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捕跟身邊的書生兩人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都看出了一抹的駭然。
不僅爲那高大漢子的暴力所震撼,更是因爲……
好一個弱不禁風,好一個人畜無害,事到如今,傻子都看得出,那白衣勝雪書生般的小子,纔是真正的狠角。
“因爲我們不捨得離開。”有了尖嘴猴腮之人這個前車之鑑,很快就有人迴應了。
展白循聲望去,這第一個開口的竟是名女子,相貌只能算是中等之姿,一身利落的藍色勁裝,倒也有些英氣,立於北面浮雕之前。
“哦,這樣麼?所謂一事不煩二主,姑娘可否告知在下,這又是爲何?”展白溫聲笑道。
“公子想必來的匆忙,對這青衣門之事打探的不是很清楚啊。衆所周知,青衣門有內外之分,其中的待遇自然也有天壤之別。內門弟子纔有資格入住青衣谷,也只有他們擁有修習道法的資格。至於外門弟子,卻只能住在連接鎮,名爲青衣門弟子,所修的卻只能是高階的功法而已。”女子倒也沒有隱瞞,“至於這內外門弟子如何劃分,關鍵就在這有間廟之中。”
“有間廟?”展白略微沉吟,這纔有時間向四周仔細的查看。
廟宇很簡單,除了四周各設一香案之外,最醒目的無疑是那牆壁上的浮雕了。
之前,展白就見識了這些浮雕突然活動了起來,並異口同聲的叫出了“十人足,連接鎮”六個字,現在仔細想來,確實有着太多的怪異。
“謝姑娘,您請自便。”展白拱手道謝,嘴角微微上撇,向剩下的其他四人瞥了一眼,朗聲說道:“第三個問題,不知有哪位兄臺可以告知在下,這有間廟中有何辛秘?”
“我來說吧。”這次開口的赫然是那被人稱作鬼捕的鷹鉤鼻男子。
“還請兄臺賜教。”
“兄臺有所不知,這四面牆壁上的每一個浮雕據說都隱含着一門強大的功法。如果說有座村考驗的是心性,那麼這有間廟考驗的則是悟性。只有從這些浮雕中領悟出其隱含的功法,在進入連接鎮時,纔會受到內門弟子的接引,成功進入青衣谷,否則就只能在連接鎮中當一名外門弟子。”鬼捕解釋道。
“還有這種事?”展白心頭一驚,再看向四面牆壁上依然在活動的浮雕,良久之後卻是搖了搖頭,他從這些浮雕中沒有看出任何東西,更別說什麼隱含的功法了。
“兄臺不用白費力氣了,只有半個時辰後,法華陣消失,浮雕重歸平靜,纔有可能從中領悟出隱含的功法。”鬼捕提醒了一聲。
“謝過兄臺。”同樣的,展白對於鬼捕也是拱手致謝了一番,“最後一個問題,若真如剛纔那位兄臺所言,待法華陣消失之後,便能重新領悟牆壁上的浮雕,那麼爲何一定要有人進入法華陣呢?”
“哈哈,這個問題問得好,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爲這有間廟最多隻能承受九人同時領悟。九乃至尊之數,更是極大之數,這有間廟湊足十人方可打開通往連接鎮的法華門,卻最多隻能留下九人在這裡領悟浮雕。既然如此,自然沒有人願意跟別人分享一個名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留下的人數控制在九人或者九人以下了。”鬼捕身邊的書生搶先答道。
這個答案讓展白很是滿意,微笑的向他拱手施禮。
“謝謝諸位,我的問題問完了。”展白誠摯的笑道,目光卻是投向剩下的那兩個不願回答或者來不及回答問題的人身上。
其中一個男子立於北面浮雕之前,個頭中等,腰懸長劍,與之前第一個回答問題的女子只有兩步之遙,另外一個男子則獨自佔據了西面的浮雕。
“兩位兄臺,你們是自己走進去還是讓我請你們離開呢?”展白對着兩人溫文爾雅的笑道,不過可惜,他這番溫和的笑容,卻讓人生不出絲毫的好感,反而是滿滿的惡念。
“兄臺,你這般做法是不是太過囂張跋扈了些。”西面浮雕前的男子神色陰冷的盯着展白,狹長的眼睛,尖細的下巴,竟給人一種被人毒蛇鎖定的陰森之感。
“囂張?跋扈?有麼?”展白連續三聲反問,“可我已經給出機會了啊,只是你們沒有把握住而已。就像是這通往青衣谷的機緣,抓住了便有,沒有抓住,又怪得了誰?”
“這位兄臺,所謂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現在廟宇之中只剩下八人,誰也不會影響了誰,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北面浮雕前的男子話說的不吭不卑,但語氣卻還是莫名的帶上了一絲的懇求之意。
“原因很簡單,我只是不想那般麻煩而已,畢竟若是後面再有人來,一旦人數超過了九之數,豈不是又要費些口舌,與其如此,不如現在留下更多的空間,你覺得我說的對麼?”展白輕笑道。
“你……”北面浮雕前的男子一陣語結,氣得胸口開始劇烈的起伏。
“哼,若不是因爲此廟特殊,有封印命格妖心之能,否則你真的以爲這個傻大個可以在這裡爲所欲爲麼?”西面浮雕前的男子相比之下就強勢多了,面帶不屑的瞥了狗熊一眼,“若是換個地方,不只是我,就算是之前被打出去的光頭跟侏儒,一條胳膊都能將你們三人全部收拾了。”
“嗯,還有此事?”展白一愣,因爲他現在不過剛剛築基的緣故,命格甚至還沒有結成,所以反倒沒有什麼感覺。
身旁的月心向展白點了點頭,確認了那人的說法。
“哈哈。”得到答案的展白卻是大笑了起來,原本以爲此時的自己會成爲累贅,實在沒有想到這座破廟竟然還有這種禁制,若真的如此,那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再說一遍,你們兩人是自己出去,還是讓我請你們。”
“你……”西面浮雕前的男子眼神微凜,已經散發出濃濃的殺氣,他原本以爲自己剛纔那番話,會讓對方投鼠忌器,畢竟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青衣門的內門弟子可不是那麼容易當的,按照以往的慣例,一千個進入有間廟之人,都未必能有一人成功,也就是說,絕大多數都只能委身連接鎮成爲外門弟子。到時,擡頭不見低頭見,即便礙於門規,不得性命廝殺,但狠狠教訓一通卻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誰知,眼前這笑面虎不僅沒有任何收斂,反而還變本加厲。
“好,好的很。我會在連接鎮等你的。”這西面浮雕前的男子倒也是個人物,留下一句狠話後,就果斷的幾步跨出,進入了法華陣,消失於廟宇之中。
“兄臺,你看現在又少了一人,還請你高擡貴手如何?”北面浮雕前的男子顯然是能屈能伸之輩,爲了能夠留下來,連臉面都不要了,“不過兄臺放心,日後再有人進來,一旦超過了九人之數,就由我來打發,絕不勞您動手。”
“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吧。”展白似乎被對方的誠意所打動,擺了擺手,竟然同意了下來。
“謝兄臺。”那人大喜過望,當即向展白拱手致謝。
正如東面浮雕前的那書生所言,當法華陣消失之時,四面牆壁上的浮雕便凝固不動了。
展白走到空無一人的西面浮雕之前,將目光投注於一個儒家夫子模樣的浮雕之上,頓時從中感受到了一絲浩然之氣。
“這是……民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