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息的時間,困劍乾坤消失。
已經不能用狼狽悽慘形容的赤蠍無力的從半空中掉落,狠狠的砸在地上,掀起了陣陣煙塵。
“你可服了?”展亦白麪無表情的望着滿身浴血的赤蠍。
到了現在,如果還看不出,剛纔那些詭異的青光虛劍都是出自展亦白之手,那真可謂是十足的傻子了。
如此結果,更是讓四周的看官瞠目結舌,誰能夠想到,之前就算是清郡都完全不看好的展亦白,竟然會如此變態啊。
九品太玄境碾壓七品真太古之境,若非親眼所見,說出去,打死也沒人相信吶。
而此時內心最爲震撼的無疑是清郡了。
不同於他人,清郡可是從展亦白進入狐衛監第一天就跟他在一起的,甚至於三天之前,兩人更是並肩作戰,殺死了風氏兄弟,加之兩人現在這種親密的關係。按道理來講,彼此間即便無法做到知根知底,但也應該頗爲了解了,可事實呢?
清郡只覺得此事腦子一片空白,卻又彷彿被什麼東西給充滿了。嫵媚迷人的嬌顏上滿是複雜之色。
那個仗劍而立的男人,真的是自己所認識甚至將託付了清白的男人麼?
一種無與倫比的陌生感油然而生,甚至讓清郡感覺到了一絲的憤怒,被欺騙的憤怒。
是的,憤怒,被欺騙的憤怒。自己付出了一切只換來對方無數隱瞞的憤怒。
一直以來,清郡都從未意識到展亦白竟然那般的強,自己之所以看上這個男人,除了情感的發泄外,更多的只是沉迷於他身上所三番出的獨特氣質。
到底是什麼氣質呢?
仔細想想,清郡卻是駭然發現,竟然說不上來,只是簡單的感覺跟他在一起有種莫名的安寧。
正是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讓清郡沉醉,甚至不自覺的改變了自我,一改之前的風騷魅惑,而多了許多溫柔賢惠。
可自己付出了這麼多,換來了什麼?換來的只是欺騙。
“你竟然這麼強,你怎麼會如此強?那我算什麼?只是你一時惡趣味的玩物麼?”清郡口中低喃,自語中兩行清淚已經劃框而出。
從清郡過往的事情不難得知,清郡是個對感情極爲敏感的女人。當年因爲卓不凡而鑽了牛角尖,而今天同樣如此。
在清郡看來,展亦白的身份絕非一般,卻每日裡裝瘋賣傻的在自己面前扮演一個弱者,所爲的不過是角色扮演的新鮮感罷了,而等到新鮮感不再之時,那麼……
“我…服……”強撐着從地上艱難的爬了起來,赤蠍搖晃着身子,低垂着腦袋,聲音低沉而虛弱,“我、服……你媽
!!”
最後兩個字脫口而出時,原本如同病秧子的赤蠍猛地擡頭,糊滿了鮮血的臉膛,哪裡還有一絲的俊美,猙獰而暴戾,尤其是嘴脣撕扯中,露出了兩顆尖銳的獠牙。
轟!!!
下一刻,一股濃郁的妖氣暫放,赤蠍依然變回原形,赫然是一頭全身猶如披着血紅鎧甲身長數丈的巨蠍。
身前的兩對巨鉗兇光閃爍,身後高高擎起鱗次櫛比標槍一般的蠍尾更是散發出刺破蒼穹般的霸道。
“還真是頑固呢。”展亦白望着巨蠍,尤其是感受到其身上所三番出的凶氣,不無苦笑的搖了搖頭。
衆所周知,能讓一個能夠幻化成人形的妖修重新變回原形,這就意味着一種可能,他要拼命了。
即便是死,也不願意成爲別人的坐騎,淪爲奴僕麼?還是說,這赤蠍絕得自己變回原形就能夠反敗爲勝?
當然,只要腦子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不會認爲是後者,畢竟,從剛纔的戰鬥看,兩人的察覺實在不是一般的大啊。
可若是前者?
不得不說,這對展亦白來說,確實是個難題。
想要收服赤蠍成爲自己的坐騎,不過是展亦白的一時意動而已,只可惜,同爲妖修的他並不知道,更加低估了,這番話對於妖修有何等重要的意義。
寧死不做奴。
雖然這話說的有些絕對,但至少八成的妖修都有着這種氣節,更何況是一向心高氣傲甚至是狂妄的赤蠍呢。
嗤、嗤!!!!
