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山峰在遠處連綿不斷,橫跨了整個地平線,並且向兩邊無限的延伸了下去,彷彿沒有邊際一般。離黑脊山仍有一天的行程,但是高聳的山峰已經幾乎將前方的天空遮蓋,遠遠望去只見黑壓壓的一片。
弗恩敬畏的望着遠處的山峰,左手放在胸口嘴脣張合着。
“在祈禱嗎?我還以爲你什麼神都不信的。”伊諾克好奇的看了傭兵一眼,走到了他身邊。
“只是給自己一些信心罷了,這山實在是太雄偉了,讓人看了不自覺的就想跪倒在地。”弗恩笑着說道,放下了左手。
“不止雄偉,還很怪異。”奈傑爾突然說了起來,嚇了其他人一跳。“原本應該是從無盡之海開始一直連綿不斷直到永凍平原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偏偏在中間多出來一個缺口,而且這個缺口無論用什麼說法都解釋不通。”
“我還以爲你是個啞巴。”伊諾克顯然被嚇的不輕。
奈傑爾似乎是深深陷進了自己提出的問題中,絲毫沒在意戰士的話。“我一直懷疑這個缺口不是自然界的力量可以做到的,也許是黯主製造出來的。”
弗恩看着奈傑爾專注的神情,決定不再打擾他了。自從他們離開瓦爾多斯塔向北進發已經有五天了,這五天裡奈傑爾幾乎沒有說過話,只有在弗恩端給他茶水時他會簡單的說聲謝謝,其他時間裡法師完全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意識中,只有肉體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般。弗恩懷疑要不是自己好幾次把他拉回到路上,他是不是已經走到贊恩河的冰面上去了。
隱約辨別的出的道路在第三天後就消失了,一行人最後在一個路邊的漁場休息了一夜,漁場在這個季節並沒有人,不會有人試圖鑿開厚厚的冰層去捕魚。道路在漁場的盡頭消失,再往北衆人只好自己開闢新的道路了,沒有人來過這裡,也許除了一些獵人之外。四人的坐騎在路過漁場後就留在了那裡,護送他們至此的五位阿爾圖納士兵暫時留守在漁場,並且約定好會在這裡等待他們二十天。接下去已經沒有路了,有的只有覆蓋着積雪的碎石,所以馬匹根本幫不上任何忙,相反還有可能讓他們摔傷。
弗恩並不知道他們到了黑脊山之後要怎麼尋找到龍的巢穴,但是艾德琳說到了那裡後奈傑爾會爲他們指明方向,這讓傭兵感到了似曾相識,他再一次的對這些法師們的做事方式感到不滿,爲什麼不一開始就把事情說清楚呢?
然而牢騷歸牢騷,他們還是踏上了征途,現在黑脊山就在眼前,但是卻一點線索都沒有,弗恩不免有些擔心起來,於是決定還是打擾下法師。“你現在能感覺到什麼了嗎?我們接下去該往哪走?”
奈傑爾怪異的看了傭兵一眼。“明天才能到山腳下,到那時候再問我也不遲。”
弗恩被頂了回來,一肚子不滿,嘴裡罵罵咧咧的嘟囔着,伊諾克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他今天開始說話了,我還擔心他沒法告訴我們呢。”
“說的也是,明天如果他再不說,我就把他往山裡一扔,然後我們自己找去。”弗恩無奈的搖了搖頭。“伊諾克,你的脾氣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是什麼讓你改變的?”
