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傲雲這一口血,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在場之中,或許只有深知內情的酆都,還能表現的比較淡然,卻也因爲如此,心情更加的複雜。
至於其他人,尤其是展白這邊,卻是全部都有些麻瓜了。
什麼情況?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氣死人不償命?
是人都看得出來,展傲雲之所以會吐血,絕對跟展白脫不了干係。
而在此之前,展白的無恥又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誰也沒有想到,無恥,竟然還有如此威力。
“嚴師姐,你說那老頭不會被宗主生生說死吧?”蒼劍生難掩興奮之情的低聲對身邊的嚴羋問道。
“這……或許吧。”嚴羋不確定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這招好啊。”蒼劍生撫掌大喜,目光灼灼,“你說,以後,我能不能達到宗主這個境界?”
“現在還是白天,少做夢了。”嚴羋毫不掩飾的送上一記白眼。
“切,頭髮長見識短。就算是做白日夢,也只會是跟你的東方不敗在牀上……哼哧哼哧,嘿嘿,你懂得。”蒼劍生猥瑣的瞥了眼嚴羋身旁的東方不敗。
“你……”嚴羋大怒,就要發作。
要知道,現在東方不敗已經成了她絕對不容褻瀆的禁臠,即便關係再好,如蒼劍生,也不行。
可就在嚴羋動手之計,立時察覺到蒼劍生嘴角一閃而逝的詭笑,才陡然恍然。
“無恥的登徒子,滾!!!”最終,嚴羋只是咬牙切齒的怒罵了一聲。
差點上了這混蛋的當,竟然拿老子……呸呸,是老孃試驗。
“哎!”果然,被識破的蒼劍生很是有些失望的嘆息了一聲。
……
“哎,看來老夫還是小瞧了你。”吐出一口血的展傲雲只覺得全身輕鬆,多日來鬱結於心的不快,倒是鬼使神差的驅散了。
如此說來,展傲雲倒是要感謝展白一番,只是這感激的話是打死都說不出口的。
重重的又看了展白一眼,展傲雲突然轉身,目光越過重重人影,直達數百丈開外一座高聳的冰雪閣樓,朗聲開口道:“列位,好戲已經看夠了吧,反正老夫已經是黔驢技窮了。”
“哈哈,麻煩展家主了,就這樣吧。”一道爽朗的笑聲,陡然從那閣樓內傳來。
聲音沉默了稍許,繼續開口道,“還勞煩展家主、酆兄以及兩位展兄移步,來閣樓一敘。”
聲音雖然爽朗,卻帶着不容人拒絕的高貴恩威,展傲雲以及酆都倒也罷了,顯然認識這聲音的主人,神色表現的頗爲平靜,可聽在展白以及展良垣的耳中就不一樣了。
是人都聽的出,那聲音中所指的四人,除了展傲雲以及酆都外,剩下的所謂“兩位展兄”指的就是展白以及展良垣。
此時的展良垣有些愕然,有些困惑,但更多的是好奇。
他不是傻子,就在之前,通過大哥的一番話,就隱約聽出,似乎今天這詭異的局面背後另有隱情。而現在看來,從中主導的極有可能是那神秘聲音的主人。
那個人是誰?竟然敢以命令的口氣對展傲雲發號司令,而後者,更是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反感。
這種神秘感,無疑是最容易抓住人心中的好奇的。
至於展白,卻是另外一番表現,只見他額頭微皺,對那神秘的聲音似乎有些不滿。
“兩位賢侄,既然有貴人相邀,咱們這就去吧。”展傲雲終於開口,一改之前的針鋒相對,那和煦的笑容,不似作僞,完美的表現出了一名長輩的和善。
“大哥?”展良垣有些猶豫的看向展白,經歷了這麼多的事,神經再大條的人,也必然會變得小心翼翼,誰知這是不是展傲雲特意佈置的鴻門宴?
