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真人嘴裡嘆息一聲,發生這種事情,實屬不願。有這個師兄在旁邊。做事情完全由不得自己了,他心裡曉得自己站在哪邊,沉默一會兒。開口說道:“讓那些弟子先走。神雷落下,沒有幾人擋得住。”
絕世大拿間的恩怨且拋開不說,誰也不願意瞧見無辜的弟子死在神雷下面,能跑一些,總歸是件好事情。
等祭壇下面的弟子跑得差不多了。太乙真人眸子泛起一陣複雜的光芒,在他師兄的逼壓下。不情願的加持了一遍頭頂那片雷雲。
雷雲被三四名絕世大拿加持。裡面狂暴的力量快要傾瀉下來。
我瞳子猛收。不顧一切的往白子溪跑去,若是神雷落下,白子溪與鐵牛他們都會煙消雲散。這種結局。我斷是承受不了的。
“兄弟,快走。”
鐵牛紅着眼睛尖叫出來。雷雲裡面的威勢,誰都曉得。
龍掌櫃一臉死灰,他瞧出了其中的門道,對我說:“越子,快離開這裡,那片雷雲已經超出道雷階段,變成了玄雷,除了絕世大拿以外,沒有人接得下來。”
醞釀到極致,整個視界變成白晝,什麼東西都望不見,頭頂上轟然壓下的氣勢,讓我頭皮止不住的發麻,渾身上下的汗毛也是根根倒豎起來。
我擡起森然手骨,平靜的瞧了一眼,上面那枚道家符印能接道家神雷,卻不曉得能不能接下玄雷?
周圍安靜下來,隱約間,我聽見白子溪哭喊着讓我離開。
不爲其它,只爲白子溪她們安然無恙,我不得不徒手接下這道玄雷。驟然間,山嶽般的法相高傲的昂起頭來,猶如雄赳赳的大公雞,死活不服輸。
磅礴魔氣迎上玄雷,我頭髮豎起,魔極法相運轉到了極點。
奇門宮上頭,彷彿出現了第二輪太陽,在刺眼的視線下,根本瞧不清楚玄雷何時落下?
我第一次體會到絕世大拿使出的道家神通,不說摘星攬月,但也足夠填平山海了。
包括奇門大聖在內,一衆大拿繃緊了身子,紛紛唬住重要的東西。
威勢快速落下,那一瞬,我覺得頭頂上宛若有一座泰山落了下來,心中生出無力感來。
“啊!”
我扯着嗓子尖叫出來,高高的舉起手骨,迎上當頭劈下的神雷。
轟,祭壇上面五雷轟頂,腳下巨大的地磚化作一片雷霆海洋,首當其衝的我,上身衣服炸碎,勉強留下一些碎布遮羞。
體內的血液沸騰起來,酥麻到了骨子裡面。
奇門大聖把十三護在心懷,一動不動的承受着往四周席捲開的雷海。
落下的僅僅是打頭的神雷,至於玄雷的話,還在雷雲裡面醞釀着,被這麼多絕世大拿先後加持,雷雲承載不了其中的雷電,只能先把無關緊要的發泄出來。
我提起僵硬的雙腿,往白子溪跑去,到了近前一把將她攬在胸腔裡面,死死的護在其中。
白子溪的臉蛋依偎在我膛裡,擡起那雙眼睛瞧着我。
“那道玄雷你接不下來的,當年谷靈鬼子身負重傷,就是敗在玄雷下面,之後才兵解輪迴。”
聽着是勸說,但語氣彷彿在闡述一件無關的事情,她心裡也曉得,現在想跑的話已經晚了。
我身子愈發的繃緊,跟發條差不多,法相感覺到危險,變得焦躁不安。
時間凝固了一樣,衆人都在等着那道玄雷落下,儘早結束憋悶的氣氛。除開極爲絕世大拿,所有人一臉的痛苦,白子溪故意裝出沒事的模樣,但依偎在我懷中的身子不停打抖。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感覺到時間開始流動起來,玄雷也在這一刻從頭頂上落下。
我身子裡面的魂魄差點離體而出,祭壇上面的萬鈞雷霆還沒有消散,玄雷落了下來。心裡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那枚符印固然神秘,但能否接下玄雷,完全就是一個謎題。
徒手接下玄雷之前,我扭頭瞧着白子溪,從容一笑:“如果我們都還活着,等着見事情過去後就去村子裡面拜堂成親。”
白子溪含笑點頭,無論能不能扛過去,有個期盼的念頭終歸是好。
眨眼時間,玄雷夾帶着道家的毀滅之勢落在我的手骨上面,便是流雲都睜大了眼睛,沒想到我居然做出空手接雷這種找死的舉動。
我心裡苦澀,要不是爲了白子溪,何必賭上身家性命去接這道玄雷?
