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稍做休息後開始向着雨林深處進發了,賴特走在最前面帶路,騎士們排成了單行縱隊,像一條長龍般跟在嚮導身後。賴特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對雨林的熟悉程度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見他手拄着一根結實的長木棍,隨着腳步向前走動,木棍也一起插入身前的溼泥地裡。有好幾次,他都提前識別出看上去和周圍地面完全一樣的沼澤地,並且找到最近的路繞過去,避免了騎士們陷入沼澤地的威脅。不僅如此,在雨林裡爲了避開沼澤地而繞了不少路後,所有人都完全沒了方向感,斯坦甚至擔心他們會不會向西邊走去,或是乾脆在向回走了,但是賴特卻十分有信心的表示他完全能辨認方向。
即便如此,斯威特雨林裡的溼熱氣候與各種不知名的毒蟲還是讓一行人吃盡了苦頭。好幾個騎士的脖子上都被不知道什麼時候飛撲上來的飛蟲給咬了好幾個腫塊,癢的實在忍受不了而不停的抓着。賴特從自己的揹包中取出一瓶藥膏,交給了騎士們,在塗抹了嚮導的藥膏後,一股清涼傳遍了全身,腫塊的痛癢感也暫時被壓制了下去。
在經過一片水窪前,賴特囑咐所有人都必須將長褲收緊到高筒靴內,並且將領口豎起遮住脖子,除了一張臉和雙手外,身體的其他部位全被藏在了衣服裡。
馬吉爾非常的不情願,在溼熱的雨林裡,還要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簡直就是在自虐。“這水窪有什麼問題嗎?我們騎在馬上直接過去不就行了嗎?”
賴特對馬吉爾還是有些害怕,怯怯的答道,“這水裡有水蛭,它們會吸附在人和動物的皮膚上吸血,所以我們必須儘量少暴露一些身體在衣服外面。”
“吸血!”奈爾菲突然大叫起來,法師驚恐的看着前方的水窪,汗水將她垂在臉側的頭髮打溼,粘在了臉頰上。“難道不能繞過去嗎?”
賴特抱歉的看着奈爾菲。“恐怕不行,女士,這片水窪的範圍很大,而且不像沼澤地非繞不可,只要防護得當,我們還是可以穿越過去的,這樣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斯坦走到奈爾菲身邊,鼓勵的看着她。“聽賴特的吧,他對這裡熟悉,我們需要在天黑前趕到營地。”
奈爾菲擔心的抿了抿嘴,然後從馱包裡拿出一塊圍巾,把自己的脖子和臉都包裹了起來。“那些水蛭是怎麼吸血的?會把人身上的血吸乾嗎?”
賴特不覺笑了起來,這還是這個年輕的嚮導見到大家後第一次笑。“不用擔心,女士,這些水蛭並不大。”賴特擡起右手,用拇指與食指丈量出一個一寸多的長度。“大概就這麼大,少數能長到兩到三倍,但只是少數,它們在吸血時,千萬不要試圖將它們拔下來,那樣只會讓它們的刺留在你的身體內,我們需要這個。”說着,賴特又從包裹裡取出十幾根短小的蠟燭,分給了騎士們。“只要用這些蠟燭燒一下水蛭,它們就會自己掉下來了。”
騎士們都點着頭,奈爾菲聽了後更加害怕了。“被吸了血後會大出血嗎?要怎麼止血呢?”
賴特似乎又想要笑,但還是忍住了。“女士,水蛭吸血造成的傷口很小,只需要幾天,傷口就會自動痊癒,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奈爾菲雖然安心了些,但還是皺着眉頭,猶豫不決的看着水窪。
“但是點燃這些蠟燭有些麻煩,想要在這裡點火要花些功夫。”賴特從包裹裡拿出燧石和火絨,在這極度潮溼的雨林裡,空氣中都充滿了水氣,連火絨摸上去都是溼溼的。
“這還不簡單。”奈爾菲看了一眼斯坦手中的蠟燭,嘴裡輕聲念起咒語,右手放在了蠟燭上方,火線竟然自己燃燒了起來。
“這是……這是什麼巫術!”賴特看的眼都直了。
奈爾菲怪異的看了一眼嚮導。“這不是巫術,這是魔法,我是一名法師。”
“法師!那你會召喚雷電嗎?還有隕石,還有洪水!”賴特顯然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法師,興奮的語無倫次了。
“不會!”奈爾菲言簡意賅的回答道,然後騎上了坐騎。
“抱歉,女士,我忘了說了,我們不能騎馬過去,我們必須牽着馬匹走過去。”賴特看着奈爾菲的臉上寫滿了崇拜。
“什麼!?”這次連馬吉爾也和奈爾菲一起喊了起來,騎士隊長舉着蠟燭揮動着手臂,差點把火焰熄滅,連忙放慢了動作。“你這不是讓我們給那些水蛭咬嗎?”
