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們慌張的轉着身,突然壓來的黑暗讓他們一時不知所措,斯坦也停下了想要抱起奈爾菲的企圖,重新拔出了劍。
奈爾菲嘆了口氣,自己停止了施法,緩緩站了起來。“另外三個光柱已不復存在,我再堅守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了,我們快點趕回拉馬赫什那裡去吧,這個時候,所有人呆在一起比較好。”
斯坦總算鬆了一口氣,帶頭向中心跑去,其他人緊跟在後面,一邊還在警惕着周圍的動靜。廢墟變得更加昏暗,燃燒的火光似乎也無法穿透這讓人窒息的黑暗,而只是在火焰周圍很小的範圍內才能看到一些光亮。斯坦雖然心裡十分不解,但也沒心思問身後的奈爾菲,因爲他的前方一片黑暗,只能勉強看清身前五碼以內的東西,所以他只能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前方。
最後一根光柱爲衆人指引着方向,一路上已經聽不到周圍有打鬥的叫喊聲和魔法的爆裂聲,只有在遠處,偶爾還會傳來一兩聲爆炸,斯坦非常擔心是不是己方的法師已經被殺光了,要不然爲什麼另外三個方向的光柱也一起消失了。不過幸好拉馬赫什的光柱依然亮着,這盞燈塔成爲了他們心中最後的希望。
當斯坦跑近光柱後,才發現形勢比他們預計的還要糟糕,在帳篷周圍躺着數不清的法師,大部分法師都受了傷,僅有的幾個還能施法的法師正在爲他們療傷,拉馬赫什還是坐在帳篷前,低垂着頭,支撐着最後一根光柱。騎士們在馬吉爾的指揮下,分散在空地周圍,警戒着四處的動靜。在這個時候,馬吉爾也不再奢望能保存實力,一旦暮光教派衝進來,他們就全完了。
斯坦看到了另外幾位大法師,包括法比奧索與荷爾,斯坦心中總算鬆了一口氣,至少這些主力還在,但是他沒有在人羣中看到薩古納爾。
接下去相當長的時間裡,暮光教派並沒有出現,這讓騎士們感到不可思議,現在這裡的法師大多受傷,戰鬥力降到了最低點,無疑是最好的進攻時刻。也許他們還是忌憚什麼人,難道是拉馬赫什?斯坦猜測着,目光在人羣中掃來掃去。
法比奧索的法師帽不見蹤影,銀白色的頭髮貼在佈滿皺紋的臉頰上,他走近了拉馬赫什。“我們已經無力再戰了,召喚他吧。”
“不,還沒到時候,那個人還沒出現。”拉馬赫什擡起頭,眼睛望向前方的黑暗。“快了,他一定會出現的。”
法比奧索不再說什麼,老法師吃力的拄着柺杖,走到了斯坦跟前。“你們應該是妮絲的同伴吧,你們知道她在哪嗎?”
斯坦欲言又止,奈爾菲在一邊直接回答了老法師。“她被暮光教派的人抓去了,我們在坎瑞託的時候,一個叫霍雷肖的傢伙擄走了她,從那之後,我們就沒有她的消息了。”
“不過弗恩一定會去救她的,說不定現在他們已經在一起了。”斯坦順着奈爾菲的話說了下去,女孩重重的踩了他一腳,斯坦忍住沒叫出來,不解的看着奈爾菲。
“是嗎?如果那樣就好了,但是從暮光教派現在的舉動來看,妮絲應該還在他們手裡,否則他們是不會發動這樣規模進攻的。”法比奧索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斯坦不顧奈爾菲的眼神,叫住了法比奧索。“你剛纔的意思,是說弗恩並沒有救出妮絲,那麼弗恩有可能出什麼事了?”
