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劍鳴之聲尖銳而悠長。
啊!!
展念念發出一聲驚叫,手中長劍的顫抖越發的加劇,最後竟然以她太玄境的修爲,都難以把持。
悵劍出鞘,化作青虹,直飛九天,懸於雲上,顫鳴不止。
“這把劍,在座的應該有不少人並不陌生吧?”展白的聲音,將所有仰天望向長劍之人的心神驚醒。
“是念唸的佩劍,自她進入我太一宗的第一天,就從不離身。”連一左心中雖然頗多疑惑,但還是誠實的回道。
“既然如此,難道你們就從未懷疑過?一個凡俗人家出生的女子,怎麼會有如此利劍?還有她那築基的修爲,又是從何而來?”展白戲謔的問道。
“老夫自然有過懷疑,不過,念念的回答讓我找不出一絲的破綻。她說此劍乃是家傳,至於其奠基的修爲,則是自小修煉了家傳法典。不說鼎洲,就是單單一個鉅鹿,生靈就何止億萬,家道中落最後淪爲凡俗的玄修世家或者宗門,並非沒有,遺留下一些寶貝或者玄修典籍也不奇怪,所以老夫當時也就沒有多想。至於這把劍,以前看上去也只是覺得不錯而已,倒還沒入得老夫的法眼。”連一左回道。
“那現在呢?”
“老夫不得不承認,自己看走眼了。此劍竟是一柄極爲寶貴的羽化之器。”連一左目光閃爍,顯然在心裡不斷探究着其中的蹊蹺。人老成精,他相信,此劍的突然出鞘以及展白的故作神秘,絕非無的放矢。
只可惜,一時間千頭萬緒,想要在短時間內整理出一個所以然來,哪有那般容易。
“此劍是我在念念六歲之時,所贈,不,確切的說是借。”展白無限感慨道,腦子裡不禁回憶起,自己指點女兒練劍時的美好時光。
“借?你這父親未免太小家子氣了吧?”連一左冷然一笑。
“不是我吝嗇,而是此劍,念念駕馭不了。”展白說話間,極爲細心的看向女兒,阻止了她發問的衝動。
“念念的天賦乃是老夫生平所見到過最好的,若是連她都駕馭不了,難道你這個做父親的就能駕馭?”連一左嘲諷道。
“哈哈,連兄,果然慧眼如炬。”展白卻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笑起來。
“展兄,你這個笑話可是一點都不好笑。”連一左面色陰沉道。
“你不相信?”展白質問。
“你覺得老夫應該相信麼?”連一左冷然。
“事實總是勝於雄辯。”展白聳了聳肩,只見他渾濁的老眼中精光微閃。
嗡!!!
下一刻,天上的悵劍彷彿受到了某種指引,如同金剛鑽一般急速的轉動起來。
無形的劍氣不斷的從悵劍之上揮灑而出,在四周捲起了一道青灰色的龍捲之風。
悵劍的異動,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當最終龍捲之風消散,讓所有人驚訝到詫異的情況發生了。
悵劍所立之地,出現了一青年男子。
一身書生青衣,面容清秀,滿頭青絲一絲不苟的挽成馬尾,被天空上的氣流吹起,整個人看上去說不出飄逸瀟灑。
青年看似柔弱,卻散發出至少太玄境的強大修爲,面帶微笑的默然不語。
“爹……爹!!!”
“大哥。”
除了自己以外,只有兩人見過展白年輕時的樣子,自然是展念念以及展良垣了。尤其是展念念,她還是三月之前,在母親臨終前怪異的夢中,第一次看到了父親年輕時的樣子,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兩人異口同聲的驚呼一聲,時兒望天,時兒低首,目光在年輕版以及老年版展白的身上來回穿梭。
“他就是那把劍,名爲悵劍,惆悵之悵。”展白適時的向不明真相的人解釋道。
“怎麼可能,一柄劍怎麼會變成人!!!”驚呼之聲,此起彼伏,顯然眼前所發生之事,已經大大超出了這些人的認知。
“而他就是年輕時的我。”什麼叫語不驚人死不休,現在展白就生動的向所有人詮釋了這句話的意思。
太一宗太小了,不僅是指實力上的強弱,更重要的是眼界。對他們來說,眼前所發生的事根本就是匪夷所思、難以想象的。相比之下,展良垣的驚訝則就純粹的多了。
有着萬年底蘊的天賜展脈,不僅僅是鉅鹿之洲金字塔頂尖的家族之一,更重要的是,他們知道很多常人根本無緣觸摸的隱秘。
這種隱秘,包括人文、歷史,更多的則是對各種匪夷所思神通手段的瞭解。
以劍化人,這種手段確實驚豔,卻未必是匪夷所思,至少以展良垣所知,就有不下於十種方法或者功法典籍能夠做到。
當然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所見,這卻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大哥啊,大哥,你這孱弱身軀之下,到底隱藏了多少的秘密啊?”