“所以我們最好束緊衣服,並且需要這些蠟燭,水蛭也會吸馬的血,這些馬匹沒有任何防護措施,一定會被許多水蛭依附在身上,你再騎在馬匹背上,那麼水蛭就會沿着你的大腿和屁股爬的你滿身都是。”賴特認真的說着,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馬吉爾聽得瞪大了眼睛,嚥了下口水,奈爾菲更是幾乎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幸好斯坦在邊上扶住了她。“斯坦,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一定要穿過這片水窪嗎?”奈爾菲一臉的哭相。
“沒事的,奈爾菲,一會就好了。”斯坦溫柔的握緊了女孩的手,汗水從兩人額頭上滴下。
穿越水窪的行軍終於開始了,賴特還是打頭陣,左手舉着蠟燭,右手拄着木棍在水窪裡捅着,行進的速度明顯比之前更快了,顯然他也是想盡快通過這裡。
馬吉爾走在了第二個,在下水的一剎那,騎士隊長全身抖動了下,在走了幾步後,他發現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於是膽子大了起來,邁開了步子牽着馬跟上了賴特。斯坦走在奈爾菲身邊,水窪淹到了斯坦的小腿處,而奈爾菲的膝蓋以下都被水淹沒,法師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着,一手牽着繮繩,另一隻手緊緊抓住斯坦的手臂。
衆人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後,都已經習慣了這種行進方式,馬吉爾也放鬆了下來,騎士隊長放低了圍住頭頸的領子。“我們好像太小題大做了,被這該死的水蛭嚇……。”
話音未落,騎士隊長身後的一個騎士喊了起來。“馬吉爾,你脖子上是什麼?!”
“什麼?烏爾夫,有什麼東西?”馬吉爾也緊張了起來,擡起手就朝脖子後抹去。
“別動!千萬不要抹掉它!”賴特及時制止了馬吉爾,幾步跑到了他的身後,只見在騎士隊長背後的脖子上,一隻水蛭正在貪婪的吸着血,原本細短的身體已經膨脹了起來,整個身體都呈現出血紅色。“是水蛭。”斯坦和奈爾菲也走到了馬吉爾背後,正好看到了這令人噁心的一幕,奈爾菲連忙把臉埋到了斯坦的臂彎裡。
“沒事,用這個就行。”賴特慢慢的將蠟燭湊到血紅色的鼓包前,火焰串到了水蛭身上,水蛭立刻就從馬吉爾脖子上脫落,倒在了水裡,在騎士隊長的脖子上留了下幾滴血跡。
“好惡心……”最先發現的騎士皺起了眉頭。
“見鬼,烏爾夫,你說的輕鬆……等等,你額頭上是什麼?”馬吉爾發現烏爾夫的額頭上也爬着一個黑色的物體。
身後騎士們的叫聲不斷傳來,馬匹也都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水蛭,不安的晃動着身體,氣氛頓時陷入了混亂。
“不行,水蛭太多了,我們不能再這裡停留,先不要管了,越過這裡再解決身上的水蛭,快!跟上我!”賴特大喊着,加快了腳步向前小跑而去。
“該死的東西!”馬吉爾咒罵着,又把領子豎了起來,快步跟了上去。
奈爾菲感覺到了自己的頭頂上有什麼在爬,嚇的已經無聲的哭了出來,斯坦把手中的蠟燭弄熄,塞進了馱包裡,然後一把抓起奈爾菲。“什麼都不要看,跟着我!”
但是奈爾菲還是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坐騎,這一眼差點把她嚇得坐在水窪裡,只見栗色馬的身體上密密麻麻的爬滿了細小的水蛭,一些水蛭已經吸飽了血,身體漲得像一根大拇指一般大。女孩覺得頭一暈,身體就軟了下去,斯坦連忙托住她,一把抱了起來。“馬匹交給你們了!”斯坦朝身後喊道,雙手將奈爾菲抱在胸前,快速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