“走吧。”展白點了點頭,不同於展良垣,此時他倒是不懷疑這是個圈套陷阱,畢竟,展傲雲要想殺他們哥倆,完全不用如此麻煩了。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心中早就有所懷疑,天賜展脈中必然發生了一些變故。
話又說回去了,現在隱兒他們還沒有被釋放,展白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你們都在這呆着,若是事情有變,就從法華門內逃跑。”臨走之前,展白還不忘交代了其他人一聲。
對於展白的決定,雖有人慾言又止,但最終卻被展白以目光制止。
“勞煩六叔帶路。”交代好了後事,展白恭敬的向着展傲雲拱了拱手。
“呵呵,走吧。”展傲雲沒有多說,雙手一背,施施然的邁步,當先帶路。
四人不疾不徐的越過人羣,穿過一條條曲折的道路,最終停在了那高聳入雲的冰雪閣樓之前。
一路之上,展白細細觀察,隱隱發現,這閣樓似乎是雪鏡福地內的一處重地,即便是此時,每每在隱秘之處,都保留着大量的精英護衛。
“天賜展陵。”
擡頭望着閣樓正門上掛着的牌匾,饒是展白,也是滿臉的怪異。
陵者,墓也!
至少展白是如此認爲的,那麼天賜展陵,就應該是天賜展脈列祖列宗的埋骨之地,可如果真要如此解釋的話,那跟這高大雄偉的閣樓,就着實有些……怪異了。
四個人中,只有展白臉色怪異,其他三人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似乎看出了大哥心頭的疑惑,展良垣當即低聲解釋道,“大哥有所不知,此地乃是我天賜展脈的禁地。別說是你,我也只是知道它的存在,也從未踏足過,似乎父親所知的也不多。而爲一對此地知之甚詳的或許就只有……九爺爺了,你應該還記得當初九爺爺拿出的那個木牌吧?”
“守陵碑?守陵人?”展白眼眸一凜。
“不錯。家族內,只有守陵人才能進入此地。當然,那是以前,至於現在,似乎發生了什麼變故。”展良垣說話間,深深的看了眼展傲雲以及酆都。
想想,作爲原來家主的展傲天對此地都所知不多,才當上家主的展傲雲按理說也不會太多的瞭解。展傲雲如此,更何況是酆都這麼一個外人了。
可現在,看兩人的模樣,顯然並非是第一次來此地了。
就在距離閣樓正門還有兩丈的距離上,走在最前方的展傲雲卻是停下了腳步,目光隱秘的瞥了眼正門左右那兩尊冰雪雕塑的巨獸。
展白敏銳的察覺到展傲雲的目光,也不自覺的向那兩尊雕塑望去。
只見這兩尊雕塑都有十餘丈之高,左手邊爲一頭雙拳擂胸面目猙獰仰天怒吼的猴猿,詭異的是其額頭上卻長有第三隻眼,雖是冰雕,可那第三隻眼內依舊散發出凜凜的兇戾之氣。相比之下右手邊就顯得和善很多了,那是一隻欲展翅高飛的丹頂鶴,身子纖細卻又不失優雅,但同樣詭異的是其只有拳頭大的腦袋上卻戴着一頂斗笠,形是鶴卻偏偏給人一種武學宗師的超然之感。
明明是冰雪雕刻而成,可當目光投注其上時,卻莫名的感覺到一股透不過氣的壓抑,讓人心悸不已。
很快,展白又有了新的發現,只見展傲雲駐足之地前赫然有一條頗爲明顯的紅線。
紅線似血,看似貌不驚人,但此時卻彷彿如雷池一般,饒是展傲雲也不敢越過半步。
展白沉吟一陣,歪着頭看了看那兩尊雕塑,又低頭瞥了眼地上的紅線,若有所思。
轟隆!!!!
四人並沒有久等,不過幾息的時間,就見閣樓的正門緩緩的從內打開,那高大數丈的灰黑色木門開啓中卻發出重逾千金的金石才發出的鏗鏘沉悶之聲。
待大門完全打開,放目望去,門內卻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與此同時,一股荒古的氣息向着四人撲面而來,吹拂着其中三人的衣衫獵獵生響,至於展傲雲,因爲身披盔甲,倒是巍然不動。
“哈哈,讓你們久等了,諸位,跟老朽來吧。”一道嘻哈的聲音從門內的黑暗中傳出,緊接着便走出一人,大腹便便,滿身商賈的市儈氣息,赫然是與展白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九爺爺展才申。
“九爺爺?!”
