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此說來,此次孤王率兵來援,倒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嘍?”公子雋的臉立即就陰沉了下來。
別說他堂堂一國世子,即便是尋常身份,被人這般冷嘲熱諷,心中也絕對痛快不了。
說話間,公子雋投向那四名偏將的目光中便隱隱多了些陰鷙。
不識時務麼?若真是如此,那就怪不得孤王了。
卻說那四名偏將低埋着腦袋,並沒有察覺到公子雋眼中的冰冷,而此時的沉默,除了兵敗的羞愧外,更是不無敷衍之意。
世子身份雖然高貴,可一日不是君王,就管不到邊戍衛的身上。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別看這四位偏將地位不高,可要不買公子雋的賬,還就真就不買了。
當然,這其中,四人心中也不乏些許憂慮。
一來,這夥匪寇來的出現的太過匪夷所思其次,驍騎將軍安厥山失蹤的也是莫名其妙最後,就是這公子雋舉兵來救的意圖也分外的透着蹊蹺。三者聯繫一起,總會給人一種身置陰謀之中的感覺。
這一切難道真的是一場陰謀麼?若是如此的話,那公子雋又有何說圖的呢?
四人雖不是傻子,卻也精明不到哪裡去,饒是抓破了腦袋也是想不通。
“此次,承蒙世子殿下前來相助,這份情誼咱們心裡記下了。只是這邊戍衛畢竟不是咱們掌着,所以,事後該如何,還需要等到安將軍回來之後安排。”終於,有一偏將開口了,話說的委婉,竟是有了送客之意。
“可若是那安厥山回不來了呢?”只可惜,四人心裡想的美,可公子雋又如何遂了他們的意思,咄咄逼人道。
“即便安將軍不幸死於亂軍之中,按律咱們也自會有其他將軍前來調遣,這就不勞世子殿下費心了。”偏將中有一脾氣暴躁的,被公子雋一逼,立即就如點燃的炮仗一般炸開了。
這話番鏗鏘有力,甚至隱約中大有指責公子雋染指邊戍衛之意了。
“原本,孤王以爲,你們之中總該有聰明之人,只是現在看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公子雋再也沒有耐心虛情假意下去了,短短的接觸,他已經看出,這四名偏將根本就是朽木不可雕,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世子殿下這是何意?”有一偏將終於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什麼。
這次,公子雋卻是再懶得開口,理也不理,只是會意的向身旁的文不器看了一眼,後者立即從懷中掏出了一方綿帛。
金黃色的綿帛,其制式很像是君王敕令。
“楚王敕令,跪。”文不器展開綿帛,長身而起。
立時間,整個軍帳內,除了公子雋外,其他人全部跪了下去。
“寡人自登基以來,雖每日勤政,卻依舊憂思重重。尤以如今多事之秋,邊關戰事,連戰連敗,致使多方城池爲賊寇所佔今有查,郢城邊戍衛驍騎將軍安厥山,不思忠君,竟勾結綠林匪寇,意圖裡應外合,視百萬臣民若擄掠資財,特召令世子雋,擇機剪除此,以絕後患,以往黨羽,不可懷柔,就地正法,欽此。”
洋洋灑灑,半文半白的官話敕令一出,卻已是讓那四名偏將面若死灰。
“末將不服,此乃僞造聖旨。”似乎意識到大難臨頭,那脾氣最火爆的偏將,猛地從地上站起,怒目圓睜直視公子雋,“真相自在人心,末將不服。別說此敕令太過蹊蹺,即便是真的,也定然是君王受了朝中奸佞的挑撥。”
“哼,你的意思是說孤王是奸佞嘍?”公子雋不氣反笑。
“是與不是,你心中最清楚。”那偏將毫不氣弱的與公子雋直視。
“那這敕令,你是接還是不接呢?”公子雋話音一轉,饒有興趣道。
“不接,除非有上峰的軍令。”偏將脖子一梗,勢要強硬到底。
“看來,安厥山的黨羽就應該是你了。”公子雋似笑非笑道。
“你這是指鹿爲馬。”偏將大怒。
“哎,蠢貨,果然是蠢貨啊。這樣的人,即便留着也是有弊無益啊。”公子雋搖頭晃腦的嘆息了一聲。
此次前來,公子雋的目的無疑是明確的,那就是收編了這邊戍衛,以擴充世子六率的實力。爲此,來之前,特意做了兩手準備。
若是這些偏將識時務,他倒也不吝賜予功名利祿,畢竟有了這些偏將做喉舌,便能輕鬆的掌控住這數百強軍。可如若不能,那便只能快刀斬亂麻,以雷霆手段,將一切不安定的因素給予斬斷,比如隨便安上一個謀逆的名頭。
正如那偏將所說,文不器手中的敕令確實是僞造的。
可那有如何?
