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茉蕾娜眼中晃動,琥珀色的眼睛變成了火紅色。“沒錯,在這個離黯主最遙遠的國度,一定存在什麼秘密,但是我卻毫無線索。”
“看上去那個黑袍法師知道,還有埃提耶什也知道,我們這邊有艾德琳,曼弗雷德和你,但是竟然都不知道。”弗恩自嘲的笑了笑,從支架上取下烤軟的薰牛肉,撕下一長條塞入了嘴裡。
茉蕾娜看着從牛肉上滴下的汁液,嚥了下口水。“有些事只有接觸到黑暗的人才有可能知道,黯主會在夢中給他們指示,但是黯主不會嘗試進入我們的夢境。”
弗恩從支架上取下另一塊牛肉,遞給了茉蕾娜。“想吃就說,很燙,小心了。”
茉蕾娜完全沒想到牛肉竟會這麼燙,剛接到手中,馬上嘶的一聲把牛肉向着弗恩扔了回去,但是慌忙中沒用出多少力氣,牛肉掉在了地上,沾滿了塵土。茉蕾娜非但沒有感到可惜,而是慌忙拿出水囊用冰水沖洗着被燙到的手指。
弗恩嘖嘖的撿起牛肉,放到支架的邊緣,用清水沖刷粘上塵土的一面。“你真應該跟着你的導師去坦佩,讓瑞和我來找聖器。”傭兵把自己的牛肉遞了過去。“這塊已經不燙了,快吃吧,吃完睡覺。”
茉蕾娜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碰觸着弗恩拿着的牛肉,確認不燙後才接了過來,撕了一小片慢慢放進了嘴裡。“你沒有我的幫助無法找到聖器。”
“爲什麼?”弗恩不屑的笑着,拿起一根烤香腸嚼了起來。
“你知道接下去怎麼找聖器嗎?雖然我們已經到了西木森林,但是在這麼大的一片森林裡要找聖器無異於大海撈針,而且,你知道聖器是什麼樣子的嗎?”茉蕾娜嚥下了牛肉,繼續撕下一小條優雅的放入嘴裡。
“好吧,我記得幾年前那兩個法師把一個方形的盒子交給了我們,盒子被魔法嚴密的鎖上,沒有人能看到裡面的東西。”弗恩的嘴裡嘟嘟囔囔的。“但是至少我知道,聖器還在盒子裡,所以只要找到那個盒子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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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的推斷是對的,那麼就算是那個盒子,你知道怎麼去尋找嗎?”茉蕾娜端起茶杯,喝下幾口熱茶好讓自己能更順利的嚥下牛肉。
弗恩看着火焰,把最後一口香腸塞進了嘴裡,一直等到完全把嘴裡的食物都嚥下肚子後,纔回答道,“如果你有辦法就說吧,我會聽從於你。”
茉蕾娜的臉上揚起勝利的笑容。“很好,你知道嗎,弗恩,女法師們最喜歡的就是劍法高超,有着豐富野外生存經驗,但同時又非常聽話的劍士。”
“我想這種劍士一定還在某個女人的肚子裡,願你有耐心等到他成人。”弗恩把衝乾淨的牛肉拿了起來,直接一口啃了上去。
茉蕾娜側過頭,半月形的眼睛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傭兵,就像在打量一個獵物。“適當的桀驁不馴也是必要的,這樣在漫長的旅途中也不會太枯燥。”
弗恩沒有回答大法師,而是不停的吃着食物,茉蕾娜微微笑着,不緊不慢的咀嚼着牛肉,兩人沉默着填飽了肚子。弗恩撿起一根樹枝,沿着兩人外圍劃了一個圈,然後將樹枝扔在了一邊。“你的結界只需要這點範圍就夠了,我會把火熄滅。”
茉蕾娜滿足的按了下肚子,站起身開始佈置結界,只見她從腰帶上的包裹裡倒出一些粉末,在弗恩所畫圓圈上的幾個節點上撒了一些粉末,然後手心向上將手輕輕舉起,嘴裡念起了咒語。