展良垣驚叫出聲,帶着莫名的驚喜。
“呵呵,兩個小子,咱們爺三好久沒見了。”展才申望着展白兄弟二人,擠眉弄眼道。
“見過九爺爺。”展白淡淡的拱手施禮。
“嗯,不用多禮,都跟老朽進來吧。”展才申沒再廢話,對四人點了點頭之後,右手一攤,露出掌心的木牌,對着身體兩側的冰雕展示了一番,這才轉身,讓開了通道,並向四人做出邀請之狀。
“九爺爺,不知這兩座雕塑有何深意?”展白先一步走出,卻是站到了展才申的身旁小聲的問道。
“噓!”誰知展才申聽到這話卻是臉色大變,偷偷的向兩座冰雕望了一眼,發現沒什麼動靜之後,才長吁了一口氣。
“你怎麼還不進去?”展才申狠狠瞪了展白一眼,看得出剛纔嚇得他不輕。
“嘿嘿,九爺爺難道沒聽過一句話麼,叫做逢林莫入?”展白指了指門內的黑暗,嘿嘿笑道,“說起來慚愧的緊,我雖是展家子弟,卻對家族內的很多事情都一無所知,所以……”
“哼,說的好聽,只怕是你這多疑病又犯了吧?”展才申沒好氣的揭穿道。
對於身旁這個後輩,展才申雖然接觸不多,區區算來這纔不過是第二次。不過從第一次見面,以及今天這小子剛纔的表現看,絕非省油的燈。
狡詐似狐、卑鄙無恥不說,只是那三寸不爛之舌,就讓人頭痛的很。剛纔氣的展傲雲吐血那一幕,展才申可是在這閣樓內看的一清二楚。
最主要的就是多疑,好像對任何人都會保持一定的疑慮。
“小子,有些事,該告訴你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現在別廢話了,快點進去吧,裡面還有人等着你呢。”
雖然討了個沒趣,展白倒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從展才申表現出的惶恐,不難猜測這門口的兩座冰雕,絕非普通,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死物。
展白深深的看了眼那兩座冰雕,又轉頭看了眼門內的黑暗,稍微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邁出了腳步。
耽誤了這一時半刻,展白已經落在了最後面,一步跨出,身形便隱入了門內的黑暗之中。
“還望兩位前輩勿怪,老朽在這裡,替那小子,向前輩告罪了。”最後還留在門外的展才申猶豫了片刻,還是不放心的向着左右兩座冰雕拱了拱身子,直到沒有任何動靜發生,才最終放下心來,最後一個踏入了黑暗之中。
隨着展才申的身影隱沒,灰黑色的木門當即緩緩的關閉。
這天賜展陵,在外看來是一座高聳入雲由冰雪鑄就的閣樓,其內卻是別有境天。
門內的黑暗只是在眼前一閃而逝,更像是隔絕內外的一層禁制。一旦踏足其中,眼前便是煥然開朗,首先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副靚麗的山水畫卷。
世外桃源般的山谷,說不上大,卻是鳥語花香,四周崇山峻嶺,河水佈網,一片江南風光,安靜祥和,清新的空氣,更是提神醒腦,沁人心脾。
大片綠蔥蔥的田園中,不時的點綴着一座座典雅古樸的茅舍竹樓,放眼望去,在山谷的最中央處,卻聳立着一座算不得氣派的白色大殿,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絢麗的光芒,彷彿一簇美麗的水晶。
“這……這是……”望着眼前的一切,展白實在有些不知用何言語去形容了。
美麗、寧靜,這樣的地方,對展白來說,實在沒有太多的抵抗力。
“呵呵,這便是天賜展陵,是我展家列祖列宗的歸屬之地。當然,有資格埋骨於此的,無一不是對我展家有着偌大貢獻的先輩。”緊跟其後的展才申不無感慨道。
不僅是感慨,更多的是憧憬,看得出,展才申無比期望百年之後,自己也能埋骨於此。不說,這秀麗的風景,只是這份榮耀,就足以讓展家任何之地爲之傾心。
“或許吧。”展白不確定的點了點頭,但眼眸中更多的卻是疑惑。
實在是這座與世隔絕的山谷,給了展白一種熟悉感。
還記得,當初展白奪舍趙銘傳之時,曾經跟隨着“母親”藍姬,進入過萬花苑的宗門所在,直到現在,也是讓展白充滿了好奇。
這麼多年來,尤其是在鼎洲之中,展白見識過許多萬花苑的分宗,可饒是如此,不論是隱兒還是蝶衣,都對萬花苑的宗門所在閉口不提。
展白曾經也主動問詢過萬花苑的山門所在,可最終都沒有得到答案。
直到今天,他才隱約有些感悟。
“這裡……應該並不在鼎洲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