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大比第二天,相比於第一天的乏善可陳,這第二天比試的重要程度,無疑提升了很大一截。
以廬山劍宗而言,普通弟子存在的意義,更多的是裝點門面以及廉價的勞動力甚至是炮灰,其地位就像是地主家的僕役,僕役越多,不管是不是外強中乾,至少在外人看來,這就是強盛的表現。而核心弟子雖然資質卓越、潛力驚人,但畢竟數量有限,只能作爲最高端的戰力。那麼剩下的精英弟子,毫不客氣的說,這纔是一個宗門的根基之所在。
上,可晉升爲核心弟子,增強核心實力。下,雖然會降爲普通弟子,但所謂廢物利用,對宗門也沒有絲毫的壞處。
所以,任何宗門,這種地位不上不下貌似尷尬的人羣,纔是高層最爲關注的。當然關注並不等於重視,相比於核心弟子幾乎一對一的悉心傳授,精英弟子更多的只是大方向的教導,給予一定的資源傾斜,卻又不會過分。而這種態度,又同時會引發精英弟子更加殘酷激烈的競爭,最終形成良性循環。
當然,在精英弟子間的比試之前,昨天從普通弟子中脫穎而出的十名弟子,將成爲今日的開胃小菜。
這十名弟子,將有資格向任何一名精英弟子挑戰,不需要獲得勝利,只要能夠撐過百招,便能晉升而精英弟子,這十個名額就像是宗門高層的施捨,未必是真正存了發現人才的目的,更多的只是給這些普通弟子一個念想,同時培養他們的忠心,僅此而已。
所以,這十場比試,很大程度上都會存在暗箱操作的痕跡,果然,這一次也不例外,十名普通弟子無一獲勝,卻有四人在精英弟子壓的喘不過氣的攻擊中,支撐過了百招,榮登精英弟子之列。
在那四名幸運兒中,展白驚訝的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赫然是黃蜀。
“竟是那個傢伙。”展白若有所思,之前似乎聽聞誰說起過,這個黃蜀最近似乎跟顏修兒走的挺近,如果此事屬實的話,那麼他晉升爲精英弟子就不出意料了。想來,安排這十場比試之人,肯定會賣給顏修兒一個人情,畢竟,他可是宗門供奉唯一的弟子啊。
終於,隨着這十場鬧劇的結束,精英弟子真刀真槍的比試正式開始了。
不同於前一天,精英弟子間的比鬥兇險程度幾乎有了質的提升,能夠成爲精英弟子,不論是自身修爲還是天資以及實戰經驗,都有了長足的進步。更何況,這些精英弟子的實力都不相上下,並沒有太大的差距,所以意外頻頻發生。
戰鬥中,心態、經驗甚至是突然間的靈光一閃都有可能左右最後的結局。而刀劍無眼,爲了避免發生特大意外,每一個擂臺之上,都站上了兩名執事,一旦出現危險,就會及時的終止打鬥。
可即便如此,依然不時的會有弟子受傷,不多的時間,擂臺上就落滿了驚心動魄的血跡。不得不說,核心弟子的誘惑實在太大了,絕大多數的精英弟子幾乎都把未來壓在了這一場場的比試之中,下起手來絲毫不念同門之誼。
“這纔是這方世界應有的氛圍啊。”展白坐於位置上,頗爲感慨道。
不像前世所在的世界,科技、法律、文化甚至輿論等等因素,很大壓抑住了人性,但也讓世界變得平和。可這裡不一樣,對力量的信仰,讓這裡的法律變得形同虛設,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被無限制的釋放。
“顏修兒對陣冉遼。”
突然,當精英弟子的比試接近尾聲之時,一個剛剛結束了比試的擂臺上,執事開口說出了下場比賽的人選,但卻引來了軒然大波。
“錯了,錯了,怎麼可能,這是精英弟子的擂臺?”有弟子驚呼出聲,引發了精英弟子間的騷亂。
精英弟子的擂臺上,竟然出現了核心弟子的身影,宗門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不過,對於下面弟子的質疑,坐於南方的宗門高層顯然並沒有解釋的興趣,至於兩位當事之人……
冉遼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滯的狀態,直到有身邊的弟子推了一把,才清醒過來,卻依然滿臉疑慮的向着那名說出本場對戰人選的執事望去。
反觀另外一邊,顏修兒卻是極爲平靜,從核心弟子的區域站起來,什麼也沒說,擡腿就走向了擂臺。
當顏修兒從身邊走過時,展白明顯聽到了一聲低語,“這是還你聚玄陣列的人情。”
望着顏修兒遠去的身影,展白當真是無力吐槽,這纔多長時間啊,這小傢伙城府倒了深了不少,竟然還懂得利用自己的地位,以權謀私。顯然,他也聽說了昨天所發生的事情了,只可惜,這種償還人情的作法,勢必無法得到展白的認可。
“愛管閒事。”展白撇了撇嘴,絲毫不領這份人情,不過再他看來,宗門之所以會同意安排這場比試,裡面絕對有那個公孫老頭的功勞。
