢,但久久卻沒有看到展白兩人有後續的行動。
“不好意思,開個玩笑。”在兩方人的怒視下,展白無辜的聳了聳肩。
展白絲毫不懷疑,此時的自己早已經在這兩方人的心中被撕成了碎片,但他絲毫沒有在意,因爲余光中,那遍佈整個沼澤的食人鱷已經行動了。
敏銳的嗅覺,讓食人鱷第一時間就聞到了足以讓它們暴躁瘋狂的味道。
追尋着味道,數不盡的食人鱷分成兩撥,緩緩的向兩顆大樹爬去,當看清楚樹幹上那團黃白之物時,一聲聲此起彼伏的怒吼,終於驚醒了樹上駐足的人。
摸不着頭腦的疑慮,被羣獸包圍的驚懼,瞬間在人羣中散播。
之前食人鱷之所以不主動攻擊,是因爲沒有必要,天空中不時砸落的鮮美食物,讓它們懶得耗費體力,可現在卻已經不同了。
子女後代的雞飛蛋打,徹底的將它們激怒。
食人鱷不會爬樹,不過沒關係,因爲它們又鋒利的牙齒。當瘋狂的食人鱷紛紛張開血盆大口,爭先恐後的向着樹幹撕咬過去時,那足以十數人合抱的樹幹以肉眼看間的速度,縮減腰圍。
“不好,快散。”此時的兩方人馬,再也顧及不上尋找元兇,面對那密密麻麻的食人鱷,所有人都感覺頭皮陣陣發麻。
搖曳不定的樹幹,隨時都有可能折斷,那時,誰也說不定會掉落下去,武功再高,也只能成爲那些畜生的點心。
“呀,煙極花開了。”
一道得意中帶着挑釁的聲音,突然響徹開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果然那棵烏黑光禿禿的大樹頂端,九葉之上的花蕾,在此時終於完全的綻放,說不上美麗,但卻散發着讓人着迷的光澤。
只是……不知什麼時候,一道身影出現在了煙極花的旁邊,在衆目睽睽下,慢條斯理的從懷中掏出一瑩綠玉盒,小心的將煙極花采摘而下,放入盒中。
“諸位,承讓了。”煙極花輕鬆得手的展白,不忘向兩邊擡手作揖,十足的書生態,只是爲何那模樣,如此的讓人憎惡呢。
劇烈搖曳的大樹,別說給人施展輕功借力了,就連站立變得艱難,不得不手足並用的抱住樹幹,才能避免被甩脫下去。
可現在的局勢,留在大樹上,又有什麼用呢?
原本這兩方人在鱷魚剛剛啃咬大樹時,完全有機會離開,只是展白突然的那一聲吼,加上煙極花的綻放,讓他們錯失了良機。
先是佯裝看到異物,吸引敵人的注意力,然後扔出鱷魚蛋,最後出聲阻滯對手離開大樹的良機,每一件事看起來,都無足輕重,可當一環套上一環時,展白完美的給那兩方完全佔據實力優勢的人羣營造出了一個必死之局。
望着遠處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紅衣女子卻是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戰。
好可怕的心機,好可怕的人。
展白的笑容可掬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雖然那兩方人馬此時對他已經形成不了任何的危險,可在將盛放煙極花的玉盒放入懷中的瞬間,心中的那份不安猛然呈幾何倍的激增。
不對,不對,事情不對頭。
感覺危險越發臨近的展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從頭慢慢的梳理頭緒,終於……
“該死,我怎麼把這給忘了。”展白強忍着給自己一嘴巴的衝動咒罵道。
自柳承影的口中,這煙極花顯然是貨真價實的天財地寶,可就是這樣的東西,難道會如此輕易的被人覬覦麼?無關乎是否玄修,一個最爲人所知的常識,那些無主的寶物旁邊,怎麼會少得了守護的兇獸呢。
那麼,守護兇獸在哪?莫非是沼澤中那數之不盡的食人鱷?
展白拼命的搖了搖頭,知道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既然東西已經到手了,爲免夜長夢多,速速離去,纔是正途。
“走。”想到就做,展白雙腿狠狠的點在樹幹之上,朝之前駐足的大樹竄去。
“喋喋……這、就、想、走了。”晦澀陰冷的聲音陡然在展白的耳畔炸響,就彷彿憑空而現般,讓人根本無法辨別說話之人的方位。
半空中的展白臉色大變,不爲那突如其來的聲音,而是緊隨其後,身下那密密麻麻的食人鱷倉皇逃竄的身影。
是什麼東西,竟然會讓那麼多暴躁嗜血的食人鱷,如驚弓之鳥般逃竄呢?
很難想象,那些看上去行動遲緩的食人鱷,竟然會跑的那麼快,有些強壯的食人鱷,甚至不惜咬死身前擋路的同類,場面血腥至極。
“嘿嘿,小子,這次你死定了。”原本已經陷入必死之局的那兩方人,似乎並沒有聽到那詭異的聲音,眼見圍攻的食人鱷突然離開,頓時間,活下來的欣喜變成了對展白的仇恨,足足兩百之人,完全放棄了之前的仇視,少有默契的站在了一邊。
沒了食人鱷的威脅,這兩方人一個個立即踩着掉入沼澤的斷樹,向着展白圍攻而去。
“快走!!!”依舊還在半空中的展白,絲毫沒有將圍攻向自己的衆人看在眼中,而是朝着紅衣女子暴喝道。
一聲暴喝,驚醒了陷入迷茫的紅衣女子,她實在想不出,原本一切順利的事情,怎麼會出現如此大的轉折。
死裡逃生的喜悅,加上對展白的仇恨,讓那兩方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腳下方圓百丈範圍內沼澤地如同漩渦的轉動,一開始,轉動的速度還很是緩慢,但只不過呼吸的功夫,已經攪動的將數棵大樹連根拔起。
而這一切,都歷歷在目的呈現在紅衣女子的眼中。
紅衣女子不清楚這沼澤下是什麼東西,但她卻知道,絕非在場之人所能抗衡,加上展白的提醒,沒有任何的猶豫,轉身就逃,幾個起躍間,已經消失在叢林之中。
“臭小子,給我死吧。”十幾個最先衝上天際之人,揮舞着兵器向近在咫尺的展白怒吼道,神色猙獰。
殺死展白,不僅能夠報剛纔被戲耍之恨,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還帶着煙極花。
“嘎嘎,你們都得死。”
不等兵刃及身,一道陰鷙的聲音傳來,聲音沉悶,彷彿從地底發出。
嘶……。吼!!!
沒有任何的預兆,一道黑柱破沼而出,以肉眼難及的速度一飛沖天。
懾人心魂的嘶嘯,衝擊着人脆弱的耳膜,引發欲裂的頭痛。
展白強忍着腦袋的嗡鳴疼痛,低頭望去,整個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燈籠大小的雙眸,放射着冷漠殘忍之色,血盆的大口吞吐出鋪天蓋地的腥臭,還有那四顆足有一丈之長閃着駭人寒芒的尖齒。
好大一條蛇!!!
轉瞬之間,展白眼前就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啊……是玄獸。”望着半空中,幾乎眨眼間就被吞噬的十幾人,四周晚了一步施展輕功竄入半空的人,無不驚恐的大叫起來。
“不可能,這個地方怎麼可能會出現玄獸,這可是玄修的死地啊。”
“快跑!!!”
……
“嘎嘎,都跑不了,你們統統都得成爲老子的食物。”沖天的蛇頭張合間,口出刺耳的人言,冷漠的瞳孔望着倉皇逃竄的人羣,竟然人性化的現出戲謔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