巨蠍嘶鳴,戰意蕭蕭,這是在向展亦白下決死戰書呢。
一時間,展亦白的眼眸中也閃過一抹欽佩甚至是動搖,但很快就被堅定所代替。
“即便是那樣,今天也要好好的給他長點記性。”
下定決心之後,展亦白不再猶豫,雙脣輕啓。
北辰九落極劍尊,解…劍…北…辰!!!
轉瞬之間,展亦白全身都被一縷灰色煙霧所籠罩。
解!
煙霧繚繞中,展亦白的身形早已經變得虛幻,最終不見,彷彿已經化身爲了那一縷灰煙,迅若閃電般直刺巨蠍。
嘶!!!
wωω ◆тt kan ◆C 〇
巨蠍仰天嘶吼,毫不畏懼的擎起身前的兩對血鉗,夾向灰煙。
呼!!
距離血鉗一丈距離之時,灰色煙霧陡然一顫,如同蟬蛻一般向前微微拱了拱,在原地留下了展亦白清晰的身影
。
至於脫離的灰煙立即化作一柄猙獰的巨劍,下一刻便狠狠的斬在了巨蠍的那對血鉗之上。
嗤啦!!!
沒有轟擊的驚天動地,劍鉗相擊的瞬間,竟給人一種雷聲大雨點小的詫異感。
在灰煙巨劍刺中巨鉗的瞬間,體型陡然縮小,化作一枚肉眼難間的繡花針,穿過雙鉗的縫隙,速度再提,精準的刺入了後面巨蠍血紅色雙目之間,一閃而逝。
巨蠍的雙目中閃過一抹疑惑?
就這樣,那繡花針莫非只不過是惑敵之計,實際上根本沒有絲毫的傷害力?
不過,很快,這一抹疑惑就被濃濃的驚懼所取代了。
此時即便是外人也察覺到了不對之處。
巨蠍身前的那兩對猙獰的血鉗還有高高擎起的蠍尾竟然詭異的沒有對一張開外的展亦白實施任何攻擊。
“這赤蠍莫非是被剛纔那狐假虎威的一劍嚇傻了不成?”旁觀的看客中,有人不解道。
“似乎……不應該啊。赤蠍是什麼樣的人物,怎麼可能犯這種錯誤,而且你不覺得他現在很是有些奇怪麼?”身邊有人回道。
“奇怪?確實很奇怪,或者說,處處透着奇怪。”前者也察覺到了什麼。
很快,兩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對視中都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濃濃的驚駭。
“莫非,他……不能動了!!!”
……
是的,此時的巨蠍確實無法動彈了,而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剛纔那刺入體內的灰煙繡花針。
解劍北辰共有三劍。劍煙爲先鋒,雖沒有殺傷力,卻速度奇快,中者全身僵硬,猶如被施展了定身咒。第二劍乃是實劍,便是展亦白手中的腰間。第三劍威力最大,可謂是真正的殺招,便是劍氣。
劍煙困敵,劍傷敵,若是還無法解決戰鬥,那麼最後的劍氣則完成絕殺一擊。
當初,即便是孫悟空在解劍北辰之下,也是吃了不小的虧,至於眼前的這隻巨蠍麼?
一丈開外的展亦白看似慢悠悠的走來,手中妖劍輕飄飄的斬在了橫在身前的那對血鉗。
一劍之下,那一對閃着血紅光澤,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堅若金石的巨鉗,竟然齊腕斬斷。
平滑的斷口處,卻詭異的不見一絲鮮血,反而附着上了一層淡淡的灰煙。
“你可服了?”斬斷血鉗,展亦白幾乎已經走到了巨蠍的眼前,聲音冷淡的再次問道。
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巨蠍的目光雖然絕望,但卻依然散發出不屈的光澤
。
呼!!
與巨蠍對視下的展亦白,隨意的揮出一劍,斜向上。
劍氣呼嘯而出,高擎的蠍尾從中而斷。
失去了血鉗、蠍尾,化作原形的巨蠍可謂是沒了牙的老虎,即便脫出定身的桎梏,也沒有了暴起反噬的手段。
好狠!
四周之人,無不倒吸了一口冷氣。
殺人不過頭點地。
展亦白以如此殘忍手段,斬去赤蠍最後的尊嚴,只爲了逼其臣服,這種做法,實在是有些過了。
心中雖然不忿,只是面對展亦白所展現出的駭人手段,卻又有誰敢站出來駁斥呢?
