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荊軻……被吃掉了麼?”隱娘一副見鬼的模樣,彷彿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般,呆滯的捅了捅身邊的展亦白。
其實,被震驚住的,何止是隱娘,幾乎所有目睹了這一切的人,全部都傻掉了,包括展亦白,甚至包括……展白。
一時間,就在這不大的圈子裡,萬籟寂靜,只是偶爾的從那被所有目光鎖定的短劍上傳出飽嗝之聲。
野獸吃人,玄獸吃人,甚至妖修吃人也有聽說,可在場的人中,何曾聽說過,一把劍也會吃人的。
這種對未知的恐懼,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展白同樣也不例外,甚至相比於其他人,他還多了些噁心。
那短劍無論怎麼說都是自己的神格,短劍吃人,真正論起來,幾乎跟展白吃人並沒有多少分別。
一想到,“自己”的肚子裡竟然……
一時間,展白的臉都綠了。
該死,怎麼以前沒有發現,這小混蛋,竟然還有這樣的胃口呢?
此時的展白心中直想罵娘。
對於神格短劍能夠如此輕易的擊敗甚至擊殺刀客荊軻,這無疑是展白最喜聞樂見的,可這驚喜也來的太過猛烈,以至於變成了驚嚇。
“混蛋,過了今日,看我怎麼收拾你。”展白鐵青着臉,心裡更是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
只是讓展白沒有想到的是,因爲某種玄之又玄的心意相通,神格短劍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他內心的憤怒,立時就見那渾身披掛着威武不凡的鋼鐵鎧甲的短劍竟然極爲人性化的打了一個激靈。
原本已經閉合的“大嘴”,再次緩緩的打開。
噗!
一個黑色的物體從其腹內被吐了出來,極爲巧合的掉落在了展亦白的腳下。
“這是……荊軻!”一旁的隱娘不由的驚叫一聲。
之所以會驚,原因很簡單。
那地上的一灘雖然隱約還保留着人形,但卻早已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了。
展亦白緩緩的蹲下甚至,並沒有掀起那灘肉泥的骯髒,伸手在上面探查了一番,良久之後,才擡頭向其他人說道,“血肉爛了,骨骼碎了,但除了紫府外,並沒有什麼缺失。”
聽到這話,其他三名稱號殺手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更是驚駭的倒吸了一口氣。
這其中意味着什麼,實在不難猜測。
換言之,那柄短劍並沒有此人的惡習,它吃的不過是紫府。
從結果上看,兩者有着極大的差別,但實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
對於修士而言,尤其是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的修士,心脈已經不再是要害了,但紫府卻絕對不容有失。否則……
“自此以後,荊軻再去其一。”
女漢子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沒有了紫府,血肉、骨骼盡碎,刀客荊軻死的已經不能再死了。
“只是吃了紫府麼?”遠處的展白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的憤怒倒是緩解了不少。
顯然,這個結果,還是他能夠接受的。
紫府雖是修士的根基,但真正算起來,並不屬於天生的器官。若要給短劍的行爲打個好一點的比方的話,就有點像是前世武俠小說中的吸星大法,吞噬對手體內的真氣,爲己所用。吸星大法雖是邪功,但至少遠沒有吃人那般邪惡。
解開了心結之後,展白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短劍的這個舉動背後會不會有其他的深意呢,又或者說,他的成長所需要的營養,並非只依賴自己的血脈,如果真是如此的話……
展白的目光不由的投向了那幾名頂級的刺客。
與此同時,展亦白這邊也陷入了麻煩之中。
這突然的變故,無疑大大改變了眼前的形勢。
有了那柄邪異的短劍,他們還能夠完成此次任務麼?
兩位隱娘加上以爲聶政全部都將目光聚焦在展亦白的身上。
“現在怎麼辦?”隱娘柳眉微豎的問詢展亦白,從她閃爍的眼眸中不難讀出驚慌之色。
再沒有想到如何對付那邪異短劍的辦法前,別說殺掉展白,自己一方的人會不會步刀客荊軻的後塵,也是未可知之事啊。
形勢的大逆轉,讓展亦白整張臉都糾結在了一起,最終卻不得不給出了一個萬般無奈的答案,“兩個選擇,要麼放棄任務。要麼,我去吸引那短劍,你們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殺死展白。”
展亦白會給出第二個選擇,無疑是冒着巨大風險的,同時也向人顯示了他的擔當。
“我不同意……你去冒險。”身旁的隱娘想也不想就嚴詞拒絕道。
剛纔刀客荊軻的遭遇,實在太過嚇人了,面對那柄短劍,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而且由於變故發生的太快,即便他們一衆人也都來不及救援。展亦白的戰力或許略勝刀客荊軻,但也有限,上去的話根本就是送死。
“不要看我,荊軻是這一次的主導,他做什麼決定,咱們就直管執行便是。”感受到隱娘拉攏的目光,女漢子隱娘急忙搖了搖頭,雖然沒有明確的給出答案,但顯然也有了退意。
“隱娘說的沒錯,第二個選擇太冒險了。那柄短劍太邪異了,誰也不知道它還有沒有其他的能力,說不定,你不僅沒有拖延住它,最後也把咱們給搭進去了。”立於展亦白左後方的聶政則給出了更理性的回答,而這無疑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聽到這,展亦白臉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心裡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但凡有可能,沒人想死。剛纔他之所以給出第二個選擇,只因爲自己主導了這一次的行動,總要爲此負責。可現在既然所有人都生出了退心,他自然要從善如流了。
只不過,即便是退,也是有講究的。
潰敗絕對不是展亦白願意看到的結果,那樣的話,損失就實在太大了。最後,別人或許沒什麼,他肯定要揹負極大的責任而遭受處罰。
“隱娘……就是你。”展亦白略微沉吟後,果斷的指向女漢子,“你去阻止聶政。”
所謂的聶政自然是蛇精男了。
刀客荊軻敗得太快,加上又有其他人的遮掩,所以除了這個小圈子,置身於另外兩場大戰的蛇精男以及十六名七尾狐衛使、監並沒有察覺到這裡的異樣。
蛇精男的性情極爲桀驁,加上之前在楚遲的手中吃了不小的虧,讓其他人勸說,未必能夠湊效,只有女漢子纔有這種能力。
“嗯。”女漢子鄭重的點了點頭。
“隱娘。”展亦白頗爲拗口的再次喊了這個名字,目光卻是投向身邊的佳人,“你去阻止另外一場戰鬥,希望你能夠全息全影的將所有人黯然的帶回。”
最後一句話,看似囑咐,但其中卻不無警告之意。
展亦白不是傻子,身旁的這個隱娘對自己的情愫,早就察覺出來了,只是因爲某些原因佯做不知罷了。
女人都是善妒的,尤其是面對輕敵,若真的生了殺心,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來。而很巧,在那十六名七尾護衛使、監之中,就有一名展亦白的紅顏知己。
故此,展亦白不得不特意的給隱娘一番提醒。
“你……”隱娘不是傻子,如何聽不出這言外之意,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被信任的憤怒來,只是沒等發作,便剋制了下來,深深的看了展亦白一眼,“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倒是你……小心些。”
該說的話說完,兩位隱娘對視一眼,毫不猶豫的轉身便走,以最快的速度,向各自的目標疾馳而去。
“聶政兄,可否陪着我一起在鬼門關走上一遭?”最後,展亦白露出一抹微笑,對最後留在身邊的聶政說道。
“甚幸。”
哈哈……
似乎被對方的豪氣說感染,兩人對視中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