自從四十年前,展白以金蟬脫殼之術從他手中逃脫,展良垣對於這位哥哥的感情就變得異常複雜起來。
一方面,他對這個同爲展氏嫡系子弟的修爲依舊不屑,尤其是現在,看看他現在蒼老的樣子,還能看麼?也怪不得那連一左會誤會。
兄弟兩人明明只差了十歲,可模樣上,就是有人說展白是自己爺爺都毫不爲過。
另外一方面,他對大哥身上隱藏的種種秘密,又是充滿了好奇,甚至隱約中還帶上了一絲忌憚。
當年,明明只不過太初境的修爲,竟然能在自己堂堂太玄境強者的面前消弭無蹤,甚至能夠屏蔽天機老人的卜算。未知,永遠都讓人生畏。
還有現在,天上的那把劍又是怎麼回事?
一柄羽化級的玄靈寶器,卻偏偏能夠擬化人形,更是散發出不低於太玄境的修爲。這種手段,即便是展良垣,也只是耳聞,而從未聽說過。
分身之術麼?
展良垣望着天空中那張年輕而熟悉的面孔,心中也不敢給予肯定。
“爹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場人中,心神最爲震撼的無疑是展念念了,此時的她望向展白的眼神,越發的陌生。
這種感覺不是剛剛生出的,只是在現在達到了頂峰,以至於不吐不快的地步。
“念念,你難道就從未想過,爲什麼生在凡俗之家的你,會擁有如此強的天賦?強大的劍格、無與倫比的悟性,還有……那把劍。”展白答非所問,指了指天上的劍分身。
展念念一愣,劍形命格、悟性一直以來都是她最爲驕傲的資本,也正是這兩樣,才讓她得到了太一宗難以想象的栽培。對此,雖然她從未說過,但心中卻是經常洋洋自得,以天之驕子自稱,認爲這些都是上天的恩賜。只是現在聽父親一說,難道里面還有隱情?
至於那把劍,自從父親解釋是祖上傳下的寶物後,她便沒有再深想了。
“或許,這個問題,我可以給你答案。”突然開口的卻是展良垣,他清楚的看到了侄女臉上的疑色,作爲天賜展脈目前成就最高的嫡系子弟,他覺得自己解釋起來更加的具有說服力。
“你的天賦有上天的恩賜,有父母的遺傳,更因爲有我展家的血脈。我展家有着萬世的傳承,根深蒂固下,血脈之中已經多多少少留下了特殊的烙印。尤其是當父親成爲家主之後,我們這一脈就成爲了嫡支,冥冥中就會搶奪跌落爲旁支的部分氣運,導致血脈更加的純正,相應的天賦也就變得越發高了。弱肉強食,這本就是最強的秩序之一。至於那把劍,應該是大哥的分身。如果我所猜沒錯的話,當年大哥之所以同意讓你加入太一宗,正是因爲此劍的緣故。有分身在旁守護,也就安心無虞了。大哥,我說的可對?”
聽完展良垣的分析,展白不無讚許的點了點頭,自己這個同胞的弟弟,性情雖然火爆了些,傲氣了些,但能成爲天賜展脈這等大家族的佼佼後輩,其心智怎麼可能會低。
“念念,正如你二叔所說,你的身體裡流的是展家的血脈。先天之上,就擁有了常人所無法比擬的天賦。至於你的命格,則是遺傳自我。不僅如此,還有我傳給你的無意劍典。這麼多年來,太一宗想必也給你提供了不少劍典吧,可結果呢?如果我所猜沒錯的話,那些劍典現在應該都作古了吧。要麼被你廢棄,要麼只是給你提供了些許的借鑑,最後能夠陪你走到現在的,還是那部無意劍典,對麼?”展白補充道。
展念念心頭一震,雖然沒有回答,但那表情已經告訴了所有人答案。
“念念,你現在應該相信我跟你爹爹之前說的話了吧。你根本不欠太一宗什麼,天賦是你自帶的,功法典籍是你爹爹教授的,甚至武器都是你爹爹的分身,至於他們,最多隻是貢獻了一些丹藥、玄晶石而已。所以說,沒有他們,你一樣能夠取得側目的成就,甚至比現在更高。若是有你父親在旁時刻教導,其他且不說,只是心智還有臨戰的應變能力,就絕非現在的你所能比擬的。”展良垣不由的又加上一句,說的太一宗衆人面色越發的難看。
合着,太一宗這麼多年的付出,不僅沒有功勞,還被人貶斥爲拖後腿麼?
“放肆,僅憑你們兩個雙簧般的一唱一和,難道就想抹殺我太一宗這麼多年的付出麼?”終於,有太一宗的長老再也聽不下去了,站出身來,指着展白跟展良垣兄弟倆怒斥道。
“不是這樣麼?”展白跟展良垣,幾乎異口同聲的撇了撇嘴。
“你們……找死!”急火攻心之下,那名長老噌的從玄空戒中掏出一杆形似斬馬刀的玄靈寶器,屬於太玄境的磅礴玄力已是噴涌而出。
“莫雷,退下,休得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