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破營柵,西軍這就衝進清風軍的大營。
火槍兵迅速後撤,先前躲到兩翼的刀盾手衝了上來,嚴陣以待的長槍兵這也撲了上來,片兒刀隊、大刀隊也衝了上來。
“呀呀……拿命來!”暫時統領馬兵的溫林朋不顧渾身傷痕,這也翻身上馬,躍馬撲了上來。
馬兵的衝擊力永遠比步兵大得多,一干騎兵這就在溫林朋的帶領下衝了出來,健碩威猛的北地戰馬身形高大,一下這便撞翻三五個西軍的武士,勇猛異常。
列陣的長槍兵舉起手中寒光閃閃的長槍,集羣涌了上來,步伐仍舊是整整齊齊,沒有絲毫的散亂。
“殺、殺、殺。”
長槍兵在整齊劃一的揮舞着手中的紅纓槍,只一下這便鮮血淋漓,明晃晃的槍頭這也增添了些許紅色,讓人忍不住心裡發寒。
經過血與火洗禮的清風軍如今都是血裡火裡滾三回的戰士,沒人再會去畏懼生死,手裡的長槍揮舞的颯颯生風,槍頭紅櫻隨意的繚繞着,雖死不退。
“砍了丫的,兄弟們,殺,一個不留。”
吉倩這也驅馬趕了上來,藉着戰馬巨大沖擊力衝入戰陣,勒馬隨意盤桓,膽敢靠近者,無不是人頭落地,胳臂中箭也是絲毫不顧,頗有幾分威武。
兩方人馬一時廝殺的難解難分,天昏地轉,金鐵相交聲、慘叫聲、刀劍入肉聲,整個戰場上都瀰漫着殺人和被殺的氣息,慘烈至極。
卻纔退到身後的火槍兵這也背起手中火器,抓起腰間大刀,雖說是操作火器,但是清風軍裡的火槍手也從來未曾放棄對冷兵器的習練,這也是秦嶽要求的,因爲這個時代的作戰還不可能完全擺脫冷兵器,所以就算是火槍兵,也是每人一把腰刀,並且時常要習練。
火槍兵耍起腰刀一樣是舞舞生風,刀劍場上出身的他們雖然長時間都在操作火器,但這手上的功夫也沒生疏多少,這會兒也背槍持刀殺入戰陣。
天昏地轉,血流成河。
中國人打仗如蚍蜉撼樹,西軍一樣是如此,身後督戰的種家兩位兄弟這會兒忍不住有些吃驚,眼前的匪子不光有新式武器的幫助,可竟然還敢明目張膽的和官軍玩起了白刃戰,而且看陣勢還絲毫不落下風!
長槍兵揮舞的長槍張弛有度,而且陣型始終沒有散亂,三五成羣,槍頭都是齊刷刷的扎進官軍的腦袋,營門的地方不大,就那麼三條長槍齊刷刷的刺過來,縱使你武藝高強又如何?縱使你身穿鐵甲又如何?
馬上的幾個士兵放起了火銃,這東西種家兄弟昨日都見識過了,可今天再看這東西仍舊不免有些驚奇,這狼牙棒着實精妙,發完火又接着揮舞,絲毫不受影響,就像馬上那個受傷的像是一坨肥肉的漢子如今怕是殺了自己兄弟有十幾二十個了吧。
大喝一聲,種師閔這又驅馬來了戰陣,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昨天就是這個胖子差點要了自己性命,今天又見他,這人豈能善罷甘休?
西軍一窩蜂的衝上來,清風軍死命的抵擋,火槍兵瞅着機會還會放上一銃,這麼近的距離,不管被打中的是哪裡,基本上都沒有好下場,要麼殘廢要麼當場斃命。
刀光劍影,金鐵相交,官軍近千,竟不能上前一步。
可是清風軍的日子一樣不好過,雖說如今守住了寨門,可是畢竟人數少,如今死傷已經過百,己方人數少,就這麼打下去,怕是吃虧的早晚都是自己啊。
“這可是大當家的心血啊!”瞭望臺上的徐茂才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俯瞰腳下的戰鬥,如今寨門那裡撲滿了屍首,官軍的、自己人的,怕是已經不下數百,可是官軍仍舊在像是潮水一樣的衝將上來,就像是不知道疲倦和生死一樣,這該如何是好?
大當家啊,大當家,你倒是快回來啊,山寨快要撐不住了!徐茂才急急的想到。
“啊……”
一聲慘叫,大刀隊一刀劈下來,一個官軍慘叫着人頭像是皮球一樣落地,鮮血像是噴泉一樣洶涌而出。
刀劍入肉,下下都是用盡全力,誰被砍中誰就一命嗚呼,吉倩和溫林朋老傷加上舊傷如今身上傷口怕是不下幾十條了,可仍舊在奮力廝殺,一定要守住營門!
西軍漸漸不支,有了逃兵,朝廷的督戰隊在後揮刀劃線爲界這才勉強維持住了戰局,誰人都想不到千把人的隊伍攻打一個幾百人的山寨如今竟然打成了這般焦灼的狀態,打了這麼久,己方竟然還是佔不到一絲的便宜!
