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高處不勝寒,或許是因爲腳下的山峰太過高聳的緣故,哪怕修爲到了真太古之境,展白依然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身上的衣袍在獵獵的山風之下,根本起不到一絲的作用,哪怕是護體的真元也不起一絲的作用。
附耳之下,便能傾聽到大片牙關碰撞的咔咔之聲。
就在展白苦苦掙扎的時候,一襲狐裘披風輕柔的搭在了肩頭,立時就暖和了不少。
心動下,展白轉頭,便看到琴音拖着瑟瑟發抖的嬌軀細心的整理着披風上的褶皺。
“這一切都是主母安排的。”察覺到展白的目光,琴音勉強的笑道。
“只有這一件?”展白不禁問道。
“自然是人人都有了。”琴音對展白泯然一笑,化作潤物細無聲的嫵媚,這才轉身,一件件的裘皮大氅被分發了下去,但凡劍閣之人,人人有份。
“那個女人,明明知道有此事,卻不告訴我,差點害我出醜。”展白見狀,不禁暗罵了一聲。四目望去,公子雋以及其他人顯然都早有準備,各自披上了禦寒的衣物,只是可憐了那些沒有跟腳的遊俠兒們。
這些無依無靠的遊俠兒原本的出身就比不得超級宗門勢力,只是憑着一腔外出闖蕩事業的熱情來到這春秋之洲,哪裡會想到,腳下剛剛踩進春秋的地界,就要面臨刺骨之痛。
眼見着大部分遊俠兒忍着刺寒,大吼着向着山下衝去,只希望能在被凍成冰塊前抵達山腳,如此便能暖和了許多。
但是很快,驚變再次出現了。
但凡有資格或者有魄力闖蕩春秋的,隨便拎出一個,放在春秋之洲,都算得上是有名有姓之人,身世且不說,這修爲卻定然不低,既然是要跑路,習慣使然,最好的選擇自然是御空而行了。
是人便有差異,相貌不同,反應也有快慢。爲人機靈些的立時化作第一批,各顯神通,或御器或者駕空,騰空而起,便欲化作箭矢直向山腳射落,只是很快,箭矢便成了餃子。
啊、啊,救命,救救我!!!
數以百道或慘叫或求救之聲,從那第一批騰空的機靈人口中傳出,隨即身軀失去了平衡,翻滾着墜向了無盡懸崖,消失於瀰漫於半山腰的雲霧之中。
“這……這……”
如此大的變故,不僅驚呆了那些遊俠兒,連帶着展白一方的衆人也是目瞪口呆。
“諸位勿驚,此乃春秋之洲的規矩之一……禁空。但凡超出海面五百丈者,萬物禁絕。”公子雋急忙擡手,止住了展白等人的騷亂。
“公子,此話何意?”文不器神色變得格外難看,心有慼慼的問道。
不是不明白公子雋話中的意思,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確切的講,不管你身處何方,但凡腳下之地超出了海面百丈,任何意圖御空者,必遭玄力、妖力或者真元反噬,其勢兇猛而且不死不休,須臾之間必定失足跌落。”公子雋並沒有絲毫的不耐煩,畢竟展白等人是他好不容易招募得來,容不得絲毫損傷。
“若是掉落百丈之內,是不是就能恢復?”有人問道。
“這就要看造化了,若是失足的高度不夠高,反噬之力消失的也就快些,在被摔成爛泥之前,說不定就能恢復。否則,就是神仙也難救了啊。”公子雋不無感慨道。
“那若是像我等立足高山之上呢?”這次開口的卻不屬於公子雋這個小團體,而是四周的遊俠兒。
顯然,出於第一批的前車之鑑,哪怕此時凍得鼻涕眼淚一把抓,也沒人再敢騰空了,反而都側耳傾聽着,想從公子雋這裡討得一些保命的消息。
“呵呵,只要不騰空,但要無妨。不過,諸位應該也都感受到這刺骨的嚴寒了。所謂高處不勝寒,春秋之洲的寒冷可不是護體真元所能抵擋的,若是不能及時的取暖,也難逃死路啊。若我是閣下,此時要做的不是坐以待斃,而是發足狂奔。”說到最後,公子雋還不忘嘲諷了一句。
話音剛落,嘩啦一聲,山巔之上半數之人便爭先恐後的涌向那爲數不多下山的道路,至於山路兩側高低不平的地界,卻是沒人敢去了。
不得不說,在見識到春秋之洲的兇險後,實在沒人敢拿自己的小命去做那造路之人。
