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無量劍宗中,絕對是最爲閃耀的二代弟子。
不論是修爲、天賦、悟性以及戰力,都是弟子中最強的人,沒有之一。如果說之前的天玄只用了一百多年修爲便達到了九品太玄境,足以稱得上是難得一見的天才,那麼只用了四十年的時間,就達到同樣境界的天雪又該如何稱呼?
不僅僅是玄修的天賦,天雪的出身,更是炫目,她正是無量劍門宗主孟不同的獨生女兒,從小到大都視作掌上明珠。
對於無量劍宗的所有弟子而言,天雪無疑是絕對的白富美了。也正因爲如此,讓她幾乎成爲所有男弟子的夢中情人。而這其中,天玄無疑是衆多的追求者中最狂熱,也是最有實力的一個。
只可惜,流水有意落花無情。
天玄自以爲憑藉自己對宗門的重要性,必然能夠獲得美人的青睞,卻不知,自始至終,天雪都只是將他視作普通的師兄,僅此而已。若不是因爲父親的緣故,怕打擊了天玄的積極性,平日裡,連最起碼的敷衍,她都不會做。
之前出手救天玄,也不過是爲了父親而已。
畢竟說起來,天玄都是父親唯一的親傳弟子,雖然她看不上,但其對宗門的作用還是很大的。
天玄敗退,但紙上談兵的文鬥卻還要繼續。
作爲孟不同的女兒,天雪有責任更有義務,來守護宗門的基業。
天雪天賦很高,悟性也是不錯,更重要的是,作爲天之驕女,她並不像天玄那般,恃才傲物。沉穩的心性,在同齡人中,都是極爲少見的。
展瀟那番無所謂,實則充滿了蔑視的話,雖然讓天雪極爲憤怒,可是轉瞬之間,便冷靜了下來。
對手很強,從之前天玄的遭遇,就能看得出來。
天雪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如此,眼前的這個女人,戰力遠超自己。
可即便如此,作爲宗主的女兒,她也絕對不能退縮。
清麗的面容上閃過一抹倔強。
擊敗對方,顯然是不可能的。
那麼想要破擂,就只能智取。
天雪不動聲色中,目光偷偷的向着木板上燃燒的燭臺望了一眼。
只要讓燭火熄滅,便算是破擂。
這其實也是紙上談兵文斗的魅力所在,蠻力在這裡未必就能所向披靡,相比之下,如何合理的利用規則,將燭火熄滅纔是獲勝的根本。
想到這,天雪一身玄色的長裙便無風自動,隨着一記起手式,手中長劍上便爆發出洶涌的玄力。
“無量劍訣,翻江倒海。”
與之前天玄所使用的招式一模一樣,只不過一個自上而下,天雪則是平推。
一劍出,便掀起了滔天巨浪,向着不遠處的展瀟席捲而去。
除了浪,還有風。
水能滅火,風同樣如此。
前車之鑑,僅僅是巨浪顯然奈何不得展瀟,那麼加上風呢?
作爲攻方,天雪最大的優勢,便是毫無顧忌,只要能夠熄滅燭火,什麼樣的手段都可以使用。相反的,展瀟作爲守方,爲了守護燭火,就有着太多的被動,甚至連離開木板都要冒着極大的風險。
展瀟不動聲色,在巨浪捲來的同時,手中的四尺長劍,極爲輕巧的在身前的湖面上一劃。
“斷水!”
劍尖破水而出,卻是直直的帶起了一道十丈高的水牆。
水牆很是薄弱,就彷彿一塊透明的玻璃,甚至能夠看到水牆外洶涌而來的巨浪。
轟!!
轉眼間,巨浪就狠狠的撞在了水牆之上,聲勢巨大,仿若驚濤拍岸。
可讓人驚駭的是,那道看似薄弱的水牆,竟然憑藉着無與倫比的韌性,擋下了洶涌的巨浪,而且毫髮無損,不僅巨浪,甚至就連天雪激起的狂風,都被一絲不漏的擋了下來。
水牆後的天池湖面,古波不驚,甚至沒有泛起一絲的漣漪。
“無量劍典,水滴石穿,給我破。”對於這個結果,天雪似乎並沒有意外,整個人緊隨巨浪而至,手中長劍刺出,連人帶劍,在水牆之上破開了一道大洞,速度極快的直刺展瀟。
滋!!!
