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正道的首領人物順着縛龍潭上的方石步行上前,方纔行到丁逸身前不遠處,便是各自一片震驚,當下面面相覷一陣,皆不知道丁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何竟如此氣定神閒,凝神聚元,團身打坐。
雲鶴真人上前一步,上下將丁逸仔細打量一番,捋須道:“丁逸師侄,這幾日你可曾想的明白?”
丁逸團身坐在潭中碧水一處白玉圓石之上,聽到雲鶴真人發問這才緩緩睜開眼來,體內浩瀚澎湃的靈珠之氣漸漸被他壓入丹腹之中,隨即他的目光毅然落在了一身青袍的關滄海身上。
當下他展顏一笑,語氣中似有挖苦之意,嘴角勾起了一絲輕笑,嘆道:“真不知我丁逸何德何能竟能夠打動三位正道巨擘前來看望,丁逸當真是受寵若驚!”
此言一出,除了雲鶴真人之外,其餘兩人均是臉色大變。
關滄海踏前一步,一手按須,直向丁逸怒目而視,厲叱一聲道:“無恥小輩,事到如今還是執迷不悟嗎?既然你已經知道自己罪責難逃,無處可遁,回來接受懲處,就應當俯首認罪,還敢如此張狂!”
“無恥?關掌門,這句話應該送與你纔對吧,想到那一日我聽了閣下一番話,心中還對你敬愛有加,只是萬萬沒想到,你竟是這般無恥小人,那日我前腳剛走,你便去齊雲峰將我的行蹤告知大師伯知曉,生怕我跑了,如此行徑,我正要將剛纔的那句無恥回敬給關掌門呢!”
“哼!你罪在不赦,勾結妖族殘害生靈,是爲那些無辜死去之人的共同敵人,我身爲玉清門掌門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就算你如何對我出言不遜,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阿彌陀佛!關道友所言極是,此子那妖族同黨在靈隱寺中發動天雷大開殺戒,死傷無數,是爲天理不容,還望施主能夠及早說出蠻荒妖族殘餘黨羽的下落,不要一錯再錯,萬劫不復!”
聽到了空大師如此一言,丁逸不禁一聲冷笑,謾不要說自己的爹孃正身在巫族當中,而自己亦是有着一半巫族的血脈,就算是當前沒有此事,丁逸如何也絕不肯說出巫族的下落,他覺得只要巫族一衆存在一天,就能夠看到這些人每日如坐鍼氈。
當下冷笑道:“大師沒聽說過在我村中大人們經常說的一句俗語,叫做一個巴掌拍不響,若不是那時候你們將我義妹縛在那天罡修羅境中,受盡了痛苦和折磨,卻何來會落到如此的地步?我敢問大師,請問你們佛門慈悲心懷何在?”
丁逸一席話說的鏗鏘有力,使得了空大師臉色一陣蒼白,竟一時間無言以對,不知該說什麼好。
“住口,妖子莫要胡言亂語!懲奸除惡原本便是我正道奉行之事,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就休怪我等不留情面!”關滄海已然被丁逸激起了心中怒火,繼而轉向雲鶴真人道:“雲鶴仙友,此次冥頑不靈,已無需在與他多費脣舌,我且要看看,你們天蒼劍派究竟是不是處事公正,能夠給我兩派一個滿意答覆!”
雲鶴真人一雙蒼目緩緩閉起,卻輕擺袍袖道:“關仙友稍安勿躁,此子固然罪孽深重毋庸置疑,不過如此將他懲戒,怕是也得不到妖族的下落,我明白諸位的
心情,不過爲了大局還請兩位暫且忍耐吧!”
丁逸鼻間冷哼一聲,乾脆閉了眼睛對他們不聞不問,兀自打坐起來。
“唉!好好!我關某今日便要看看你們天蒼劍派是如何處置此事的!哼!”關滄海言罷憤憤的拂袖而去。
了空大師與雲鶴真人望着關滄海離去的身影,各自嘆了一聲,卻見了空大師雙手合十,面露苦色低宣佛號,嘆道:“不論如何此事也終須有個解決之法,還請雲鶴道友能夠當機立斷纔是啊!”言罷向着雲鶴真人躬身一禮,亦是步行而去。
雲鶴真人微微搖頭,一雙蒼目緩緩睜開,望向正在團身打坐的丁逸,似有深意道:“丁逸師侄,你可知老朽原本已不願多問紅塵之事,一心只想閉關清修只求早一日能夠登頂仙道,與世無爭,逍遙隨性,這也是老朽一生以來的夙願,只是如今門派當中凡俗之事太多,不得不令老朽置身當局中,丁逸師侄,老朽只問你一句話,你究竟和玉清門有着什麼瓜葛?結合你先前所在的村中遭遇毒手,這當中是否有着什麼隱情?”
丁逸猛然睜開眼來,心中不免一陣吃驚,當下驚異的望着雲鶴真人那鶴髮銀鬚的面容,過了良久方纔嘆了口氣,卻緩緩搖頭道:“此事當中具體的細節,我也不曾知曉,不過我定然會將毒害我爹的兇手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自然會將此事真正的前因後果展現在諸位的面前,只是現在……”丁逸頓了頓,面顯無奈道:“現在卻還不是時候!”
