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脆響!
劍氣透過槍鋒刻痕狠狠刺入,強韌的山壁倏然破碎。
塌陷的石塊灑落,煙塵飛揚,一截截斷骨,突兀出現在兩人面前。
散落的骸骨,大多都已經斷折,上面鐫刻着一個個細小的黑色斑紋,卻是看不出是何種武器所爲。
“這是巴家的人,我聽師尊說、當日他們一行人探索秘境,巴家隕落了一尊神火境,其後仇怨愈積愈深,巴家甚至一直試圖將我扼殺,源頭大概就是這次秘境之行。如此看來,巴家恐怕損失並不只是一個神火境,至少這些骸骨、並非只是一人。”
楚天策指尖撥弄着一截截已經完全失去靈性的斷骨,眼底閃爍思忖之色。
鬼舞秋目光環視,望着一片死寂幽深的石窟,說道:“在這個地方,死個把神火境實在是不值一提,只是這些斷骨似乎並不像是被劍氣所殺……而且區區神火境,根本沒有道理進入此地,天靈和魔靈兩位長老當日,大概也只是神火境中的佼佼者而已,遠不及你我。”
楚天策乃是幻形境中期,戰力足可以斬殺初入虛空境的尊者。
鬼舞秋雖然只有不死境巔峰,但同樣迥非尋常幻形境可以比擬。
天靈長老、魔靈長老、以及巴家的神火境強者,當日的戰鬥力、與楚天策和鬼舞秋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在這條楚天策和鬼舞秋都頗感兇險的劍氣長廊中,神火境強者,根本連一個剎那都無法抵擋。
“不清楚……”
楚天策思忖良久,終於還是搖搖頭。
這道刻痕,確實是天靈長老的所留。
這些骸骨,確實彌散着巴家族人特有的血脈氣息。
楚天策雖然境界高絕,但如今纔不過剛剛百歲,距離當年與巴家搏殺、不過區區幾十年。
絕不可能記錯。
叮咚!叮咚!叮咚!
輕輕的響聲,突然自長廊最深處、緩緩響起。
零散而沉穩的腳步聲,似乎伴隨着些許雨珠滴落的聲音,在絕對的寂靜中、顯得突兀而奇詭。
楚天策和鬼舞秋對望一眼,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
剛剛稍稍有些減弱的靈魂壓制,重新變得凝重深沉,天階中品的靈魂、甚至絕難脫離軀殼的限制。
“這地窟究竟是怎麼回事?古人云,凡事謀定而後動,真是誠不我欺。”
楚天策雙眉微蹙,掌心倏然浮現出一方陣盤。
細密的陣紋閃耀着點點的白色熒光,楚天策指尖勾勒、一縷劍氣猛然騰起,如流星般躍入陣盤。
嗤的一聲輕響,瑩白色的光輝倏然間盤繞旋轉,良久、旋轉的速度漸漸放緩,卻是遲遲難以停滯。
“無法確定方位?”
鬼舞秋手印變幻,本源輕輕開始升騰。
楚天策卻是搖搖頭,說道:“不是本源之力不足,是劍意的問題。我修習的四式兇冥劍訣、大概率只是真正劍訣的只鱗片爪,根本無法藉助法陣、有效的共鳴到劍道傳承的準確位置,只能夠勉強確認幾個大概的方向,其中一個應該就是沿着這條長廊一路走下去。”
楚天策說完,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靜。
唯有長廊最深處,斷斷續續的低沉輕響,好似空山啼鳥,時時刻刻。
奇異聲響的方向,恰好就與楚天策所指的方向一致。
“小心一點,這座地窟雖然到目前都沒有任何生靈,但實在不像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楚天策和鬼舞秋對望一眼,徑直向着長廊深處走去。
聶白濤一行雖然戰力強橫,但卻是明面上的威脅。
相比而言,這隱匿在黑暗深處、一片模糊與未知的力量,才真正讓兩人感到忌憚。
約莫一個時辰,楚天策和鬼舞秋腳步突然一頓,兩人突然發現、長廊深處的聲響不知在何時、已然悄然停滯,在左側數十里外、低沉卻稍顯凌亂的腳步聲卻是突兀響起。
玄龍心劍倏然出鞘,真元潛運,兩側的石壁、驀然破碎。
四道身影悄然浮現。
當先兩人正是聶白濤和清風閣大長老。
在其後的兩人,一個是一直跟隨大長老的黑袍槍修,另一個則是一個身着白色長衫的年輕人。
聶白濤和大長老眉宇之間、繚繞着隱隱的驚怒,其餘兩人呼吸明顯頗爲凌亂,吐納之間、盡是濃郁之極的血腥味。特別是白衫青年,衣衫之上斑斑血跡、氣息赫然已經虛弱到極點,腰間明顯懸掛雙刀的位置,赫然只剩下了半截短刀、不斷滴落着鮮血。
石殿岔路分組時,有三人選擇跟隨聶白濤。
只是此刻,其餘兩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顯然是已經身死魂滅、埋骨地窟。
“楚天策!鬼舞秋!”
聶白濤雙瞳精光激盪,單刀陡然升騰起一絲鋒銳的光輝。
“你們兩個繞到後方去,截住這兩人逃遁的路線。”
大長老清喝一聲,手掌一翻,掌心卻是浮現出了一柄短劍。
質地猶如墨玉,上面勾勒着細密而凌亂的血紋,凌厲霸烈的煞氣、不斷逸散着。
恍惚之間,似乎這柄短劍並非兵刃,而是大長老手掌的延伸,圓滿自如。
“看來這地窟之中的危險,比我預想的還要更麻煩。”
楚天策指尖輕輕摩挲着劍鋒,左瞳火焰跳躍,力量漸漸沸騰。
在其身旁,鬼舞秋手腕輕抖,血色軟劍好似大槍、猛然彈開,一道鋒銳霸烈的修羅王族威壓,剎那間席捲開來。剛剛退開十數步、刀鋒未起的白衫青年,驀地低吼一聲、胸口如遭雷擊、一口鮮血直噴而出,腳下一個踉蹌,幾乎直接癱倒在地。
紫瞳修羅王血脈,威壓萬鬼。
惶寧世界,終究是鬼靈世界,縱然是大長老與聶白濤、一時之間、都隱隱有些喘不過氣來。
此時的鬼舞秋,距離幻形境和靈境魅惑劍魂,都已經只有一線之隔,力量迥非往昔可比。
“聶公子,原來如此,這小姑娘的血脈、確實值得幻形境後期的長老們、拿命去拼。”
大長老深深凝望着鬼舞秋,眼底緩緩漾起一抹慘厲的笑容。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這次任務的目標和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