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臣還是不明白,陛下如此處心積慮的促成那件事,對咱們又有什麼好處呢?”申公豹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將一直存在心頭的疑慮問了出來。
“這也是本座臨時起意,原本還想着讓他們兩人自相殘殺,卻不料,那一次不失敗的刺殺,卻是暴露了一些辛秘。”帝辛一想到當初猴子告訴他的那柄能夠吞噬紫府以及法寶的詭異短劍,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撇了一下,“看來,這一次不僅僅是我回歸了,一些老朋友也不甘寂寞啊,既然如此,短暫的合作也未必不行啊。一秦一楚,一北一南,若是照應的好,那麼統一春秋之洲,將變得唾手可得,嘿嘿,只希望那位老朋友能夠看出本座的這番苦心啊。”
帝辛的話說的模棱兩可,讓申公豹完全摸不着頭腦,但卻自覺的閉嘴,沒有追問下去。
俠義門,是一個江湖幫派,門下蒐羅了近萬名遊俠,在綠林道上,尤其是楚國的綠林道上,也算頗有些名氣。
在成立之初,由衆人推舉,外號火鳳凰的連碧便成了這一門之主。
連碧是個妖修,其本體乃是一隻赤焰孔雀,生在五胡之洲,並經過六百多年的修爲,達到了現在八品真太古之境,也正是在那時候,她做出了一個足以改變一生的決定,摒棄掉在五胡之洲打拼來的基業,隻身來到了春秋之洲,到了現在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了。
七百歲的年齡並沒有給她留下太多時間的創傷,一身火紅色的百褶裙包裹着她那副玲瓏有致的嬌小身軀,清秀的面容上粉嫩光滑,甚至還帶着些許嬰兒肥,無論從那方面看,都更像是一個十六七歲還沒有徹底長成的黃花丫頭。
不過,千萬不要被她那人畜無害的外表所欺騙,否則
火鳳凰的外號,不僅僅是因爲她的本體使然,更是她性格的貼切形容。
性格如火,可以說是脾氣火爆,也可以說是行事風風火火不拖泥帶水,而連碧卻是兩者皆備。也正因爲如此,才讓她利用百年的時間在春秋之洲闖出了偌大的名頭。正是憑着強大的修爲、威望等等,才毫無爭議的坐上俠義門門主的寶座。
只不過,最近兩年,俠義門門下的幫衆卻是駭然發現,自己的門主似乎變了,而且還不是微笑的變化。
以前一言不合就會拍桌子瞪眼的連碧,現在竟然學會了小鳥依然的矯情。以前粗口成髒,現在更是不見了一絲的蹤影,說起話來不溫不火,甚至還帶着一些讓人頭皮發麻的甜膩。以前的一言堂,現在也懂得徵求下面堂主、香主的意見了
俠義門的幫衆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總之心中難免還是有着忐忑的。俗話不是說的好麼,狗改不了,誰知道,這一切是不是一個假像,表面上親和待人,暗地裡記小賬,日後給穿小鞋呢?