“一羣蠢貨,都這種時候了,竟然還敢起歹心。”公子雋神色陡然而變,冷冷的望着四周近半數沒有離開之人。
果然,隨着公子雋的提醒,展白等人不禁望向四周,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在得了公子雋的提醒之後,那近半數多大上千之人,不僅沒有離開,反而默契十足的將一干人半圍了起來,順着他們的貪婪眼神不難得知,這上千之人,竟然是在他們身上的禦寒之物。
展白郝然,還真如公子雋所說,都是一羣蠢貨啊。滿打滿算,自己一方不過百十人,就算將禦寒之物全部奉獻出來,又如何能滿足千人。身處這等步步危險之地,發動一場廝殺無疑是愚蠢的。
不過,換位思考,這些人既然敢覬覦衆人身上的禦寒之物,無不是心思狠辣或者對自己修爲戰力自信之人,都以爲憑着自己的本事,必然能從中撈取一件衣物。
“看來這一戰是無可避免了,公子,不知道還有那些不利於此地戰鬥的規矩,快快說來,咱們也好早做打算。”展白走近公子雋身側,小聲發問道。
“特別危險的規矩倒是沒有了,不過咱們現在所立的位置高達兩千丈,除了要注意禦寒之外,值得注意的就是在此戰鬥,體力跟真元的消耗將成倍的提升。 ”公子雋一邊回答展白,一邊眼觀六路,生怕那些不知死活的蠢貨猝然發動。
“高原反應麼?”展白喃喃自語一聲,雖知不是,但結果卻是相同的。
“不過,先生不用擔心。孤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所以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就在展白擔憂之際,公子雋卻是展顏一笑,說完,不等展白髮問,便向身後的牛犇點了點頭。
“末將遵命。”只是一個眼神,牛犇就已經理解了公子雋的意思,拱手稱是後,果斷的轉身,向着身後的無盡斷崖打了個尖銳是哨聲。
噓!!!!
口哨之聲,尖銳響亮,驚的那些不懷好意的遊俠兒們腳步不自覺的一滯,全部將目光投注在牛犇的身上,不知他耍什麼花樣。
不過,很快,結果便出現了。
一領白帆刺破雲霧,緩緩升起,映入了所有人的眼簾。
吱呀!!!
隨着陣陣鋼鐵擠壓般發出的牙酸之聲,一艘鴻蒙鉅艦被懸崖下的雲霧拖起,猙獰的艦身上到處閃着厚重金屬的色澤。鉅艦長達百丈,面向山巔的一側整齊的站滿了身披鎧甲的武士,手持弓弩,將鋒芒箭羽瑤瑤指向那千多名遊俠兒。
“放箭!”
就在所有人以爲,那些立足於鉅艦上的甲士更多的只是出於威脅之時,公子雋卻是冰冷的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嗖、嗖……
轉瞬之間,半空中就鋪滿了飛行的匹練,這些箭矢顯然絕非俗物,展白就親眼看到一名修爲達到真太古之境的遊俠兒撐開護體玄力的情況下,被射成了篩子,倒地後抽搐了幾下便徹底的斷氣了。
“這……公子,將他們嚇走就算了,不用如此趕盡殺絕吧。”仡樓花畢竟是個女人,眼看着一批批的遊俠兒最終於無處不在的箭矢中倒下,對着公子雋心有不忍道。
“哼,在這春秋之洲,孤乃楚國世子,若不給他們一些血的教訓,怕不是要讓他們反了天去。”公子雋冷哼一聲,沒有一絲的心軟。
“先生以及諸位卿家,隨孤登艦吧。”似乎見慣了這種單方面的屠殺,公子雋實在提不起多少興致,轉身間便向展白等人邀請道。
不知何時,屹立於懸崖邊緣的鉅艦上依然放下了攀登的木梯。
“哎,自作孽,不可活。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展白回頭又望了眼垂死掙扎於劍雨之中,已經倒下數百人衆的遊俠兒,重重的嘆了聲氣。
一陣山風吹來,濃重的血腥味道,瀰漫入口鼻之中,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