電光火石,激盪而現。
任誰都沒有想到,面對天雪如此凌厲的一擊,展瀟空着的左手極爲自然的取下了腰間的劍鞘,然後迎了上去。
兩人彷彿商量好了一般,上演了一出還劍入鞘的好戲,只不過插入展瀟劍鞘的並非是自己的劍。
長劍與劍鞘的內側激烈摩擦,拉出了點點火花。
待長劍直沒劍鞘,兩女的鼻翼幾乎碰在了一起,四目相對間,展瀟眼神平靜,沒有激盪起絲毫的波動,反觀天雪,駭然之色一閃而逝,隨後在感受到展瀟呼出的馨香鼻息後,俏臉竟然沒來由的一熱。
“給我滅。”
旖旎的一幕極爲短暫,幾乎眨眼而逝,雙腳落入木板之上的天雪,毫不猶豫的向着燭臺踩去。
展瀟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一般,同時出腿。一時間,兩女彷彿都忘記了手中的長劍,展開了眼花繚亂的近身攻防。
嬌喝之聲,不時的從兩女的口中傳出。
花拳繡腿,諜影紛飛,兩女的身形不斷的在木板之上變幻,一攻一守,全部圍繞那柔弱的燭火進行。
如此出乎意料的變化,便是作爲兩宗之主的孟不同以及展白,一時間也是始料未及,看的目瞪口呆。
天雪果然聰明,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若是拼劍的話,自己絕對毫無勝算,所以她之前做了那麼多,爲的就是現在的貼身肉搏。
即便是無量劍門也少有人知道,天雪除了在劍修一途上有着非凡的成就,甚至在機緣下還學有一門高深的拳譜。
作爲劍修,若是沒有了長劍,其戰力無疑會有大幅的削弱。
爲了能夠破除展瀟鎮守的擂臺,天雪毫不猶豫的用出了隱藏的手段。
而事實上,她如此作法,確實對展瀟造成了影響。
不論是天邪宗,還是劍獄山莊,展瀟最大的成就,便是在劍修之上。一時大意下,被天雪近身,加之她的長劍足有四尺,此時不僅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威力,甚至還成了累贅。
而沒有劍,認誰都看得出,展瀟的實力已是大打折扣。
不過,也就這樣了。
失去了長劍,展瀟的勢力確實大打折扣,但並非喪失。
天雪自以爲能憑藉拳腳的功夫取勝,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有些想當然了。
作爲劍修,沒有了劍,天雪的實力同樣有所削弱,只是遠比展瀟的影響小得多,可這並不意味着,憑藉拳腳就能扭轉乾坤,反敗爲勝。
事實上,展瀟同樣並非單純的劍修。跟天邪宗、萬花苑以及劍獄山莊都有着極大瓜葛的她,所學的實在太過駁雜了,除了劍修之外,萬花苑作爲鉅鹿的頂尖宗門,又擁有着驚人的財力,其所收藏的功法典籍實在不是多不勝數、包容萬象。展瀟憑藉着隱兒的關係,雖然未必能夠全部修煉,卻恰恰修煉了些拳腳的功夫。
種種原因甚至是巧合下,兩女在狹小的木板上,你來我往的,竟然鬥了個不相上下。
而木板上的燭火,在兩人的攻防下,猶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儘管驚險,卻頑強的沒有熄滅。
時間一點點過去,懸浮於天池之上剩下的三名無量劍門的長老弟子,不禁有些焦慮。尤其是當那名太古境的長老看到一炷香已經燃盡,第二炷香已經點燃時,神色更是大變。
被極深的眼袋托起的目光,閃爍連連,不知在謀劃着什麼。
“天雪退下!”
終於,那名不狂長老,在拿定了主意後,身形疾動,憑着太古境的修爲,疾若閃電,直衝而出,快到交戰的兩女面前時,才突然出口斷喝。
“好一個不要臉的老東西。”四周觀戰之人,沒有傻子,這不狂的作法,簡直跟卑鄙無異了。
展白身旁的展良垣,實在看不下去了,怒罵出聲。
所謂事情可一不可再,如果說天雪之前的偷襲還算有情可原的話,畢竟是爲了救天玄,那麼不狂的作爲,就是爲人所不恥了。堂堂太古境的強者,如此不折手段的算計一個小輩,其品性之惡劣,也當真是讓人醉了。
或許也感覺到自己長老的行爲有失磊落,面對展良垣的怒罵,別說普通弟子了,就連孟不同都是眼神閃爍,不敢與其目光對視。
那不狂長老的聲音,驚雷般在天雪耳邊炸響,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身形爆退出數丈開外,可當意識到所發生之事時,不僅沒有絲毫的喜色,甚至於眼神中的倔強都黯淡了下來。
如此勝利,不是她想要的。
天雪剛退,不狂恐怖如潮的攻擊,便席捲而來,將展瀟所籠罩。
“欺人太甚。”
泥人還有三分火呢,一向清冷的展瀟,罕見的被激怒了。
只是憤怒又能如何,面對一個高出自己數籌的太古境強者,而且還是偷襲,別說翻身了,能不能在那狂暴似火的攻擊中,保下一條小命就不錯了。
“大哥!!”展良垣目眥欲裂,想要出手相救,但也知道憑自己的修爲,已然來不及了,不禁焦急的望向展白。
“哼。”展白一聲冷哼,目光瞬間變得陰冷,尤其是望着天池中的那個不狂,更是充滿了殺機,“瀟丫頭,我允你下死手。”
什麼?
展白此話一出,別說其他人,就連展良垣都有些傻了。
處在那種形勢下,別說是瀟丫頭,即便是他展良垣,都未必討得了好。可大哥竟然……
現在展良垣甚至懷疑,大哥是不是被氣糊塗了。
鏘!!!
劍音蕭蕭,直穿九霄。
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明明已經來不及舉劍格擋的展瀟身上,卻是發出直透心神的劍鳴之聲。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