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他出來了。”牛哞指着遠處突然激動道。
如果說之前牛哞對展白更多的只是長劍將出未出的忌憚,那麼現在他是真的害怕了,甚至於並不以此爲恥,在他看來,任何人看到剛纔那滅世一般的場面,表現的都不會比自己更好。
果然,順着其手指的方向,六丁堡已經殘破不堪的大門處緩緩的走出了一道身影,雖然衣着換了,一掃連續數日風餐露宿的狼狽,可依然不難辨別,正是展白無疑。
其實不用牛哞提醒,蒙於幺兒也第一時間看到了展白。
兩人再也沒有猶豫,急忙迎了上去。
“師伯。”
“展兄。”
“嗯。”對於兩人的迎接,展白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鐵青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怎麼了?”蒙於幺兒心頭一愣,這一仗按理說應該勝了啊,爲何展白臉色卻那般的難看,莫非……
想到某種可能,蒙於幺兒的目光不由投向六丁堡。
“自此之後,六丁堡江湖除名。”展白若有若無的冷哼了一聲,便揹負着雙手從兩人身旁擦肩而過,再無說話的興致。
似乎感受到了蒙於幺兒的蠢蠢欲動,一旁的牛哞還是忍不住勸了一聲,“咱們最好還是不要進去了。”
相比於蒙於幺兒,牛哞能夠更深的體會到展白剛纔那話所代表的含義。
六丁堡自此除名,換言之,此時堡內怕已經寸草不生了。
想到這個結果,牛哞還是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那可是十幾萬的江湖遊俠啊,可以預見,一旦此事傳揚出去,必定震撼整個秦國江湖,甚至是秦國朝堂。
秦國朝堂對於江湖的恩怨仇殺雖然很多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面對如此重磅的消息,也絕對難以無動於衷。
此事之後,江湖上怕是再也沒人敢找三人的麻煩了,可是……
就在兩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展白已經走出了數十丈之遠,滿腹心思下,根本就沒在意身後的兩人,目光反而不時的投向天際。
“天條,我倒要看看你還能阻我幾時,待你破碎之日,便是我羽化登仙之日。到時,說不得就要把今日的樑子數倍的奉還了,天庭,你準備好了麼?”
……
“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話,就去吧。至於後果……”眼見蒙於幺兒還是有些不死心,牛哞也不再勸說了,說完之後,便追向了展白。
最終蒙於幺兒還是沒有忍住心中的好奇,快步的衝進了六丁堡,再然後……
三天,蒙於幺兒整整吐了三天,茶飯不進,更是在夜晚之時每每被噩夢驚醒。
不出牛哞所料,在後面三個月的時間裡,一直到三人行到泰山腳下,再也沒有遇到江湖遊俠刻意的找茬,唯一意外的是,秦國朝堂同樣也沒有人出面。
……
秦國,咸陽,阿房宮。
“世子殿下還在閉關麼?”一名謀士打扮的年輕修士焦躁不安不安的行走於會客廳內,當看到一名常年服侍秦國世子的老太監慢慢走出來時,忙不迭的迎了上去。
老太監望着年輕謀士,苦笑的搖了搖頭。
“六丁堡一息之間被人抹平,江湖傳言乃是一人所爲。此傳言雖不可盡信,但也絕對不能輕視,必須殿下決斷,可現在……”年輕謀士焦急道。
“先生莫急,老奴也知此事重大,可殿下正值閉關的緊要關頭,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是不能驚擾的,所以……”老太監無奈道。
“難道就這麼無動於衷麼?”年輕謀士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不知爲何,自從聽到此事之後,毫無徵兆的,他隱約感受到了一股滅頂之災。
最終,因爲沒有見到秦世子,年輕謀士無功而返,悵然而歸。
若是展白在此的話,不難認出,此年輕謀士赫然正是……宿敵酆都。
酆都是跟展白幾乎同時進入春秋之洲的,不過他卻選擇了入主秦國,以謀士的身份輔佐現在秦國權勢滔天的世子趙政。
只可惜,在短短的幾年中,酆都雖然也表現出了出衆的才華,也被世子政委以重任,但距離真正的心腹卻還是差了一線,很多隱秘都是一無所知。
就比如此次,若非因爲得知了六丁堡的事緊急求見,酆都還不知道世子政已經閉關了。
話說,一國世子,權勢滔天,不好好的治理朝政,閉哪門子的關哪。若真是一心追求武道,那就老老實實的做一個武夫豈不是更好?