弗恩彷彿看見粉末發出了淡藍色的光芒,但是隻是一瞬間,光芒就消失了。茉蕾娜放下了雙手,從馱包裡取出一塊厚毛毯,鋪在了塵土最少的一塊空地上,然後慢慢的躺下,將自己嚴嚴實實的裹在了斗篷裡。
弗恩靠着樹幹坐下,看着火堆發呆,腦海裡全是妮絲的身影。妮絲,等着我,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然後我們就遠離這些紛爭,到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去。
火焰逐漸減小,弗恩看了一眼已經有相當長的時間沒有翻動過的茉蕾娜,大法師的身體在斗篷下有規律的起伏着。弗恩打開水囊的蓋子,澆滅了最後一點火焰,然後找了一塊與茉蕾娜相隔幾步遠的地方,裹着斗篷躺下。已經兩個晚上沒有睡好的傭兵才躺下沒多久,睡意就漫無邊際的涌來。
“不!弗恩,我不能和你走,瓦利斯需要我,我不能離開這裡!”妮絲的眼睛裡噙着淚水,不捨的拉着弗恩的手。
“跟我走,妮絲,我求你了,跟我走!”弗恩拉住妮絲轉過身邁出了步子,但是他發現竟然拉不動嬌小的妮絲。“妮絲!”
在弗恩背後的是被數根白色絲線綁住的妮絲,白色的絲線閃着耀眼的光芒,在每根絲線的另一端,都站着一個人,除了埃提耶什,艾德琳,那個叫霍雷肖的黑袍法師,還有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看不到真身的影子。四根絲線牢牢地綁在女孩嬌小的身上,並將她緩緩向後拉去。
“見鬼,住手!”弗恩大喊着,極力與四根絲線抗衡着,但是他的力量太微不足道,妮絲痛苦的喊叫着,不停向後退去。
弗恩拔出了石中劍,跑到妮絲身後,雙手舉起劍用盡力氣向着絲線砍去,當劍剛碰觸到白色的光芒時,一股衝擊波向弗恩襲來,將他擊飛了出去。弗恩掙扎着站起身,握緊了劍再度衝上前去,但是突然間,綁住妮絲的絲線加快了速度,將女孩拉離了地面,向着空中飛去。
“妮絲!”弗恩絕望的喊着,眼看着四個人影將妮絲越拉越遠,女孩的哭喊聲在耳邊迴響,逐漸遠去,最後他的耳邊只剩下了無邊的寂靜,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妮絲!”他用盡最後的力氣,仰天咆哮着。
眼前由朦朧漸漸變爲了清晰,陽光從樹葉間穿過,照在弗恩佈滿汗珠的臉上,傭兵大口喘着粗氣,慢慢坐起了身。
“做噩夢了嗎?”茉蕾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定是和妮絲有關的夢。”
“是的,她離我越來越遠,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弗恩又躺了下去,木然的望着天空。
“別放棄希望,夢只是夢,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茉蕾娜擡起頭,看着仰臥在地上的傭兵。“在達勒姆時,瑞就和我談起過你,她是這樣評價你的,一個心思慎密,有着領袖氣質的傭兵,能在危機時刻帶領同伴走出看似毫無希望的絕境,但是自己的內心卻又充滿掙扎,沒有勇氣面對擺在面前的既定事實。”
弗恩雙手充分伸展開,整個人的背面貼在了地面上。“是嗎?她說的沒錯,有些連我自己都沒意識到。”
茉蕾娜輕聲的笑着。“很少有一個人能真正的認識自己,瞭解自己,你做的已經很好了,弗恩,只是……有一些小問題,如果能有個睿智的人在你身邊提醒你的話,相信你一定能完全克服這些缺點。”
“沒有缺點那還是凡人嗎?”弗恩伸了個懶腰,從地上爬了起來,坐在斗篷上拍打着身上的灰塵。“我就是我,傭兵弗恩,我只是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