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數。這樣下去,她會撐不住的!”白依琳擡起手掌,按向自己的額頭想要做些什麼,卻突然看着自己的手掌發起呆來。良久,她突然笑出了聲,“真是的,你爲什麼要連我一起隱瞞呢?我是她的一部分沒錯,可被分割出來的我,現在只會聽你的啊,還是說,你害怕我的擔心嗎?”
‘你……就是另一個指揮官閣下嗎?’有聲音在她心底響起,門外的昕月縮回了放在門把上的手,低垂着眸子,想要從她這裡問知一些東西,‘放心,我雖然知道一些關於你跟‘他’的事,但我不會說出去的,我知道,那樣做對指揮官閣下沒有一絲好處!’
‘知道這些,你還要問嗎?’白依琳擡起眸子,二度看向牀頭櫃上的合影,良久,低嘆了一口氣,看向那定格了的幸福的目光裡,是三分不甘,六分留戀,和一分釋然。
‘我想知道你們所計劃的東西,至少,知道這對指揮官閣下是否有利。’昕月神情莫名,雙拳卻攥得鐵緊!
‘每個人都對她那麼好呢。’她聽見了白依琳埋在心底那無奈的嘆息,這讓她即刻緊張起來!她擔心‘她’對她不利。
‘不用擔心,我已經決定了。如果面對的不是‘他’的話,就算得到這身體的主導權又如何?’似是察覺了她的警惕,她出言安慰,‘他決定了,那麼,就算是死路,我也會陪着他走。’白依琳擡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輕輕的揉動如白玉般的蔥指。她的眸子裡顯出了越來越燦爛的青色,隨她的動作而劇烈波動。
‘你……要用‘靜理之花’的力量對指揮官閣下做什麼?’昕月強忍下破門而入的衝動,轉而在心底憤聲質問。她不敢那麼做,從房間裡傳出的能量波動看來,她分明是在進行十分精密的操作,比之光腦上的全息遮蔽也不遑多讓。可這是作用於白依琳大腦上的作業,稍有差池,就將令她萬劫不復!
‘做什麼?我在封鎖這一段記憶啊。’白依琳有些吃力的解釋着,‘你也明白她現在的狀況不太好吧?她現在已經是在勉力支撐了,再把這麼一塊巨石壓上去,她會瞬間崩潰的!’
‘對於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把哥哥推入了地獄的……愧疚嗎?’昕月靜默了。在這個她本就無比脆弱的時候,在這個他依舊迷茫不得掙脫的時候,讓她知道這些東西,不亞於丟在瀕死駱駝身上的重磅鐵錘!這將直接扼殺掉所有,連掙扎的機會都不給!
‘你也明白啊,那就請你不要再打擾我了。’白依琳閉上了眼睛,她有些力不從心了。她本就甦醒得早,她的那一邊知道的也更早,這使她要阻止她想起一切需要消耗比預計更多的力量。‘這一次之後……直到一切結束,我都不會再有甦醒過來的機會了吧?沒想到就要這麼結束了呢。吶……不要擔心,我會拼命支撐下去的,支撐到消失爲止。’她的額頭上滑下顆顆晶瑩的汗珠,凝滯在睫角,無聲息的壯大,‘只是可惜啊,我還沒有好好的享受你的溫柔呢。那麼匆匆的一面就是永別了嗎?’
‘吶,小昕月,我把那些記憶鎖上了,剩下的,都交給你了。’昕月突入房間的時候,白依琳按在額間的手正無力的落下,泛着青色的眸子一點點空泛開來,失去意識的身體向後倒去。她急忙上前抱住她,尚未解除的‘心語之花’在她心底裡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微弱心語,‘吶……如果…真的有來生…的話…你一定要…找到…先離開的我…我還貪…貪戀着你無微不至的…溫柔啊…如果……還可以相見的…話,能給我…無關於本體的…溫柔嗎?’然後,一切都徹底沉寂了。
“我怎麼……流淚了?”離開牆角的白洛突然在昏黃的路燈下止步,擡手去拭眼角溫熱的溼潤,卻發現怎麼也拭不乾淨,他沒來由的心痛如絞,淚如泉涌。似是永遠的失去了某些東西,無力找回。
“昕月,我……這是怎麼了?”白依琳揉着脹痛的額角,從牀上坐起身來。她不明白自己怎麼到了這裡,之前發生的一切在她腦內全是模糊的一片。她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於是她向坐在她牀沿,低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麼的昕月開口詢問。
她直覺她知道些什麼,最少,能給她個解釋。
“指揮官閣下,你在指揮室外的走廊上昏倒了。”昕月不知道現在泛在自己心頭的到底是什麼滋味,她咬了咬牙,開口道,“指揮官閣下,放棄吧!”
白依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竭斯底裡的昕月,“什……什麼?”