“也許吧,當然也有可能他並沒有找到妮絲。”法比奧索並沒有停下腳步,越走越遠。
奈爾菲瞥了斯坦一眼,走到了一邊。“現在你還有空關心別人,我們自身都難保了。”
斯坦沒有爭論什麼,他知道奈爾菲無法理解他與弗恩之間的友情。如果是瑞或者妮絲,她們一定能理解的,斯坦突然感到一陣孤獨的情緒涌上心頭,與奈爾菲比起來,提林與騎士們更能讓他覺得是自己的同伴。
不知不覺中,坐着的法師都站了起來,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正對帳篷的方向,斯坦也順着他們的目光望去,只見數十個黑影慢慢靠近,在光柱的亮光下,逐漸顯露出來。
騎士們也都靠到了一起,警惕的看着對方,對面的法師無一例外的身披黑色法袍,臉都藏在兜帽中。黑袍法師們在離帳篷約五十碼處停下腳步,隨後從中間分成了兩撥,讓出了一條路,一個手持黑色法杖的法師緩緩走來。他走的不緊不慢,稍稍佝僂的身子顯示出他的年紀一定也是十分大了,法比奧索等大法師都握緊了魔杖,斯坦知道來者不善。
黑袍法師一直走了有二十多碼距離才停下,他慢慢脫去兜帽,一張蒼老的面孔出現在衆人眼前。但是出人意料的,他的頭髮和鬍鬚並不是白色的,相反竟然是黑色的,與他蒼老的臉龐十分不相稱。在這個距離斯坦無法看清他的眼睛,但是斯坦知道他的眼睛也一定是黑色的。“他是暗影法師,和瑞一樣。”斯坦提醒着身邊的騎士。
“沒錯,怪不得之前鋪天蓋地而來的黑暗會如此強大,一定都是他在作怪。”奈爾菲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但是他到底是誰,法力會這樣強大,連拉馬赫什都被他壓制住了。”
“你說過拉馬赫什是法師塔僅次於埃提耶什的大法師,那麼能壓制住他的,只有一個可能。”斯坦沒有再說下去,他相信同伴都明白他的意思。
拉馬赫什對黑袍法師的出現並不意外,他站起了身。“你終於出現了,阿洛伊修斯。”
“阿洛伊修斯!?”奈爾菲震驚的差點叫出聲來。“果然沒錯,就是他,瓦利斯五位大賢者之一,阿洛伊修斯。”
馬吉爾現在更在乎他們的處境。“如果他是大賢者的話,那我們豈不是完蛋了?”
斯坦疑惑的看着拉馬赫什。“看拉馬赫什的樣子,他似乎早就料到對方會出現,而且一定也不慌張,說不定還有戲。”
阿洛伊修斯呵呵笑着,十分的輕鬆。“拉馬赫什,好久不見,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一介大法師。”
拉馬赫什針鋒相對的答道,”與其接受邪惡的力量,我寧願永遠只是一個大法師。”
阿洛伊修斯的笑聲變大,充滿了諷刺的意味。“不要忘了,在與黯主合作前,我就是大賢者了。”
斯坦從阿洛伊修斯的話裡聽出了什麼,他回過頭小聲對奈爾菲低語道,“他似乎並不認爲自己被黯主操控,看樣子還想和黯主平起平坐。”
奈爾菲哼了一聲,剛想要說些什麼,拉馬赫什把她的話先說了出來,“你別白日做夢了,阿洛伊修斯,黯主的狡詐你應該是知道的,你相信他會和你一起統治瓦利斯嗎?我敢保證他被釋放後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殺了。”
“是嗎?”阿洛伊修斯的笑聲停止了,但還是一臉輕鬆的表情。“這個我早有安排,你知道聖器在哪裡嗎?”
“聖器?”拉馬赫什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安。“難道你已經拿到聖器了?”
阿洛伊修斯瞥了一眼帳篷邊上的騎士們。“那倒沒有,但是元素使已經在我們手中,而且那個擁有聖器的傭兵,也已經到達了這裡,他早晚會自投羅網。”
“難道是弗恩?!”斯坦幾乎要衝上前去,被身後的馬吉爾眼明手快給拉住。
拉馬赫什冷笑了聲。“就算你得到了元素使和聖器,沒有聖印,你又能做什麼?”
阿洛伊修斯的目光越過拉馬赫什,在帳篷上停留了一會。“我現在就是來拿聖印的,念在曾經在法師塔我們的關係還算不錯的情分上,如果你老實把聖印交出來,我會放你一條生路,還有在場的所有人,我都會免你們一死。”
“你認爲你能從我這裡拿走聖印?”拉馬赫什不屑的看着阿洛伊修斯。
阿洛伊修斯被激怒,右手突然舉起,拉馬赫什的神情立刻變得痛苦,一下單膝跪在地上,光柱也忽明忽暗。一邊的大法師們連忙走到他身邊,緊緊盯着阿洛伊修斯,拉馬赫什喘了幾口氣,在荷爾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光柱再次穩定下來。“雖然你是大賢者,但是我們這裡的大法師聯手,你未必是我們的對手。”
“雖然我不這麼認爲,但是我也沒必要真的花費這麼大力氣與數位大法師戰鬥。”阿洛伊修斯右手舉過肩頭,輕輕向前一揮,十個黑袍法師從人羣中走出,一字排開站在阿洛伊修斯身後。“這些法師是我從暮光教派中發掘出來的,通過與黯主簽訂契約獲得了超出常人的法力,他們的實力不在大法師之下。”
“什麼?!”荷爾伸出手指着阿洛伊修斯大罵道,“你一定知道這樣做這些人的結局會是怎樣的,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那和魔鬼有什麼區別?!”
法比奧索雙手緊握魔杖,銀色鬍鬚顫抖起來。“他就是魔鬼,荷爾,與黯主爲伍,還企圖用聖器制約黯主,如果不是魔鬼的話,會有誰敢這樣做?”
阿洛伊修斯放肆的大笑起來,笑聲在黑夜裡迴盪。不知什麼時候,烏雲將天空遮蔽,月亮和繁星都躲進了雲層後,大地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