丁逸此番話自然有着一番道理,如今他還並不知曉這件事的背後究竟有着什麼樣的真相,是以無論他說出什麼樣的話來便都沒有任何令人信服之處,不過雲鶴真人的話卻令他大爲震驚,細細想來,定然是他那時候在雲龍幻境大典時,看出了丁逸體內的天木靈珠之靈氣,這才隱隱猜到丁逸似乎和玉清門有些關係。
“好吧!既然如此我明白了!”雲鶴真人緩緩點了點頭道:“只要此事合乎道義,有理可循,老朽便向你保證,我等一定會將九轉回天丹交付於你,如何?”
丁逸聞言,頓時眼睛一亮,望着雲鶴真人那摯肯的面容,良久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待回覆了一番那波瀾澎拜的心情,這才如夢方醒般道:“我相信以大師伯的身份自然是一言九鼎,丁逸在此謝過了!”
“呵呵呵!”雲鶴真人受了丁逸一拜,驀然轉身飄然而去,那脫塵逍遙的氣度不禁也令丁逸爲之動容。
望着雲鶴真人離去的身影,丁逸心中也是一陣感慨,暗暗忖思道:“想必爹當年尊爲玉清門的掌門,雲鶴大師伯自然不會不知道,雖然他也許與自己一樣並不知道這當中的隱秘之事,只是也一定能夠隱隱猜得出這件事絕不簡單,他讓我查出此事,難道也是藉此機會對玉清門做什麼文章不成?
想到此處,丁逸的心中不由一陣驚歎,“看來不管當年玉清門內幕如何,那毒害爹的小人再怎樣奸詐狡猾,卻也不及雲鶴大師伯這般有着大智大慧,心明如鏡般厲害啊!”
想到了這一層,丁逸心中反倒一片清明,再也不似先前那般焦躁,整個人在那渾厚的靈珠之氣盈潤之下更顯出一片篤定
。
晃眼已不知過了多久,丁逸只聽到縛龍潭外的石門一陣隆隆響動,丁逸驀然睜開眼來,便見一個敦實的身影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在面壁思過的石大川。
看到石大川一手提了個竹籃,丁逸心中一陣高興,忙自迎了上去,一把奪了竹籃在手,極爲欣喜的搗了石大川一記,高興道:“石師兄怎麼會是你?我真還以爲這一輩子怕是也見不到你了!”
石大川憨厚一笑,只用那一隻形同蒲扇般的厚重手掌,重重的拍在丁逸的肩頭上,哈哈笑道:“我丁師弟在此受苦,師兄我哪還能袖手旁觀?這不是趕緊偷偷張羅了你最愛吃的飯菜送來了!”
丁逸聽罷,心中浮出一陣深深的暖意,再也顧不的其他,一把揭開竹籃,登時一陣撲鼻的飯香便撲面而來,惹得丁逸肚內一陣“咕咕”亂叫。
“真香啊!”
丁逸也顧不上讚歎石大川的手藝又精進了,當下便抓起幾隻飽滿的肉包大肆咀嚼了起來,一頓風捲殘雲,他一連吞下了數個包子,又猛灌下了一壺清冽的山泉,這才極爲滿足的用袖子將嘴角一抹,跌坐在地上,用手不斷的拍着自己肚皮,大呼過癮:“痛快啊,痛快!想我丁逸波折一生,卻能得了你這位師兄,也算是平生一大快事!”
石大川搔着後腦勺,忍不住咧嘴笑道:“丁師弟說的哪裡話,師兄哪有你說的這般好!”
隨後,石大川將竹籃收拾乾淨,望着丁逸,面上卻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丁逸看到他望着自己一陣怪笑,不由納悶道:“石師兄,你倒是在笑什麼?我有那麼好笑嗎?”
石大川收了笑容,卻是擺了擺手道:“丁師弟,看來你已經吃飽喝足了,咱們也該走了!”
“走?”丁逸一愣頓時奇道:“上哪去?”
“難道你就願意在這裡呆上一輩子?”石大川不禁反問。
“不是,你這話說的我有點聽不懂了,現在我正在接受門規懲戒,我還能上哪去?”
“你不是想早日探尋到誰是毒害伯父的兇手嗎?怎麼難道你不想出去嗎?”石大川淡淡的說道。
丁逸登時搖了搖頭道:“不行,如果這一次又和上次一樣,偷偷逃出去,豈不是又會再次連累你,我倒沒什麼,可是這次和上次不同,這一次我們闖的禍大了,若再偷跑的話,怕是今後你這天蒼劍派的弟子也做不成了!”
誰知道石大川卻是完全不以爲然,向丁逸湊近了些許,壓低聲音神秘的道:“丁師弟,我就實話對你說了吧!難道你不覺得奇怪,我是怎麼知道你在這裡的嗎?”
丁逸搖了搖頭,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當然是大師伯了,他讓我特地來助你一臂之力,一起探尋此事,而你我的行蹤暫時保密,就連師父和越師叔他們也都不知道呢!我來的時候,大師伯特地找到師父讓我到齊雲峰上幫忙,師父自然沒有說什麼,我也就提前結束面壁了!”
“原來是這樣!”丁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位仙風道骨的老者來。
(本章完)