酆都想不通,但隱約中卻能感受得到,這其中絕對沒有表面那般簡單,只是自己沒有資格知道罷了。
“情報上說,展白已經輔助那公子雋登上了楚王之位,爲此,甚至被追封爲公侯,可我卻遲遲打不開局面,這已經引得岳父大人的極大不滿。這還倒在其次,最怕的是……”走出阿房宮的酆都心中越發的煩躁,胡思亂想下,思緒再次飄到了六丁堡屠城之事。
“功成名就卻是突然失蹤,這六丁堡之事跟你會不會又有關聯呢,展白?”酆都自言自語着,“不行,此事絕對要調查個水落石出,即便不能動用朝堂的力量。”
下定決斷後,酆都加快腳步朝着自己的府邸而去。
卻說那秦國世子真的是閉關了麼?
事實上,此事不僅酆都不知道,就連已經成爲其心腹的文武官員也是後來才知曉的,心中雖同樣存在着莫大的疑惑,但迫於那位平日裡的積威,最終也沒人敢多說什麼。
在秦人的眼中,阿房宮是秦國權勢滔天的世子政的宮邸,更是整個秦國的權利中心,而罕有人知的是,就在阿房宮地底之下,卻還有一個極爲隱秘的宮殿。
因爲身處地底,收不到陽光的照射,所以這座並不大的宮殿顯得極爲昏暗陰森,唯一的大殿成圓拱之形,由數根粗大的銅柱支撐,每一根銅柱上更是雕琢滿了神情猙獰的不知名兇獸。
圓殿之中,沒有任何的家居陳設,而在中央處卻多了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若是仔細聆聽,甚至能聽到陣陣讓人頭皮發麻的淒厲鬼嘯,而這也憑白的爲整個圓殿增添了陰森的氣息。
……
“諦聽,還沒有尋到那虛幻空間的所在麼?”在一塊充溢着火山紅以及慘白兩色的神秘空間內。
一名身穿蟒袍的年輕男子副手而立,而在他的面前則四蹄半跪着一隻百丈有餘的異獸。
只見此獸生得極爲奇異,虎頭、龍身、獅尾、麒麟足,虎頭之上有獨角,偏偏不倫不類的又掛了對犬的耳朵。
其四足處有水桶粗的鎖鏈相縛,脖子上更是套着另外兩個鎖鏈,認它如何掙扎,都難以擺脫。
“吼!!!”回答蟒袍男子的卻是那成爲諦聽異獸的憤怒咆哮,一朵朵幽藍的火焰甚至從去鼻孔中噴射而出。
“哼,不配合麼?”蟒袍男子對此並不意外,只是冷笑一聲,“當初,地藏以無限法力,用孝道爲基做神犬,取名諦聽,通神性,聚九氣以辨真僞,明視聽,倒也算得上是大手筆。更難能可貴的是,你還如此忠誠。只可惜,卻始終不明白什麼叫識時務,地藏現已爲寡人封印,每日裡都要受盡業火炙烤,其性命不過在寡人轉念之間。若是你配合的話,寡人或許還能留他一命,可若再冥頑不靈……哼,後果你應該清楚。”
“蚩尤,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就不怕日後永墜九幽不得翻身麼?”那諦聽終於開口說話了。
“永墜九幽?不得翻身?哈哈,這是寡人聽到的最大的笑話。”蟒袍男子仰天大笑一陣,聲音突然一厲,“寡人再問你,那虛幻的空間到底在哪?”
“你……”諦聽只是發作到一半,可最終還是委頓了下來,“再給我一些時日吧,畢竟那是伏羲以八卦衍生而出的,又豈是那般容易便能尋找得到的。”
“好,寡人再給你兩個月的時間,若是再找尋不到,就別怪寡人翻臉了,哼。”
“不行,最少一年。”
“三個月。”
“至少半年,否則,你殺了我吧。”
“好,就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