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恩早早的沐浴完畢,一個人在花園裡漫步着,他驚訝的發現一直在幹活的都是些男性僕人,而女人們都只是在一邊看着,時不時發佈下命令。這讓他對達爾薩莉女王的統治更加嗤之以鼻,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
花園裡的寧靜氣氛讓傭兵的心也一起靜了下來,天空中雖然不時飄過幾片烏雲,但是大部分時間月亮和繁星的光輝還是灑向了城堡和花園,在月光中,白色的城堡也彷彿微微閃着熒光。奎艾和米露蕊婭一起去享受這裡獨有的豪華浴室了,據侍從所說,城堡裡的浴室有着寬大舒適的浴池,每個女士在沐浴前可以選擇各種花瓣撒在水面上,除此之外,這裡還有瓦利斯最好的香皂和海鹽,可以將女士們的身體洗的一塵不染,連角質也能變得更加柔軟,當然,所有的這些只是女士才能享受,男人們是絕對沒這個權利的。兩位女孩當然不會錯個機會,所以剛吃完晚餐,她們就興奮的跑去浴室了,把弗恩和伊諾克丟在了房間裡,不過這也給了傭兵獨處的機會,自從和奎艾一起離開法師塔,他就很少有這個機會了,法師一直粘着他。
弗恩想起了在逃離班布里奇的那一晚,他突然感受到的奇怪灼熱感,更讓他擔心的是在他腦海中出現的妮絲被火焰吞噬的影像。妮絲……但願那不是真的,七神啊,求你們保佑妮絲能渡過這個難關。弗恩找了張石凳坐下,越想越擔心妮絲,愁眉不展的看着地面。
“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了你好久,還以爲你跑哪個酒館找樂子去了。”伊諾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弗恩沒有回頭。“有事嗎?剛纔不見你人,我就自己出來走走。”
“我有些東西要確認一下。”戰士坐在了傭兵一邊,考慮了一會。“弗恩,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
弗恩有些驚訝的看着戰士。“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吞吞吐吐了?”
伊諾克對着他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然後環顧了下四周,站起身示意傭兵跟上自己。弗恩莫名的看着他,但是戰士的眼神很堅定,弗恩只好嘆了口氣,跟着戰士走到了遠離花園小道的一處空地上。
“有什麼事就說吧,搞的這麼神秘。”弗恩本來就對伊諾克打斷了自己思念妮絲而惱火,現在又被戰士神神秘秘的舉動擾亂了心思而更加的不滿。
“弗恩,我知道我說出來也許會我們又要打上一架,但是我還是得說。”戰士皺着眉頭,絲毫不顧傭兵已經快要爆發的表情。“恐怕我們之中有奸細。”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弗恩向伊諾克側過臉。“你剛纔說什麼?”
伊諾克侷促的搓着雙手。“我說我們之中有奸細,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不,我不明白,你說我們之中有奸細,你指的是誰?”弗恩向前走了一步,離戰士只有半步的距離。
“你知道我指的是誰。”戰士向後退了一步,與傭兵保持一定的距離。
“不,伊諾克,我不知道,這個可不能亂說,你必須明確的說出來,否則你就得收回剛纔的話。”弗恩嚴厲的看着戰士。
一個僕人從兩人剛纔坐着的椅子邊的小道經過,伊諾克欲言又止,等僕人走開了有幾十步後,戰士才繼續說下去。“奎艾,我指的是奎艾,這樣足夠明確了嗎?”
弗恩一步跨上去,猛地抓起戰士的領子。“你再說一遍!?”