顏修兒畢竟玄修日短,缺乏實戰的經驗,若是一開始就將他放入核心弟子的比試之中,無異於拔苗助長,弄不好,還會打擊他的積極性。而放在精英弟子的擂臺上,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從這方面說,公孫戰對於這個弟子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顏師弟,不管這場比試是不是你公報私仇的故意安排,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這冉遼倒也不傻,很快就察覺出了這場比試,絕對是有人特意安排。不過他顯然只猜對了結果,卻沒有領會原因。
當初,顏修兒剛到廬山劍宗時,兩人就有過交手,甚至都被對方重傷。所以,在冉遼看來,如今地位已經今非昔比的顏修兒此舉,無疑是報那一次的仇了。
被一個核心弟子惦記上,對於冉遼來說,顯然是個很壞的消息,但他倒有些光棍的品性,既然仇已經結下了,難以挽回,不如就一條道走到黑。
“別以爲成了供奉的弟子,就有多了不起。師父再厲害,也無法掩蓋一個事實,那就是老子走的路比你吃的鹽都多。”冉遼心中暗罵,其實對於這場比試,他並沒有特別在意,畢竟顏修兒天賦再強,他也不過玄修了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而自己在廬山劍宗已經待了八年之久,修爲更是達到了五品太初境,修爲上的差距,將是絕對的。
“出招吧,我沒有時間在你身上浪費,孫尋還在後面等着呢。”誰也沒有想到,一直沉默不語的顏修兒,一開口,就狂妄的震驚了所有人。
“這孩子瘋了吧,他才玄修多久,修爲才幾品,竟然敢說如此狂妄之言。”饒是宗主曹在川都禁不住開口了,而他目光所及,赫然是身邊的公孫戰。
“老夫聊發少年狂,年輕人,就應該有這種狂勁,哈哈。”誰知,公孫戰不僅沒有責備之意,語氣中更是毫不掩飾讚賞之意。
“可狂妄也需要資本啊。修兒這孩子的天賦自然是沒得說,但他畢竟玄修日短,對上冉遼,根本就沒有勝算啊。”曹在川依然滿是憂色。
“呵,正是因爲玄修的時間短,我才同意這場比試。至於最後的結果,誰說就一定會輸呢?”公孫戰突然露出高深莫測的神情,“好了,我知道你心存疑慮,看下去,自會見分曉的。”
……
擂臺之上,冉遼已經拔出了背後的長劍,玄力激發下,長劍頓時蒙上了一層土黃色的光暈。反觀另外一邊,顏修兒同樣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卻不再是戰闕劍,品級上與冉遼手中的相差無幾。
“顏師弟,得罪了。”冉遼說完,厲喝一聲,手中長劍引出了朝英劍訣的起手式,同時腳下疾動,已是向着顏修兒刺來。
面對冉遼的當先發難,顏修兒卻是格外的平靜,拖着長劍緩慢的在身側划動着平舉了起來。
眼看兩人就要相擊,可就在這時,冉遼手腕猛地一轉,劍招立即大變,和風細雨頓時間化作了狂風暴雨,劍式猛烈撒下了數十道劍光,將顏修兒完全的籠罩。
“落英繽紛!”精英弟子中有人驚呼出聲,甚至有人破口大罵。
這冉遼當真卑鄙,面對比自己晚了好多年入門的師弟,竟然還使出如此陰暗的手段,先以朝英劍訣的起手式惑人,半途卻是突然變招,而且用出的還是更加高明落英劍訣的最強一招。
這哪裡是切磋比試,根本就是要置人於死地的節奏啊。
不僅是精英弟子,就連很多核心弟子此時都是全身一震。冉遼這一下應變,無疑是精彩的,需知與人對戰,原本就是你死我活,只要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用些不那麼光彩的手段,根本就無傷大雅。反倒是顏修兒,很多人都開始期待,他將會如何應對。
“嗡!!!”
隨着一道高亢的劍鳴,只見顏修兒平舉的長劍,突然劇烈震顫起來,並一發不可收拾。
震顫不已的劍刃彷彿化成了蛇信,吞吐不定,卻又連綿不絕,沒有大範圍的攪動,只是極爲簡單的直刺,卻將面前的虛空絞出了大腿粗細的漩渦。漩渦內劍影重重,勢不可擋,輕易的粉碎了層層劍光。
乒呤乓啷!!!!
令人牙酸的金戈碰撞之聲,不絕於耳。劍光與劍影交織,讓人看了眼花繚亂,竟難以分出高下。
冉遼從旁擦身而過,滑行了數丈之遠,才背身而止,至於顏修兒,至始至終,腳下都沒有移動半寸。
“誰佔據了上風?”
“不知道,應該是旗鼓相當吧?”
“這,我也沒有看清楚,剛纔只覺得眼睛一花,兩人就擦肩而過了。”
擂臺下,不少弟子竊竊私語,密切的關注着突然變得詭異寂靜的擂臺,至於其他四個比斗的擂臺,也在不知覺中停了下來。
整個廬山劍宗近千人衆,全部將目光投注在了顏修兒與冉遼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