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老夫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還知道你這個老匹夫竟也有點用處!”郝瘸子捋着鬍子大笑道,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
“滾蛋,你這個老夫子還臭起老子來了。”老七斜躺在牀上大罵道:“老子走南闖北的見識不比你這個一文不值的童生強?說老子匹夫!遇事就愁得頭髮都白了還說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郝瘸子對老七的毒舌早就習慣了,自然不會追究,挑了幾筷子飯菜,頓覺胃口大開:“嗯,好吃,今兒這菜吃得敞亮,嗯?老七,你怎麼不吃?甭客氣,吃啊。”瞅着老七隻是斜躺在那裡也不動筷子,連酒也沒再喝,這可不是老七的風格,郝瘸子不敢怠慢功臣,趕忙給老七佈菜道。
“行了,這是我家!你還反客爲主了!我瞅着你這個沒用的老匹夫沒胃口,不想吃。”老七白了郝瘸子一眼,道。
“這可是新鮮事兒了,平日裡你老七最是嗜酒如命,怎麼今兒還瞅着酒菜不下筷子了?真是怪事,我想肯定是有什麼原因吧?和瘸子我說說?”瞅着老七的反常舉動,郝瘸子頗有些吃驚的說道。
“我老七豈能不吃酒?不過我老七隻吃敬酒,只吃大人物給的敬酒,就你這個小蝦米?你的酒老七可不吃。”老七得意洋洋的說道:“老七雖不才,可也敢於自比那張良、諸葛亮,張良何許人也?劉邦這小子能定鼎天下全憑張良一旁謀劃,所謂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諸葛亮何許人也?想那劉備一無兵馬,二無立錐之地,可有了諸葛亮呢?三分天下,定鼎蜀中,若不是那曹魏氣數未盡,劉備不聽勸告,後邊一統天下也說不定,咱這樣的人豈能吃了你這個老不死的瘸子的酒?嘿嘿,咱吃的,得是大當家的酒,怎麼樣?趙義那幫彪子現在已然湊到大當家門口去了吧?”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老七笑道。
“去了,剛纔就是瞅着趙義他們敲開大當家的大門瘸子這才帶着飯菜過來了,還別說,你這些江湖騙子的把戲還真能唬人,我瞅着趙義那夥兒一愣一愣的,嘀咕了好半天,這才確定你說的那人竟是大當家,這趕忙火急火燎的上門負荊請罪去了,一進門啊,哭的那叫一個慘啊,哭爹喊孃的,懇求大當家別讓他們下十八層地獄,懇求大當家別讓他們的子女世世爲奴,代代爲娼,你這個老妖怪,真不知道你說了什麼東西,竟能把一羣棒打腰粗的漢子嚇成這樣,真是了不得啊,了不得,郝瘸子這事兒算是服了你了,來,喝兄弟一碗,再留肚子也不差這一碗酒了。”說着郝瘸子給老七滿上一海碗酒說道。
“我也估摸着大當家一會兒會過來跟你敘敘,這事兒說來也怪,清風堂上我也瞅見大當家跟你眉來眼去的,可沒成想幾個眼神這事兒竟還成了,大當家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先前我助了大當家一把,雖說更多的是爲了報答老當家的託孤之情,可大當家呢,見了我一直親的很,知恩圖報,又有手段,看來我清風寨想不興旺也是難事,來吧,這一碗就敬老當家慧眼識珠,以後誰還敢說老當家是傳子不傳賢?大當家年紀輕輕就解了山寨危機,而且心存大志,抵禦外侮當仁不讓,果真是我清風寨的福氣,來,喝。”郝瘸子舉起海碗,先乾爲敬!
“瘸子你說了半天廢話,就這幾句還算說到點子上了,老七聽着還算舒坦,好,那咱也不矯情,喝了你的酒。”老七說着也一飲爲盡:“哈哈,暢快!”
“大當家年紀輕輕就能有所作爲,瘸子我確實佩服,驟然處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大當家能如此,想必老當家在天之靈也該瞑目了。今日堂上那場景,說來慚愧,瘸子我都有點遭不住了,這麼多爲山寨立下汗馬功勞的兄弟說走就要走,你說誰能不心痛?瘸子我上火啊,一時竟沒了分寸,可大當家今年才十九歲,竟能處變不驚,談笑間就把這事兒給化解了,你說厲不厲害?我就納了悶了,從未見大當家和你這個江湖騙子說過什麼貼心話,怎麼他就能一下子想到這事兒讓你來辦?還就那麼放心?”郝瘸子吃驚道:“這主意你說出來的時候瘸子我這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的,生怕不能成事兒,可大當家呢?照樣該吃吃,該睡睡,他如何就這麼相信你?”
