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拼殺,講究的是蠻橫兇狠,全憑誰的怨氣更深一些。誰都不想魂飛魄散。連個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被茅山小聖地丟到這裡,一晃眼就是幾百載時間。
在這裡不但要忍受枯燥。還要防止哪天魂飛魄散了,落得那般悽慘下場。久而久之,心中生出怨恨是人之常情,不出去還好。要是出去了。瞧不把你的茅山掀了?
我不敢太過接近。趴在遠處一動不動的瞧着。天曉得他們到底拼殺了多長時間?那身穿道袍的厲鬼越來越弱,只能堪堪招架住另外一隻厲鬼的招式。
要分成勝負了,至於彼此的結局。我們心裡明白,那兩隻有靈智的厲鬼也明白。贏了,自然可以吞掉對方的魂魄。熬上三五十年。當然運氣不好的話,碰見更兇狠的鬼魂。三兩天就交代了。
輸掉的一方。只有被吞掉,落得個魂飛魄散的結局,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正因爲明白,那隻身穿道袍的厲鬼拼死抵抗,爲自己拖延上一些時間。
“老鬼,你我都是這裡的亡魂,犯不着趕盡殺絕吧?睜大眼睛瞧瞧,將我們鎮壓在這裡的茅山道士纔是你怨恨的對象,而不是我。”
既然手腳上不是對手,道士開始服軟,就是害怕消散了,才忍耐着枯燥孤獨熬過這麼長時間。如今即將成爲人家的口中亡魂,心裡自然萬分的不甘心。
那隻厲鬼張嘴一笑,聲音難聽得狠,就像切割金屬發出來的聲音。
“沒辦法,你我被封印這麼長時間,三魂六魄抗不下去了。老哥委屈你一下,待以後有機會出去了,斬些亡魂來祭奠你。”
他嘴上笑得兇狠,那眼睛跟死魚似的,全是白白的眼仁,魂魄枯瘦矮小,渾身的怨氣。
“好多年沒有嘗過娘們的魂魄了,鮮嫩水靈,到時候一定要嚐嚐鮮兒。”
大傢伙都曉得自己出不去了,只能有個空念頭想想,欺騙一下自己,這樣多少能有一點生存下去的念頭,就怕連生存下去的念頭都沒有了,那樣纔是最可怕的。
漫長歲月,不能吃喝,也沒有什麼娛樂的活動,當然,吞掉其餘厲鬼算得上枯燥中的一項娛樂,只是危險太大,要冒着被其他厲鬼吞掉的風險。
這種怨恨,不出去還好,一旦出去了,不分善惡,逢人就殺。
他們現在的模樣,就是我幾十年後的模樣,要是讓我這樣活下去,還不如直接魂飛魄散來的暢快。
“兩百年了,我整整被封印了兩百年,什麼時候纔是一個頭?”
這隻厲鬼情緒崩潰了,撕扯着嗓子尖叫出來,又哭又笑,瞧向道士的眼神又怨毒了幾分。
我心裡感慨,兩百年時間,起碼從清朝時代,嘉慶十七年到現在,中間隔了兩三代的人。若是他生前還有什麼子孫,沒斷香火的話,現在已經幾代同堂了。
趁着這隻厲鬼情緒激動,魔相想要出手把它斬了,但被我用眼神阻止了。
他壓低聲音的說:“你心軟了?”
我搖搖頭:“心軟?這種地方心軟不得,要麼你吞它,要麼它吞你,就是這麼簡單。在瞧瞧,不一定非要斬了這兩隻厲鬼。”
魔相深深瞧了我一眼,說:“你心裡明白就行。”
我心裡打算吞一隻,救一隻,道士最弱,將他救了,正好這裡人生地不熟,到處是厲鬼遊蕩,兇險萬分,讓它帶路,能省去不少麻煩。
暫且先讓這兩隻厲鬼消耗一下,反正它們不能長翅膀飛了。
“知道被鎮壓一千年是什麼概念了麼?枯燥的歲月比任何東西還要折磨人,到時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點點頭,緊緊抿着嘴。
能出去還好,要是不能出去,那就自己動手做個了結,趁着手裡的黎天古匕,到時候動作利索些,也沒有啥疼痛。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句話古人就已經總結出來。這些討巧的手段,屢試不爽,等它們互相拼的山窮水盡,出去後還不是任由我決定?
那名道士知道自己今天逃不掉,乾脆放開手腳的去幹,急眼了,誰還不會狗急跳牆?
“這樣,你今天要是放我離開,我每天捉幾隻兇靈給你,犯不着大家拼個你死我活。”
不到最後一秒,道士不會放棄,怪不得能在十八層地獄生存了這麼長時間?
