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心剜骨這麼魔咒之所以能夠和精神控制的魂魄出竅、直接致死的阿瓦達索命並列爲三大不可饒恕咒,就是因爲它會給人不可忍受的折磨和痛苦——不管這個人曾經認爲自己有多麼堅強。身體上的、精神上的、心理上的,各個方面的折磨集合在一起,如同排山倒海,也如同抽絲剝繭,將一個人層層防護全都消除,只留下毫無抵抗的脆弱。
忍受不住,但又死不了、停不下,這種可怕的痛苦包裹着趙邁,如同萬米深的海水從外向內擠壓,又如同一座噴涌的巨火山從內向外爆發。他關節扭曲,表情猙獰,搖搖晃晃,儘管有決心有毅力,但已經沒有能力繼續向前邁進半步。
“鑽心剜骨!”格林德沃再次施展魔咒,這次沒有光劍再擡起來格擋,終於結結實實命中了趙邁。這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傷害,更不要說這魔咒是由格林德沃施放。趙邁頭暈眼花,對周圍的情況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只有痛苦是清晰的,其他都是模糊的,甚至連光劍什麼時候脫手的都不知道。他勉強站立着,只是因爲還有心靈異能保護着他的大腦,這最後的防線依然堅固,讓他還記得自己的目標。
失去控制的身體顫抖着倒了下去,如同摔在泥地中的破洋娃娃。格林德沃依舊保持着施法壓制的姿勢,小心謹慎警戒着周圍的情況:“投降我吧,麥克!投降!不然你會死的!”
趙邁很想朝他豎起中指,但是發現自己連眼球看什麼方向都不能控制,更不要說活動活動身體了。他常用的感官完全失去了作用,五種感覺混合在一起,如同漿糊一樣,只有痛苦的感覺是唯一清晰的主題:他能感受到失去的痛苦、掙扎的痛苦、傷害的痛苦、得不到的痛苦、留不住的痛苦和挽不回的痛苦。他想哭、想怒、想嚎甚至想要自殘,但是全都做不到,只能承受下去,而咒語不停止,痛苦就不停止。
他只能暫時摒棄五感,讓自然原力成爲他的眼睛、耳朵和鼻子。就像是綠色夢境似的,他暫時脫離了自己的軀體,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觀察整個戰場。使用不可饒恕咒的格林德沃找到了適當的方法來“繞過”魔杖對他施法能力的限制,終於壓過了趙邁的攻擊和防禦能力,掌握了戰場的主動。
“投降吧!”格林德沃再次釋放魔咒,把趙邁的身體在草地上打飛,旋轉一圈後重新摔落。“別浪費你的天賦在那些無所謂的責任心和他人的道德標準上,你應該有更偉大的目標,和我一樣的目標!投降,承認失敗,然後學習如何成功!”
“依靠不可饒恕咒成功嗎?”趙邁在綠色的夢境中搖了搖頭。他靠近造成元素和魔法混亂的光柱,集中注意力觀察。如果說格林德沃對趙邁的壓制力十成,這個討厭的光柱就佔了八成!單純的鑽心蝕骨魔咒並非不可破解,但光柱的作用就是讓人無法施展破解的手段。三聖器只是格林德沃的理論,是他對於世界的理解,不會沒有破綻!
光柱之中是一種混亂無序的狀態,但並非完全的混亂。完全的混亂不會有“邊界”這麼清晰的概念,也不會有“你不能打我但我能打你”的特徵!趙邁將自己綠色夢境的手臂伸進光柱的範圍內,試探着觸摸裡面的能量。可能是因爲綠色夢境的能量水平極低,不太受關注,手臂居然沒有被能量的亂流毀滅。
一股麻癢的感覺從手臂傳過來,然後是手心中略微一沉。趙邁伸手一抓,居然抓出一把類似沙子的東西!他低頭看看,全都是些魔咒用的符文,最簡單的單字和字母,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那種。
這些文字快速蒸發,變成氣體後又回到了光柱之中,顯然它們知道那裡是“本體”與“核心”,所以不會在趙邁手上過久停留。原來整個光柱依舊是一個魔法陣,只是看上去相當混沌和無序,但這都是格林德沃做出的僞裝。
趙邁從來不是什麼法陣的專家,也不指望能夠在短時間——特別是身體崩潰之前——看懂這個法陣,然後拆解出秘密,針對性反擊。他只看出一點:構成法陣的魔咒都是巫師界現在使用的魔咒文,在算數占卜課上這些基本文字他都見過。
用這些魔咒文打亂元素和魔法的環境,壓制別人的施法能力,那麼它們對於更古老的魔咒會是什麼效果?德魯伊的法術是建立溝通然後由自然原力完成效果,趙邁現在無法將命令傳出光柱。不過趙邁知道自己的心靈異能效果只要不遠離身體仍可以運作,所以這個光柱並非“反魔法”效果,古老的魔咒說不定可以成功。
他看着自己再次遭受“鑽心剜骨”,然後立刻退出了綠色夢境。在消失的前一瞬間,上古魔咒語的“烈焰熊熊”已經吐出一半,而在他返回身體的時候完成了後面的部分。
烈焰猛然在趙邁和格林德沃之間爆發出來,巨大的火球帶着耀眼的光芒和灼人的熱量噴發爆裂!青青的草地在一瞬間燒成了飛灰,格林德沃趕忙擡起手臂遮住自己的雙眼,同時用魔杖施法阻擋!這是誰的魔法,爲什麼可以在光柱之中爆發?格林德沃向四面看去,並沒有看到有其他人插手決鬥。弗拉梅爾家族的人站得遠遠的,兩個忠心的僕人正搬着昏迷的馬塞爾·弗拉梅爾往莊園大屋奔跑。沒人干擾,沒人敢幹擾!這些古老的家族,剩下的可能只是駭人的石像鬼,用來嚇唬人足夠了,但實際上已經沒了能夠跳動的心。
火光散去,趙邁慢慢直起身子,手腕一抖抓着魔杖,從地上爬起。格林德沃面露狂喜的表情,用力揮動自己的魔杖:“鑽心剜骨!”
“麥卡梅!”白色的心靈之火燃燒着,擋住了黑魔法的詛咒,持續帶來溫暖。三聖器的光柱被逐漸推開,無法再籠罩趙邁。心靈之火看似溫和柔弱,但是卻堅定地保護着主人,不捨不棄、不離不躁。趙邁重新感受到了自然原力源源不斷補充而來,身上的傷口開始緩慢地回覆。
“鑽心剜骨!”
“麥卡梅!”
“你這是什麼魔咒?!”格林德沃大叫道:“這是什麼魔咒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