種師閔已經加入了戰團,可是沒能如願的找到溫林朋,戰場上就那麼大點地上,營門的地方已經擠滿了人,騎兵這會兒已經全部下馬,沒辦法,腳下的屍首實在太多,根本已經無法再駕馭馬匹了。
下馬,抽出大刀,種師閔這也乾脆持刀加入戰團。
廝殺聲、吶喊聲、呻-吟聲,仍舊在繼續,前仆後繼的人不斷倒下,官軍仍舊像是潮水一樣前涌,清風軍依舊是整齊劃一的進攻,陣型竟然絲毫不亂!
“此等強軍,到底是何人所成?”
种師中不由讚歎道,眼前的這股匪子,人數雖少精氣神卻是不弱,尤其仗打到這個份上竟然還能保持一個良好的陣型,看那一雙雙嗜血的眼睛,刀劍捅過來也絲毫不懼,彷彿就是一具戰爭機器,彷彿自己的命都不是自己的!
臨危不懼,刀劍加身仍舊不懼,此等強軍,塞外的那羣彪子都不曾擁有,這大名城下的匪子又是如何做到的?种師中想到這裡愈發佩服這山寨的頭頭了。
“一會兒擒了這山寨的頭領,不要殺,我要親自找他聊聊,是喚作秦嶽的是嗎?留着他的性命。”种師中說道,從昨天到今天的兩次戰鬥給他心裡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廝殺仍舊在繼續,雙方兵馬仍舊在不知疲倦的左突右砍,刀起刀落,人頭依舊滾滾落下,鮮血依舊血流漂杵。
血腥的一塌糊塗,這是自清風軍建軍以來最爲慘烈的戰鬥,之前就算是戰女真的時候也沒有這般慘烈,也沒有如此大的規模,人數只有三兩百的清風軍如今已經頂住了西軍千人的衝鋒一個多時辰!
營門的地方屍首摞起來已經有了快一人高,人幾乎都是踩在屍體窩裡戰鬥了,可是清風軍仍舊堅守着寨門的紅線,絕對不能讓官軍突破寨門!
長槍兵的長槍仍舊舞舞生風,步伐雖說已經變得不太穩當,但仍舊整齊劃一,齊刷刷的出,整整齊齊的收,絲毫不因過來的刀劍而改變。
精鐵的大刀已經卷刃,可是大刀隊仍舊在奮力的廝殺,毫不後退。
官軍也殺紅了眼,自己沒有理由輸,不能輸!之前戰鷂子軍的時候雖說互有勝負,可是若是連這股匪子都拿不下,那自己這西軍百戰百勝的威名以後還從何談起?
殺聲起,有人人頭落地,殺聲落,仍舊有人人頭落地,戰鬥打的天昏地暗,營門地方完全成了絞肉機,頭顱、軀體、斷手殘臂……完全一副屍山血海。
“大人,我大名軍來也!”
遠處一通鼓聲,觀察了半天局勢的大名軍這也加入了戰團,幾百兵馬這都騎着大馬呼呼的飛奔而來,煙塵滾滾,頗有些氣勢。
先前一直躲在暗處觀察戰局,如今明顯清風軍人少,八成支撐不了多久了,若是自己還不出現,那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了?大名知府這就催促大名軍立馬上前,撿個便宜回來,到時候自己上奏摺的時候話也好說些。
大名軍加入戰團,徐茂才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難不成今天自己這老命還會折在這兒?
眼下清風軍傷亡怕已經有兩百人了,俯瞰腳下,身着女**甲的清風軍戰士越來越少,已經不足百人,西軍雖說損失更爲嚴重,可勝在人多,當下仍舊有三百多人馬,而且督戰隊大刀霍霍,眼下還有戰心,近戰,自己的火器優勢又發揮不出來,難不成今天這大營還會被連根拔起?
有了大名軍的幫助,朝廷兵馬一下又變成七八百人!局勢陡然一變,瞅到援軍到來,原本士氣已然低落的西軍將士這也精神爲之一震,廝殺聲又高了八度!
清風軍的大寨已經是岌岌可危了,能用的戰士已然只剩不足一百,王保義這些原本負責後勤的戰士這也抓着刀劍衝了上來,不過他們的專職不是打仗,這會兒已經是殘局,上來又會對戰局有多大的幫助呢?
徐茂才頹然的嘆了一口氣,看來今天,清風軍要折了!
朝廷大軍潮水般的壓上來,根本來不及揮砍,這就衝進了寨門,清風軍竟一時抵擋不住,後退了幾十步!戰事岌岌可危,衆人戰鬥的地方離徐茂才的瞭望臺處已經不足百步!
刀劍聲重新又變得密集起來,霍霍的刀劍聲夾雜着鏘鏘聲這又呼嘯起來,似乎每一下都像是野獸在怒吼。
清風軍漸漸不支,亂拳打死老師傅,縱使你武功再好,訓練再精良,又如何比得過絕對的實力差距?
徐茂才開始有些絕望了。
咚咚咚……
忽然一陣冷不丁的戰鼓響起,這不是西軍的戰鼓,難道……
瞅着遠處,徐茂才臉上一陣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