“別再喜歡他了,他能帶給你的,只有痛苦!”白依琳臉上強撐着的平靜瞬間土崩瓦解了,她咬緊下脣,仰頭壓回了眼裡的淚水,“不是的,哥哥他…會帶給我幸福的。只要我一直喜歡下去,絕對…會等到的。”
值得嗎?值得嗎?昕月在心底瘋狂的質問着,卻怎麼也不敢宣諸於口,只能保持令自己窒息的沉默,說出另外的她本永不願說的話語。
“你還記得你爲什麼會昏倒嗎?”昕月沒有等白依琳的回答,就自顧自說出了‘答案’,
“因爲他把本只屬於你們兩人的記憶給了另一個女孩,而那個女孩對他表白了,他也……答應了啊!”
昕月閉上了眼睛,默默嚥下脣齒間的苦澀。想要完美的掩埋某種現實,只有用另一段現實遮蔽人眼,這兩種現實,要給人以相同的痛感!才能保證不被發現。
“你忘了嗎?他……吻了她啊。”
……
“哥哥,”白洛手忙腳亂的接通了通訊器,聽着耳機裡傳來的低淺呼吸,近乎絕望的等待着白依琳的最終宣判。
“別……只…她一個人…”他沒聽清她說了什麼,只聽到斷斷續續的幾個字,依舊不明所以。站在白依琳身後的昕月抿白了嘴脣,‘你還……怯懦着啊!’
“哥哥,”白依琳提高了聲音,“保護好洛莉!”
白洛呆了一呆,這是……不在意嗎?還是說,不知道該怎麼來面對這件事情嗎?不管怎樣,暫時都不用離開你吧?那麼小琳…我也就當你真的什麼都沒有看到吧!
“這個不用你說,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這是我的任務啊!”白洛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加上最後一句,他只是跟着感覺,說出自己想要說的話而已。
“保護……好她!”沒頭沒腦的,白依琳就這麼切斷了聯繫。留下白洛站在街角,呆呆凝立。“果然,還是看到了嗎?雖然決定接受了,還是有些障礙吧?小琳,我……讓你煩惱了嗎?我真是個……不稱職的哥哥啊!”
“那就是曾殺遍整個地獄的‘黑衣死神’嗎
?”‘夜冥王’站在周霜的身後,目光冷冽,“雖然很強,但是總覺得沒到傳說中的那種地步!”
“地獄至強嗎?這個說法是有些誇大了。但是,也不遑多讓了。”周霜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掃了一眼帶着幾分不認同之色的‘夜冥王’,“你該不會以爲,他對付你的時候用出的,就是‘黑衣死神’的全部力量了吧?”
“他沒有使用趁手的兵器,不算是全力。”‘夜冥王’的迴應讓周霜不滿的撅起了嘴巴,“你這傢伙,太高看你自己了!現在的他所能使用的力量上限,只達得到‘黑衣死神’狀態的一半!”她毫不留情的出言批判,弄得‘夜冥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你連那種狀態下的‘黑衣死神’四分之一的實力都沒有引出來,還有在這裡說三道四的資格嗎?那種狀態下的‘黑衣死神’放開全部實力,十個你上去都是白搭。”周霜一臉的鄙夷,這讓‘夜冥王’很是不忿,“喂喂,表姐,有這麼說弟弟的嗎?”表達了自己心中的不滿之後,‘夜冥王’摸着下巴,對周霜的話表示懷疑,“一個我就差不多引出他四分之一的力量了,十個我夠揍扁他了吧?表姐,你口誤了吧?”
“哼,口誤?”周霜嗤笑一聲,“那傢伙在‘黑衣死神’狀態下,可是號稱‘羣戰之王’的存在!當時的地獄做過推測,地獄強者榜前一百去圍攻全盛狀態下的他,不死上四分之一達不到目的!雖然那時的他絕對打不過地獄前十的任何一個。”
“太誇張了吧?”‘夜冥王’吞了吞口水,不想受更重的打擊,急忙轉移話題,“那個,表姐,全盛狀態,是指那個嗎?”
“對,就是‘他’所主導的‘黑衣死神’狀態。從他身體裡分割出來的‘他’擁有無比純粹的執念,這種執念讓他發揮出了狀態百分之百的威力。‘他’擁有爲‘她’殺盡地獄的覺悟……”周霜突然停了下來,幽幽的嘆了口氣,“小麓,你說,爲什麼那個人不是我呢?”
“我不知道啊。”‘夜冥王’別過頭,他知道她不願也不能讓別人看見她的軟弱,(雖然他已經見過很多次了。)因爲她是國安局的王牌,是日漸稀少的異能者中的最強者,是‘詭神’!這樣的身份和責任,由不得她軟弱!
周霜揉了揉眼睛,轉過身體,在傾泄而下的月光之中,綻放出絕美的微笑,“吶,小麓,你還是不太瞭解‘黑衣死神’羣戰下的強大吧?就讓我爲你講述一下我曾近距離觀看過的,‘黑衣死神’殺戮最多的,被稱爲‘死神揮鐮’的那場戰鬥吧。”在這絕美的月色裡,絕美的女孩掛着絕美的笑容,講述一場血雨腥風的殺戮!
“你絕對猜不到,這場戰鬥的起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