那隻老鬼幽幽的笑了出來,說:“你還不懂麼?不是我存心要吞你魂魄,而是裡面那玩意兒打算衝我們出手了。這些年來,邊緣的兇靈全被吞個乾淨,那些玩意兒想要生存下去,那就得吞掉我們的魂魄。”
聽見這句話,道士絕望了。
我與魔相對視一眼,怪不得這段時間就碰見了兩隻兇靈,搞半天是被吞完了。
“就是現在,上!”
幾乎在我說話的時候,魔相就往兩隻厲鬼衝殺過去,無端生出的變故,嚇得兩隻厲鬼轉身就想逃。
早等着他們轉身呢。
這個天大的便宜,今天算是撿到了,不費一丁點的力氣就把古匕送到那隻老鬼的身上。我神經繃得跟發條一樣,使出全身力氣攪動古匕,老鬼悽慘的叫了出來,瞪大那雙森白的眼仁瞧着我。
惡毒的樣子讓我膽子差點發毛,手裡的力氣更大了。
前後的退路被我跟魔相封死,道士乾脆的跪在地上:“爺爺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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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它意識裡面,怕是又從那個旮旯裡蹦出倆兒兇狠貨色,他疼愛自己的魂魄,不願意就這麼被吞了,叫聲爺爺也是逼不得已。
“快點吞了他。”
魔相大喊一聲。
古匕送到老鬼身上的時候,我心裡就開始默唸魔極法相的口訣,老鬼被扯得又細又長,眨眼時間,就被我吞個乾乾淨淨。
接下來,我身子腫脹的厲害,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傳來。
“撐着!”
魔相怕我扛不住,在這裡生出變故,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無比。
跪在地上的道士左右瞧了一眼,發現兩人長的一模一樣,那張臉差點擰在了起來,他曉得自己今天碰見狠角色了。
我痛得滿地打滾,當初在執法場硬着頭皮抗下一百抽魂鞭,沒吭一聲,然而現在這陣折騰勁兒,要遠遠超過抽魂鞭打在身上的疼痛。
魔極法相被瘋狂運轉,堪堪止住的漲大的身子,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人獨自吃掉了十個人的飯菜,那顆胃撐得足有銅盆大。
道士也是個有眼色的人,掐準時機就想跑,被魔相冰冷冷的視線一掃,身子立馬僵硬起來。
“快來幫我按住他。”
道士趕忙點頭,跑過來按住我的膀子,他那隻手剛放到我身上,跟冰塊一模一樣,連三魂六魄都要被凍起來。
即便看不見,也能感覺到自己那雙眼睛瞪得跟一對核桃似的。
這種疼痛實在難忍,只要好過一些,叫就叫了,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狼狽模樣。
過了幾個鐘頭,也不知道是疼痛緩了過來,還是神經已經麻木了,那種疼痛感慢慢弱了下來。
“好了,這種情況小老道以前經常見,有些兇靈撞見了便宜,吞掉千年厲鬼,當場就被撐爆了。”
看起來,這名道士怨氣少一些,他那雙眼睛跟其他厲鬼一比較,清澈了不少。
“爺,好過些了麼?那小老道可就走了?”
他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試探性的問了句,也不等我說話就想離開。
“你要是能走出我視線十米外,我叫你爺爺。”
我冷冰冰的瞧着他。
道士打了個哆嗦,小心的問:“爺,咱們也沒有什麼仇怨,同是被茅山道士封印,小老道只想多熬幾年,無意冒犯。”
魔相曉得我心裡在想什麼,滿不在乎的說:“也成,先留你一段時間,若是老老實實的也就算了,敢打啥小算盤的話,我這個胃可是裝得下幾十只小鬼。”
道士精明着呢,心裡明白我們爲什麼放它一馬?
當下胸膛拍得震天響,說:“其他本事不敢說,說起保命的能耐,在這十八層地獄,我是第二誰敢說第一?”
在道士的身上,我彷彿瞧了白賀雨的影子。
魔相搖搖頭,說:“我們不逃命,而是要吞了其它厲鬼,你對這裡熟悉,把附近三十里內的兇靈按照強弱劃分排出來。”
道士聲音非常凝重的問:“爺,想清楚了,那些厲鬼可是都有着靈智,不是那些兇靈能比的。”
我點點頭說:“想清楚了,你要是不願意的話也可以。”
道士趕路嚥了口,忙不迭的點頭,說是願意,願意!
吞掉那隻厲鬼後,把自己折騰的不成鬼樣,不過也舒服的享受了幾天。道士揹着我,深一步淺一步的跟在魔相身後,他讓走就走,讓停就停。
瞧他這麼聽話,我徹底打消了吞掉他的心思。
對於他自己的身世,道士從來不提,也不過問我們的事情,他說在這裡最忌憚問其它厲鬼的背景身世。
我倒不曉得還有這個規矩,不過在人家的地盤上,也只有遵守人家定下的規則。
被封印到這裡,差不多也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龍掌櫃他們現在如何?攪得江湖雞犬不寧,也只有無休止的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