“還有,清風堂上你們真就是憑藉一個眼神看穿了對方心意?莫不成這世上還真就有心有靈犀的說法?”放下海碗郝瘸子仍舊有些不解,道。
“從大當家上山以來郝瘸子一直不敢怠慢,將這山寨裡裡外外的事兒都告與他,可是咱頂着天兒說話,將大當家練兵意圖的事兒告訴你這事兒我還沒跟大當家說過,不是咱打算藏着掖着,是還沒來得及說,大當家如何就憑一個眼神就辨了忠奸,知道了你是自己人?郝瘸子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大當家了,這得是什麼樣的心機城府才能做到?”郝瘸子說道。
“大當家這是帝王心術,說實話,咱也搞不明白,剛纔哄騙趙義的那些話語,一半是捏造,一半也是咱的心裡話啊。”喝了酒,老七終於認真起來:“瘸子,你說得對,大當家可真是做到了驟然處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我看此人雖然年紀尚輕,可心智卻不在當年的老當家之下,次子日後必成大事,從清風堂那會兒咱算是看明白了,你說吳六子這人,心高氣傲,除了救了他命的老當家,他服氣過誰?蠻牛這人,跟人說話的時候鼻孔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可現在呢?竟然安心下來幫大當家去山裡砍樹去了,大當家爲何會安排蠻牛去砍樹?你我豈能不知?他是爲了保護那羣饑民,山裡時不時有山民出沒,這些山民,見了生人能不殺?我怕這事兒蠻牛心裡也明白,大當家這是喊他做那羣饑民的侍衛。”
頓了頓,老七接着說道:“那饑民是什麼人?先前咱寨子裡都不拿他們當人看的,那蠻牛這種人豈能願意去給一羣饑民當侍衛?說出來鬼才信,況且這麼個耿直漢子,老當家在那會兒都不知道忤逆了他多少回,可今兒就是被大當家收的服服貼貼的,你不服氣?哼,吳六子和蠻牛可以說是咱山寨的兩員悍將,一文一武,珠聯璧合,除了老當家誰能吃得住他們?可大當家愣是做到了,這倆人見了大當家那叫一個順從,咱老七也是打心眼裡服氣,這才安下心來死命的幫助大當家,哼,說實話,咱是散漫性子,雖說老當家布我做暗棋,助大當家上位,可大當家要是那扶不起的阿斗,咱能這麼下死命的去幫他?不能啊,一準兒不能,大當家這手狠啊,算是把咱老七也拿捏住了,可咱偏偏還感恩戴德,因爲啥啊,因爲咱相信這人能成事兒!”
說了一大堆話似乎有些口乾了,老七遞過酒碗:“滿上。”
“再說那女真是什麼東西?那就是一羣野狼,一羣猛虎,前些年咱大宋不都傳着女真不滿萬,滿萬則無敵?誰見了女真不是嚇得尿褲子?可大當家不怕,還風風火火的要搞什麼火槍隊抗金!你說這都是凡人能幹的事兒?太上皇成天想着豐亨豫大,見了女真都是屁滾尿流的,大宋的臉都給他丟盡了,當時老七就想啊,誰要是敢在這會兒扯旗打女真,這就是英雄,大大的英雄。”說着老七舉起大拇指道:“可沒人敢啊,誰敢?嘿,這個檔兒竟蹦出了一個大當家,他敢,你說我能不服氣?”
“是啊,你這幾句話說的實誠,大當家纔來寨子幾天?打敗吳六子,收了猴子、憨牛、蠻牛,還打死獨眼龍,打傷花胳膊,這會兒又要扯大旗抗金,雲淡風輕解了趙義等人的造反,哪件事兒不是頂天立地,響噹噹的?咱爲清風寨有這樣的大當家高興,來,再喝一個。”添滿海碗,郝瘸子再次一飲爲盡道。
“對,你說的對,老當家是人中龍鳳,大當家更是青出於藍,我清風寨以後怕是真的要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咱這亂世,要的就是大當家這樣的英雄!來,老七也捨命陪君子了,喝喝。”老七大笑着喝酒,今兒這小米酒真是香甜。
人一高興心胸就舒暢,酒也喝的敞亮了,兩人各自喝了都有十幾海碗,竟無半分醉意,這會兒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沒成想兩位都在這兒,好了,也省得咱喊人去叫了,來,小子也跟二位喝幾碗。”
回頭一看,正是大當家,趙義的事兒圓滿解決了,幾十個匪子哭爹喊孃的求着大當家不要讓他們下山,先前的說的全都作廢,否則自己可能會落個後世子女世世爲奴、代代爲娼,永世不得翻身,秦嶽“仁慈”,很大度的寬恕了幾人的罪過,事兒剛結束這就跑老七這兒來了,趙義這事兒老七出力最大,自己身爲大當家,豈能連點表示都沒有?這不,秦嶽提了一罈好酒,風風火火的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