雖然有着種種疑惑,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連碧的變化絕對跟進入俠義門不久的那三個新人有着莫大的關聯。
三位新人,一個不男不女,一個不修邊幅,唯一還算正常的卻是從來都不近女色,而且除了吃飯睡覺以及執行任務以外,無時無刻不在拿着一柄木頭削成的長劍自顧的揮舞。
在外人看來,這三個人就沒有一個正常的。
可就是這般,卻是很快就得到了連碧的信任,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全部坐上了堂主的位置,而且這三位堂主跟其他的堂主還不一樣。他們手下沒有一兵一卒,卻能夠坐擁總舵,享有對其他堂主發號司令之權。
三人地位的獨特,使得下面的幫衆很快就給他們起了個“三人幫”的“雅號”。
就在不久之前,三人聯名向連碧諫言,最終將俠義門的總舵從一座名爲范陽郡的城鎮舉族遷移到了楚國的國度丹陽。
今天又是每月一次的堂主會議,俠義門轄下的十九堂堂主早早的匯聚于丹陽城內剛剛採買下來作爲總舵的別苑之內。
一間掛有“忠義雙全”牌匾裝點的頗有些大氣的房間內,十九位堂主分左右而坐,各自找着相熟之人交頭接耳,討論着今天有可能發佈的命令或者政策。
這種事情在以往是極爲罕見的,實在是最近兩年忠義門實在是多事之秋,最誇張的時候,一天之中總舵甚至會發出三道命令,使得下面的各堂苦不堪言。
久而久之,每次堂主會議總會讓這些堂主們心懷揣揣,難以平靜。
“諸位,比說了,三人幫還有門主到了。”
靠近門口而坐的一位堂主突然提醒一聲,立時間,原本還嘈雜的廳堂立時變得落針可聞。
果不其然,隨着腳步聲的臨近,一前三後四道身影很快就出現在門口。
十九位堂主當即起身行禮。
若是以往,連碧怕是早就時若不見懶得回禮了,可現在,性情的大變,使得她竟然不厭其煩的對每一位堂主微笑迴應,這一番客套直持續了好一會才結束,而連碧也帶着身後的三人走上了最上首的主位。
俠義門不過是一江湖幫派,自然沒有豪門大戶以及朝堂的講究,所謂主位,不過是放在最上首中央的一張太師椅罷了。
至於跟在連碧身後的三人,這左一右二的分兩側而坐。
仔細看去,卻見坐在左側的那位一副落魄書生的模樣,身上的衣袍雖不算破舊,但卻髒兮兮的,也不知穿了多久沒有換洗一樣,腦袋上的髮髻也是歪歪斜斜,不少長髮已經掙脫束縛跑了出來,雜草一般。至於其面容倒也算周正,只是嘴脣四周泛青的鬍渣很是給人一種滄桑感,無精打采的樣子也增添了不少的頹廢氣。
另外一邊的右側,則並排坐兩人,從外貌上看,是一男一女,男的相貌頗爲英俊,服侍頭髮打理的也是一絲不苟,但卻不假顏色,目不斜視頗有種生人勿進之感。至於旁邊的女人,則穿着個連碧很是相似的火紅色衣裙,但身材更加的修長,體態豐滿,前後凸翹,讓人看上一眼,就難以忘懷。嬌容嫵媚,尤其是那雙眸子彷彿會放電一般,滿滿的都是解不盡的風騷。如果非要從她身上找到一處不妥之處的話,或許就是女人味太過濃烈了,濃烈到讓人很容易想到“物極必反”這個詞彙。
如果展白在場的話,不難認出,此三人赫然正是蒼劍生、顏修兒以及嚴羋。
“咳咳諸位當家的。”一聲輕咳,將下方十九名堂主的目光吸引了過來,赫然是門主連碧。
“咱們初來乍到,所以最近這段時間都忙着打理黑白兩道的關係,諸位辛苦了。”連碧道謝的語調怎麼聽都有種駕重就生駕輕就熟的反義詞的彆扭感。
好在,下面的堂主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後,已經慢慢的適應了,並沒有特別的在意。
“到了今天,咱們忠義門在丹陽城也算是暫時的紮下了腳跟不過,諸位也不可懈怠,這裡畢竟是國都,大小勢力根盤蒂固,上面更有官府的嚴密監視,於咱們宗門門而言,想要生存並且發展下去,難度不小。”連碧就這般先是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通外面的局勢,以及未來幫派的發展策略,並不時的與下方的各個堂主進行商討,如此直說了一個時辰纔算結束。
“幫派要發展,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官府這一關,只有獲得官府的支持,咱們也纔有了更好的保障。而現在,對咱們來說,就有一個很好的機會。”說到最後,連碧終於道出了今天堂主會議的真正目的。
已經習慣了往日連碧一言堂的衆多堂主立即端正了坐姿,做洗耳恭聽之狀。
