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孤獨的旅途

自大裂口繼續向南已是阿萊西亞境內極南之地,這裡由於處於東南死角,居民本來就不多,再加上黯潮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這裡,所以很多人都已背井離鄉向北方逃去。弗恩一路走來並沒有遇到多少路人,就連往大裂口去的旅人都屈指可數。

溫暖溼潤的微風拂過弗恩的臉龐,減輕了他的疲勞,路邊逐漸增多的樹林讓人心情舒暢,在這向南的路上他走的很輕鬆,不禁使他想起曾經的傭兵生涯。那時的他沒有煩惱,每天要考慮的只有如何將僱主的委託完成,拿到佣金後就去旅館喝上一晚,順便再和羅德好好聊聊。現在,這一切都變了,而這些變化都來的這麼突然,他完全沒有準備。

當夜晚來臨之際,他會在樹上度過一整晚,在阿萊西亞南方有着大片樹林,如果爬上皮拉圖斯山脈向下俯視,一望無際的綠色連綿不絕一直延伸到遠處好幾裡地。一個人度過的夜晚並不會使弗恩感到絲毫孤獨,他早已習慣了一個人旅行,但是對奎艾的擔心讓他每晚都會醒來好幾次。不知道奎艾是否已經找到了七神瀑布,她是否在旅途中遭遇了黯潮,或是遇到了其他危險。

又是兩天過去了,周圍的景色沒有絲毫改變,弗恩甚至懷疑他會就這麼一直向南走去,直到迷霧之海出現在他面前。七神瀑布的具體位置他並不確定,對於瓦利斯來說這裡實在太過偏僻,與外界的接觸也很少,所以弗恩曾經也沒有接到過需要到這裡來的委託,現在他只能靠着人們傳言中七神瀑布所在的位置來尋找這個瀑布的所在了。

在當天黃昏時分,一個坐落於樹林邊緣的村莊出現在弗恩目所能及之處,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樹林,再往前何時會再有村莊也是未知數,於是弗恩決定在這裡休息一晚,順便補充下食物。

對於一個在如此偏僻之地的村子來說,它的規模並不算小,但是其中幾乎一半的屋子裡都看不到有人居住的跡象,剩下的村民也似乎隨時都會拋棄這個村子。所以當人們看到一個陌生人走進村子時都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彷彿看着一個想要自殺之人。

弗恩走進村子裡唯一一座還在營業的旅店,旅店一層的酒館裡一個人都沒有,旅店老闆聽到有人進來纔不知道從什麼角落裡冒了出來。他是一個頭發斑白的矮個子男人,在將弗恩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後才疑惑的問道,“你是要住店嗎,旅行者?”

弗恩找了張桌子就近坐下,把劍解下放在桌上。“沒錯,另外我還需要一些食物和水,明天一早我要繼續南下。”

“南下?”旅店老闆雙手在已經泛黃的圍裙上擦着。“我說年輕人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現在人們都在往北方逃去,還有人說往北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大裂口可以直達東大陸,我想你是不是要去那裡?”

“不是,我要去南邊。”弗恩搖了搖頭。“我要去七神瀑布。”

“七神瀑布?現在可不是旅遊的好時機,我猜你一定還沒聽到傳言吧。”旅店老闆哆嗦了一下,朝四周看了一眼才繼續說了下去。“黯潮越過了瑟倫德拉,說不定已經攻入阿萊西亞境內了。”正說着,一名上了年紀,看上去像是老闆娘的女人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將一壺水放在桌上。這個旅店連個侍女都沒有。

“那你們爲什麼不走?”弗恩拿起水壺喝了起來。

旅店老闆無奈嘆氣道。“我們當然也想走,但是卻不知道該往哪去,東大陸那片地方到底安不安全沒人知道,北方就更不用說了,那裡一樣有黯潮,而且我們就這麼點小錢能讓我們在外生存多久?”

弗恩點點頭,拿出一枚金幣放在桌子上。“給我來點醬牛肉和麥酒吧,再給我找間乾淨房間,除此之外明天我需要帶上兩天份的食物和水,準備好這些明早我走時會再給你一枚金幣。”

旅店老闆張大了嘴,慢慢把金幣拿了起來。“這太多了點,年輕人,用不了這麼多。”

“拿着吧,如果你們決定去北方或是東大陸,會用得着的。”弗恩把包裹放在另一張椅子上,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好讓自己坐的舒服點。

旅店老闆收起金幣,向廚房走去,看着他孤獨的背影,弗恩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悲涼。

一整個晚上旅店再也沒有第二名顧客,外面的街道上也沒有任何人經過的聲音,這座村莊完全沒有了生氣。弗恩在天剛矇矇亮時離開,帶着滿滿一袋食物和三個水囊,其中一個裝着麥酒。

周圍的景色和之前並無二致,毫無變化的環境讓人忘卻了時間,三天後弗恩終於找到了另一個村子。這個村子完全隱藏在樹林中,要不是在弗恩經過時恰好有村民出來採摘漿果,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裡竟然有人居住。

跟着村民回到村子,弗恩才發現這個村子的規模實在是太小了,最多不超過十幾個木頭屋子零散的分佈在幾片空地中,其中一大半還屋門緊閉,絲毫沒有人居住的跡象。

這個村子小到沒有旅店或是酒館,弗恩只好在村民家中留宿,這是一對老夫婦的家,他們的兒子在西邊很遠的一座城鎮裡謀生。在這裡弗恩打聽到了七神瀑布的位置,離他已經不遠,這是一個好消息,但是壞消息是他仍然不知道奎艾的下落。

晚上弗恩睡在老夫婦兒子的房間,雖然他們的兒子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但是他的牀還是十分整潔。弗恩仰臥在牀上,聽着窗外昆蟲此起彼伏的鳴叫聲,沒用多久就沉沉睡去。在這偏僻毫無人氣的小村莊裡,他感受到了內心的平靜,彷彿外界的一切紛爭都與他不再有關係,這正是他一直苦苦追尋卻又遙不可及的東西。

當第一束陽光剛灑進房間裡時,弗恩已經整裝待發,他能看出老夫婦的不捨,在這罕有外人到來,而村民卻越來越少的村子,每一個人都是如此重要,每一個人都像親人一般。

弗恩留下了一枚金幣,帶上了裝滿的水囊和一些水果上路了。他非常想在這個村子長住,他太累了,不止是身體上,更是心理上,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他知道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他必須去做的事。

在離開小村子的第二天,弗恩走進一片無邊無際的森林,四周的的樹木越來越茂密,溼度也越來越大,空氣中充滿水汽。不管北方變得多麼寒冷,在這大陸的東南角,仍然是溫暖宜人。

隨着逐漸深入森林,隱約的水流聲傳入弗恩耳中,循着這似有似無的聲音,弗恩找到了一條小溪。沿着小溪繼續向東,更多的溪流遍佈森林,它們由一條寬闊得多的溪流分流而出。

雖然在溪流旁有一條看似已經被荒廢的小道,但是在森林中行進的速度依然很慢。弗恩在幾處被溪流打溼的泥地裡看到了被踩過的痕跡,從腳印大小來看有男有女,他們的行進方向與弗恩正好相反,這說明了奎艾並不在其中。

在太陽經過最高點開始下落之時,弗恩聽到了遠處水從高處極速墜落而下的轟鳴聲,緊縮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七神瀑布,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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