戰士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走在一邊的米露蕊婭,抓了抓後腦勺。“我只是覺得自己之前太沖動了,需要改一改。”
弗恩壞笑着搖了搖手指,沒有再多說什麼,繼續踩着碎石向北方行進。
越靠近黑脊山,弗恩就越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在第六天的午後,他們已經可以看到前方遠處的山腳了。從山腳往上看去,所有的山峰幾乎都被積雪覆蓋,只有在一些極其陡峭的懸崖上纔可以看見一些黑色的巖壁。
“這裡應該叫白脊山,幾乎都看不到黑色的山岩了。”弗恩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着,嘴裡吐出的熱氣在面前凝結成霧。
“那是因爲現在天氣反常,在平時的這個時候,山上的積雪已經化開些了,在夏天,半山腰以下都是黑色的。”伊諾克正在熱着酒,戰士原本擔心帶的酒不夠三個男人喝的,結果奈傑爾根本就是滴酒不沾。
“原來如此。”弗恩默默點着頭,嘴裡嚼着米露蕊婭給他們的草藥,斥侯說這種草藥可以緩解一些高原反應,但是弗恩認爲他們爬山的速度不會很快,所以完全用不到,但是當傭兵看到伊諾克可以殺死他的眼神後,也只好乖乖的在嘴裡嚼了起來。
“好了,既然我們馬上就要到黑脊山了,那麼你可以說說接下去的計劃了吧。”伊諾克摸了下酒瓶,然後看向奈傑爾。
法師若有所思的點着頭,掀開了斗篷,露出掛在腰間的兩根魔杖,然後熟練的取下右側的那根。“這是艾德琳臨走時交給我的,說是可以探測到龍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但是需要離它們足夠近才能夠探測到。”
“那你現在試試,看看有什麼反應沒?”弗恩抱着雙手,歪着頭看着他。
“現在?是不是太早了點,你看,我們離……”
“少廢話,快試!”伊諾克大吼一聲把法師的話給嚇了回去。
奈傑爾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戰士,往一邊走了兩步,找了個還算平整的空地,將魔杖用力插在凍的非常僵硬的泥土裡,隨後兩眼閉起,開始念起了咒語。
另外三人不解的看着法師怪異的舉動,伊諾克將一瓶已經烤熱的麥酒遞給了傭兵,自己手裡拿着另一瓶。“他這是在幹什麼?”
“我猜他要等魔杖倒下來纔會停止,我真希望魔杖倒下去的方向不是我們來的方向。”弗恩擰開酒瓶,聞了下飄出來的酒香,享受的揚起了眉毛。
“這個能行嗎?我怎麼覺得像是在靠運氣。”米露蕊婭端着一杯熱紅茶,慢慢的啜着。
“既然是艾德琳給他的,應該會有些用吧,法師們的東西我們很難理解。”弗恩一連喝了好幾口麥酒,然後用袖子擦了擦嘴巴。
傭兵剛說完,奈傑爾就停止了唸誦,睜開了眼睛。法師不停搖着頭走向魔杖,把它從泥土裡拔了出來。“不行,還不夠近,魔杖探測不到龍的氣息。”
“這就完了?這麼快?”伊諾克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我說奈傑爾,你該不會是在耍我們吧。”
“耍你們?我原來可以在狼堡的高塔裡舒舒服服的看書,卻被艾德琳強行拉到這裡,陪着你們在這冰天雪地裡徒步爬上黑脊山,更要命的是,還要幫你們在一羣煞妖和黑龍中間摧毀龍卵,你說我還有這麼好的心情耍你們?”奈傑爾翻着白眼,氣呼呼的從戰士身邊走過,坐在了傭兵剛纔坐的大石頭上。
三人都驚訝的張大了嘴,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奈傑爾一下子說出這麼多話,而且聽上去總算比較像正常人說的話了。“原來這傢伙前幾天是不滿意艾德琳的安排,所以一直不說話。”弗恩哼哼笑着。
“大賢者的安排他也敢不滿?”米露蕊婭有些吃驚的看着傭兵。
“大賢者也是人,而且既然奈傑爾是她的徒弟,那麼平時一定和她很熟了,不會像我們,覺得艾德琳非常神秘,高高在上。”弗恩笑着說道,向着法師走去。
“看來我對他太嚴厲了,他只是被逼無奈纔跟我們來的。”伊諾克聳了聳肩,開始大口的喝酒。米露蕊婭在一邊微微笑着,拍了拍戰士的手臂。
不知道弗恩對法師說了些什麼,只見奈傑爾最後點了點頭,從火堆旁的地上拿起熱紅茶,慢慢的喝了起來。
天色逐漸變暗,黑脊山的影子和天空逐漸融爲了一體,三人在一個小山丘的背風處找到了一間被廢棄的獵人小屋,雖然屋子已經破敗不堪,到處漏着風,但是在這個連小樹林都找不到的地方,這已經是最好的庇護所了。弗恩裹着斗篷躺下,心裡對接下去幾天的經歷憂心忡忡,他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麼意外,那麼就再也見不到妮絲與奎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