“說起這事,倒還要感謝蒼、顏、嚴三位堂主,正是他們三人靠着自己的關係,從官府中爲咱們爭取來了這一次的機會。”連碧微微一笑,指了指身邊的三位“心腹”,尤其是當目光投向右側的蒼劍生之時,眼眸之中更是有一抹柔情轉瞬即逝。
“門主,到底是什麼事?”下面有急性子的堂主忍不住開口問道。
“嗯,還是由顏堂主來說吧。”連碧卻是將這個機會交給了顏修兒。
“先糾正一下門主的話,此次的行動並非來自官府。”顏修兒開口了,依然面無表情,這番話開口甚至沒有顧及連碧的面子,使得後者臉色頗有些尷尬。
“不是官府?顏堂主,你這是何意?”有堂主開口道。
對於底下的十九名堂主而言,他們是頗有些看不起顏修兒三人的。
論資歷,他們十九名堂主纔是一直跟隨着門主打天下的老人。論能力,每一個更是統領一堂幫衆。可顏修兒三人呢?不過就是靠着一些小手段上位罷了,到了現在,更是爬到了他們的頭上,這讓這些老堂主們如何能夠心服。
這位堂主看似詢問,但語氣中已經有了質問之意。
“此次任務並非是官府發佈,而且官府即便發佈這樣的命令,也絕對不會用咱們這些江湖草莽。”顏修兒冷着臉回道,似乎完全不知道何爲委婉。
“哼,既然如此,就不是官府的任務嘍?那麼你們之前爲何要那般對門主稟告?而且我也非常好奇,這任務又是從何而來,又是什麼任務?”之前質問的堂主毫不退讓的追問道。
“雖然不是官府的任務,但”顏修兒看也不看那人,“但卻出自攝政王府。”
“攝政王?公子田?”下面立即掀起了陣陣驚呼之聲。
忠義門雖然是江湖幫派,但對楚國現在的形勢,也絕對並非一無所知。恰恰相反,在春秋之洲這種特殊的環境下,江湖幫派想要有更好的發展,必須要深悉朝堂上的變動,否則的話,一旦惹怒了官府,那麼跟自取滅亡幾乎沒有區別了。
楚王遇刺身亡,嫡傳長世子遇刺身亡,排位第二的公子田順勢上位,雖然現在還沒有登基,只是以攝政王自居,但民間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這不過是早晚之事。
攝政王府雖然已經成爲楚國朝堂的權利中心,但其發佈的任務卻未必等同於官府,即便是王公貴族,誰還沒有一些私事麼?從這一點上說,顏修兒說並非是官府的任務,倒也沒錯。
可從下面堂主的神色不難看出,想必官府的任務,他們對於攝政王府的任務更加的重視。
若是能夠傍上攝政王府,對於忠義門這種剛剛落腳丹陽的幫派而言,無疑是傍上了鳳凰,發達也是指日可待。
顏修兒目不轉睛,卻將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不僅露出一抹嘲諷之色。好在,他一直都是冷着臉,倒也不會讓外人看出什麼。
“更加確切的講,此次任務是由攝政王妃羅夫人發佈的。”跟隨師尊日久,耳濡目染下,顏修兒即便是榆木疙瘩也該開竅了,這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小小策略又如何不懂。
果然,此話一出,下方的十九名堂主的目光已經徹底的燃燒了起來,哪裡還有絲毫的質疑。
攝政王公子田共有十一位妃子,但這十一位妃子的地位卻並非相同,有正妃、側妃以及採人。正妃地位最高,幾乎統治了整個王府的後宮,甚至擁有對側妃以及採人的生殺予奪之權,這點即便是公子田也比不上的。
一旦日後公子田登基爲王,那麼正妃也就理所應當的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后,母儀天下。
而攝政王府那唯一的正妃在民間被人們尊稱爲羅夫人。
對於此次任務不是出自攝政王之手,下面的十九位堂主雖有些失望,但想想也就釋然了。攝政王是何等的人物,他即便有任務發佈,怎麼想也不可能落到自己的頭上。轉念再想,能接受羅夫人的認命,這已經算是莫大的恩惠了。
忠義門一旦能夠入得羅夫人的法眼,這枕邊風一吹,日後何愁忠義門不盛。
“顏堂主,您就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什麼任務?”到了現在,一衆堂主對於顏修兒都用上尊稱了。
“救災。”顏修兒簡短的說出兩字,也不看衆人疑惑的表情,便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然後從袖兜中頗爲鄭重的掏出了一卷金黃色的絲綢卷軸。
“羅夫人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