身子根本感覺不到疼痛,當玄雷落在手骨上的瞬間,神經立馬麻木起來。我親眼瞧着手骨上面出現一絲絲細小的裂痕,符印反向運轉,非但沒有將玄雷吸扯進去,反而從我身上驅散出去。
在玄雷的威勢下,就連符印都感覺到了危險,如果吸扯一絲玄雷進去,符印怕是會當場炸裂。
咔擦,堅硬的手骨上,裂痕蔓延開來。
魔氣被瞬間蒸發,法相也是被死死壓制到了我的身子裡面,魔極法相差點崩潰。大聖親自佈下的奇門幻象,也在玄雷之下消融,雷雲被衆多絕世大拿用道家法術加持,有這般威勢倒也不奇怪。
我身上自然起來,皮膚迅速龜裂,血漿還不及冒出來就乾涸在血口子裡面。興許是神經麻痹了,居然感覺不到一丁點痛楚,不但是身子骨,我感覺連魂魄都一起燃燒起來。
徒手接下玄雷,屬於我的一切,血肉身子,三魂六魄,就連剛剛學會的奇門幻象與魔極法相都開始消融起來。兩門魔功開始融合在一起,在我的意識裡面,兩者雖說同出本源,但水火不相容,這道玄雷就像某種平衡兩者的媒介,讓它們在消融的同時,不斷自己修補,逐漸融合。
一身魔氣被蒸發個乾淨,小乘法相也是煙消雲散,我心中不禁萬分的淒涼,流淌了那麼多的血汗,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奇門幻象我只學到四成,但在魔極法相的修補下,第五成,第六成,所有東西都水到渠成。
我自知連魂魄都要燃燒殆盡,眼裡涌出一抹狠色,往龍虎山掌門人衝去。
他膽子差點炸開,二話不說,扭頭就想逃跑。奇門大聖曉得我要做什麼,封住他的退路,讓我死死將他抱住。
“嘿嘿,拉上一名絕世大拿墊背,黃泉路上好有個作伴的人。”
龍虎山掌門人身上燃起一陣火焰,他與我一般,彷彿不曉得痛苦。活到這種歲數,對性命非常疼愛,他使出全身能耐,想要撲滅身上的火焰。
渾厚的道家玄雷驅之不散,我身上的皮膚一片片的脫落,露出焦糊的血肉來。如果能感覺到疼痛的話,我現在早滿地打滾了。
老不死的也算精明,忙不迭的一掌把我飄飛,我從地上站起來,視線來回掃動,又停在了流雲的身上。奇門大聖與我配合默契,在萬鈞雷霆中,活動起來自然不方便,再加上又被封死了後路,一代絕世大拿只能紅着眼睛任由我把身上的火焰傳給他。
這玩意兒說來也是古怪,無根自燃,燒盡一切,我有種錯覺,連記憶都要燒光。
兩人身爲道家翹楚,區區火焰最多給他們帶來些麻煩,要說賠上性命倒不至於。
符印反向運轉,欲要驅散玄雷,時而又正向運轉,將我身上的火焰吸扯進去,忙得不可開交。而我自己只能站在原地乾瞪眼,這條性命完全掌控在符印的手裡面。
不知何時,身上陡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彷彿先前所有的疼痛全部贊在一起,到了現在一併涌現出來。回想起在十八稱地獄,第一次吞掉厲鬼時帶來的疼痛感覺,那已經讓我印象深刻。
然而今天的疼痛,超過上次百倍。
流雲與龍虎山們漲紅了臉色,似乎疼痛涌出,鼻子裡面直哼哼。
我一動不動的疼在地上,四腳朝天,連吸到嘴裡的空氣都燥熱無比。照這樣下去,血肉會被燒焦,到時候也就搭上了性命。
江湖上的兩大魔功也在這一刻盡數消融,兩者開始互相融合在了一起,就像兩柄鐵劍,將之融化成鐵汁,澆在一起,又重新鑄出一柄新的鐵劍。
大半個鐘頭過後,祭壇上面的雷電開始消失,只剩我一人沐浴在道家玄雷裡面,衆人瞧我的視線着實忌憚,不願意靠近一步。
龍虎山掌門就是列子,被這般詭異火焰燒身,雖說不會丟了小命,但應付起來還挺挺麻煩的,其中更要吃上不少疼痛。
活到這個年紀,身子也沒以前靈活了,經不起折騰。
半個鐘頭內,我換了許多姿勢,哪個姿勢好受一些就用哪個姿勢,鼻子裡面呼哧呼哧的粗喘着。
低頭瞧瞧自己的模樣,全身沒有一處好地,猶如被人剝掉了皮囊,露出猩紅的血肉。
流雲驅散身上的火焰後,轉身看向老師,語氣開始不悅起來:“我說的話你沒聽見麼?傳令下去,今天平了奇門宮。”
老師果斷的搖頭,嘴裡說道:“這個令絕對不能下啊,一旦炮彈落在奇門宮,流雲殿就算忘了初衷,成了江湖上的千古罪人。”
祭壇不遠處,有流雲殿的大拿想要下令去,但被老師喊停:“今天誰敢傳令,我斬他於此。”
這句話讓想要傳令的流雲殿大拿生生止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