“你要我說幾遍都可以,奎艾,我說的奸細就是她。”戰士任由弗恩抓住他,但是語氣堅定。
“伊諾克,雖然你幫了我們很多,但是如果你不能拿出證據來的話,要麼你自己現在就離開這裡,不要讓我再見到你,要麼我就在這裡殺了你。”弗恩兇狠的瞪着戰士。
“你想過沒有,爲什麼我們到了哪裡,法師塔的法師就能跟到哪裡,在班布里奇,他們甚至比我們更早到了那,就等着我們自投羅網了。”戰士平靜的說着,一點也沒有慌張。
“但是你也說過,瓦利斯各個地方都有法師的勢力,那麼我們路過的地方有法師也不足爲奇。”弗恩仍然緊抓着戰士的衣領。
“勢力再大也不至於連伊坎村這樣的小村莊都有六個法師吧,而且還是在法師塔不知道你們去向的情況下,他們卻派了六個法師在一個小村子碰運氣?”伊諾克淡淡說着,“還有我們從達勒姆逃出後,米露蕊婭和我一直留意着身後的情況,我們完全沒有發現有人跟蹤我們的跡象,但是那些法師卻知道我們要去班布里奇,而且在那裡設好了埋伏。”
“班布里奇……”弗恩的思緒開始混亂。
“是的,班布里奇,我們只是在達勒姆陷入一片混亂時,才臨時做出要去那裡的決定,爲什麼法師卻能知道?除了我們四個人和茉蕾娜之外,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但是如果是茉蕾娜的話,就解釋不了伊坎村的事,所以只會是我們四個人中的某一個人。”伊諾克再次注意了四周的環境,確認周圍沒人後才繼續說道,“你當時一直在達勒姆,連城堡都沒機會離開,而米露蕊婭和我相互合作了很多年,我們都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對方不是奸細,那麼,只有奎艾了,而且作爲法師,她當然更瞭解怎麼和其他法師聯絡,並且更有辦法讓我們察覺不到。”
“這些只是你的猜測,雖然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畢竟只是猜測。”弗恩的語氣不再像之前那樣咄咄逼人,但是手還是沒有放鬆。
“證據嗎?”伊諾克輕輕笑了一聲。“在班布里奇時,雖然我們遇到了埋伏,但是米露蕊婭其實早就有所察覺了,我們原本可以逃脫的,事實上,米露蕊婭和我一起逃出了他們的攻擊範圍,但是奎艾卻落在了後面。”
“她反應怎麼比得上你們,你們都是邊境國的戰士,你自己說過,南方人沒法和你們比。”弗恩想着一切藉口否定戰士的話。
“但是她是法師,而我們面對的也是法師,她一定會比我們更有辦法的,她可以飛着逃離那裡,速度甚至比我們更快,但是她沒有,她只是站在那裡,等着一張網把她罩住。”伊諾克嘆着氣。“要不是你讓我保護好她,我也不會回去救她,結果一起被抓了。”
弗恩終於鬆開了手,看着一邊,無話可說。
“弗恩,你想過沒有,爲什麼她願意和你一起逃離法師塔?只是因爲你們之前在一起旅行過一段時間?她這麼迷人,我敢打賭追求她的人可以從這裡排到坎瑞託,爲什麼她會看上你?”伊諾克抓了抓後腦勺。“抱歉,弗恩,我不是說你沒有這個實力,只是,奎艾她這麼死心塌地的跟着你,難道真的是因爲她愛上你了嗎?”
弗恩想起了與奎艾初次見面時,法師就毫不掩飾的向他表達了想要接近他的意願。傭兵並不認爲自己有如此過人的魅力,但是那個時候他並沒有多想,之後奎艾也並沒有和他一起旅行很久,到了匕首山後更是離開衆人單獨行動去了。弗恩又想起了奎艾曾經寫給他的信,和對他說的一些話,無一不是直達自己內心深處,彷彿早就看穿了自己內心的弱點,而準確的集中靶心,就和法師的箭術一樣準確。
伊諾克整理了下被弗恩抓皺的衣領。“抱歉,弗恩,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但是我必須說出來,否則我們早晚都會碰到大麻煩。”
弗恩向着城堡的方向望了一眼。“如果你的猜測是對的,我也請求你不要拆穿奎艾,我們自己提防着就好。”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弗恩,我可以暫時不拆穿她,如果你希望親自來做的話,我也沒問題,但是你要明白,這樣會讓我們冒着被抓的風險。”伊諾克看着遠處正在走來的僕人,準備要結束這場談話。
“我瞭解,伊諾克,我向你保證,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我會說出來的,我不會讓法師塔的人抓到我們的。”弗恩看向戰士,神情嚴肅。
伊諾克點了點頭,拍了拍傭兵的肩膀,從他身邊走過。
弗恩繼續一個人站在原地,他其實也察覺到了奎艾的反常之處,但是他始終不願相信女孩會是出賣他們的那個人。是她,在自己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一直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用女人最溫柔的一面感動着他。
奎艾,我多麼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只要你能回心轉意,我也會把這一切永遠藏在心底,不會說出來。
兩個女孩的身影在弗恩腦海中不停交錯着,一陣光閃過,妮絲纖弱的身體全力的施着法,又是一陣光,奎艾微笑着挽住自己的手臂,更亮的光閃過,妮絲在法師塔前與自己告別時悲傷的哭泣着,白色的光閃的弗恩幾乎站立不穩,奎艾柔軟溼熱的手在夜晚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掌。一時間傭兵覺得頭暈目眩,支撐不住身體,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