公子雋原本就沒打算拿它哄騙這幾個已經視作死人的偏將,而是爲了給軍帳外的那數百軍士一個合理的交代而已。
“安厥山已經在郢城伏法,經他招供,此四人正是他的黨羽,給孤王拿下,就地正法。”公子雋再無多說下去的興致,一聲喝令,褚緒許等人便齊齊出手,掏出各自的兵器,向着那四名偏將殺去。
一時間,不大的軍帳內,立即掀起激烈的廝殺。
這四名偏將的修爲倒也不弱,又是久經戰陣之人,只可惜,一來他們人數太少,孤立無援。其次,所面對的無一不是個中好手。最終,只是掙扎了片刻,便盡皆伏誅。
四名偏將雖然被殺,可這裡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傳道了軍帳之外,頓時就引起了邊戍衛不小的騷亂。
只可惜,公子雋早就預料到了這種結果,所以,他此來已經帶足了人馬。
在近三百名世子六率精銳武士的威懾下,五百名邊戍衛的將士,在沒有搞清楚軍帳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情況下,哪敢輕易動手,最多也就只能嘴上發些質問。
很快,公子雋便從軍帳內走了出來,文不器跟褚緒許兩人分左右緊跟其後。
面對邊戍衛的羣情激憤,公子雋沒有多說,只是示意文不器再次拿出那一紙敕令,當場宣讀。
立時間,整個營寨內鴉雀無聲,邊戍衛的將士們顯然被這個消息震的啞口無言。
這剩下的五百將士,大多都是底層的兵將,別說有沒有質疑這敕令真僞的膽量,便是見識也多有不如。
在他們想來,敕令乃是君王的號令,這天下間,誰人敢僞造,那可是謀逆的大罪。所以,在潛意識裡,便已經相信了敕令中對安厥山潑的臭水,只是沒想到,往日裡威嚴不無的安將軍,竟然會做出這等謀逆之事。
“哎,人心不古啊。若是放在五年之前,我大楚國富民強,每戰必勝,這軍中即便有些許污垢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只可惜,到了現在,卻因爲邊關不寧,而使得某些人竟然心生二意,對此,孤王心中當真是恨極啊。”公子雋適時的開口,卻也算是變向的爲邊戍衛將士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這安厥山之所以敢勾結匪寇,不是其隱藏的有多深,只不過是因爲覺得楚國境遇每況日下,方纔生出了二心罷了。
如此解釋,倒也合情合理,雖經不起推敲,但至少表面上難以找出漏洞。
畢竟成王敗寇,現在不管是安厥山,還是下面的偏將,已經都是死無對證,還不是公子雋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而對這剩下的五百邊戍衛的將士而言,疑惑過後,緊襲而來的這是迷茫,對未來的迷茫。
現在邊戍衛但凡能說得上話的軍官已經全部都死了,又剛剛遭受了大敗,那日後又該何去何從呢?
“在此之前,父王已經傳給了孤王口諭,暫將邊戍衛編入世子六率,至於日後如何,卻是要等到兵部定奪了。”對此,公子雋自然早就有設計好的說辭。
一番話過後,見再無疑異,便號令三軍,返回原來的駐地,進行整編事宜。
“自今日起,整個郢城便再無掣肘了。”目送着邊戍衛在世子六率的帶領下,返回原來的駐地,公子雋立於黑暗之中,嘴角不由的露出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