正如人們所想的那般,定身的桎梏消失之後,失去了血鉗以及蠍尾的巨蠍就彷彿被抽取了筋骨一般,頹然的趴到在敵。之前凝聚在全身的戾氣消散,巨大的體型也漸漸的縮小,變回了人形,雖然衣衫破敗,倒是沒有了之前傷痕累累的悽慘。
讓展亦白有些想不通的是,之前自己明明斬斷了他的血鉗以及尾巴,可爲何變回人形後,卻是四肢不缺呢?這似乎有些不科學啊。
當展亦白的目光最終定格在赤蠍腳下已經斷成數截的方天畫戟之時,疑惑便解開了。
“原來如此,這竟然是件罕見的妖兵。”展亦白心中不無驚歎道。
所謂妖兵,實則是妖族獨有的一種兵器,其珍貴程度以及威力最低都不亞於羽化階的玄靈寶器。
但凡妖修,當修爲達到真太古之境時,可將身體的某個部位以特殊的秘法進行祭煉,然後輔以天才地寶最終獨立出本體,成爲只有自己才能支配的強大兵器,這便是妖兵。
現在看來,赤蠍化會原形的血鉗以及蠍尾正是那傳說中的妖兵,兩者合二爲一,最終組成了眼前這柄斷做數截的方天畫戟。
當然,妖兵並不是所有真太古之境的妖修都能夠祭煉成功的,這其中所牽連的東西極爲複雜,也正因爲如此,才更加的凸顯了珍貴之處。
“我輸了,要殺要剮隨意。不過想要讓我爲奴,那是妄想。”變回人形的赤蠍自暴自棄的坐在地上,望着一旁那斷裂的方天畫戟,神色痛苦,臉色更是一片灰白,已然做好了引首待戮的準備了。
“坐騎而已,難道相比於性命,尊嚴真的那般重要麼?”展亦白緊握着妖劍,卻是遲遲沒有動手。
“哼,囉嗦什麼,舉劍吧。”將死之人,反而表現出極大的不耐煩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一次,我不需你爲奴爲婢,只要臣服於我,如何?”展亦白緩緩的開口。
“這有何不同麼?”赤蠍神情一怔
。
“奴跟臣的區別。”展亦白誠實以對。
無疑,這話讓赤蠍有些心動。
別看赤蠍之前表現的多麼有氣節,那是因爲他沒有退路,在死跟成爲坐騎之間,他實在沒有選擇。
可若是臣服於人,只是成爲下屬,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嘿嘿,此事只怕不是你說的能算的?”赤蠍似乎想到了什麼,對着展亦白慘然而笑。
“嗯?這是爲何?”展亦白有些奇怪,實在猜不出赤蠍明明心動了,可爲何轉眼便改變了態度。
“你莫非忘了你我的身份麼?”對於展亦白的困惑,赤蠍竟然感覺到了一絲幸災樂禍的快意,“當然,如果你不怕狐衛監的刑律,大可收了我。”
狐衛監內,嚴禁結黨營私,一經發現,定斬不饒。
雖然私下裡,不乏有實力強大者收服大批跟班小弟,但這些都只是暗處的勾當,上下歸屬的關係更是隻存在於口頭之上,並不牢靠。若是雙方一旦簽訂了類似於問心印的關係,一經發現,不論地位高低,立即就會遭受狐衛監的雷霆打擊。
這條鐵律,但凡狐衛監之人,無一不知,赤蠍此時說出來,無疑是將了展亦白一軍。
赤蠍的意思很明顯,想讓我爲臣子,沒問題,但必須是光明正大的收服,而不僅僅是口頭上的承諾。可展亦白一旦答應了下來,那麼勢必會觸犯刑律,最終落得身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艱難的選擇,很快變成赤蠍轉移到了展亦白的身上。
當然,其實這個選擇對展亦白來說,並不難。殺了赤蠍,一切難題自然迎刃而解。
赤蠍這番手段,也算是變向的求死了,只是臨時之前,還不忘噁心一下展亦白。
果然,在聽到赤蠍“好心”的提醒下,展亦白的臉色變了,變得很是複雜,不,或者用古怪來形容更好。
“拿來!”良久之後,展亦白突然開口,同時向赤蠍伸出了手去。
“什麼?”赤蠍一愣,滿臉的疑惑。
“妖心精血!”
“你……不怕……好,好的很,既然你自尋死路,那老子就陪着你,哈哈。”
仰天大笑間,在滿臉的不懷好意中,赤蠍一指點向了自己的眉心,當手指移開之時,指間上赫然漂浮着一滴金黃色的鮮血。
“妖心精血在此,你真的敢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